正文 65、偶遇夜魔 ...
次日一早,观渡来了。
“秦姑娘,作证之事苏公子同意了么?”一进门他便开门见山问道。
璃月摇头,道:“别指望了,这厮不知顾虑什么?死活不肯。”
观渡叹气,道:“那便罢了,只是去帝都一事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耽搁了,府中已经做好准备,明日启程。”
璃月早就知道他们不会把筹码都押在她一人身上,必有后招,所以苏吟歌不肯她也没有强求,闻言只道:“需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观渡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即俯首,道:“秦姑娘,我想拜托你,去营救王爷的母亲,显太妃。”
璃月惊了一跳,问:“我去?你开玩笑的吧。西武帝都我只去过一次,且对皇宫一无所知,我怎可能去救她?阿渡,我一向欣赏你的头脑,但这次,我不认为你这个决定很符合情理。”
观渡抬眸看她,道:“我做决定不求最合情理,但求最正确。”
璃月摇头,道:“我也不认为你这个决定最正确,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将太妃从西武皇宫中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于此事,没人有这个能力作出保证。但我认为,不论成败,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观渡看着她,眸光深邃无底。
璃月本有些散漫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看着观渡的眼神,她有些明了了。
“我知此事险之又险,所以,如果秦姑娘能施以援手,不论成败,整个曦王府将永远谨记秦姑娘的恩情。”观渡补充,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筹码可以和璃月做交易,所凭借的,不过是曦王府与璃月之间的点滴情谊而已。
璃月敛眸。她已经很久不曾为别人之事以身涉险了,此番,是该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
曦王府,皇甫绝……在她心中并没有多重的位置,但女人就是这样奇怪,尽管知道皇甫绝迟早是别人的夫君,但只因为他曾和自己肌肤相亲,她便无法任他陷于险境置之不理。
说到底,对于自己身边之人,她的心还是不够冷硬。
思虑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问:“皇甫绝也赞成由我去救他的母亲?”
“他信任你。”观渡听得她叹息,便知她已答应,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信任?这个词让我很有压力。”璃月无奈地笑。
观渡抬头看着她,道:“秦姑娘,适才我说过了,不论成败,曦王府都永远记你的恩情。所以,此行,一切以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安全作为首要目标。”
璃月淡淡道:“这个无需吩咐,皇甫绝还没好到让我可以为他不顾性命的地步。我需要皇宫地图,以及帝都一些兵力部署的详细资料。另外,我还需要二十名精干属下。”
观渡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叠稿纸,道:“你需要的所有资料都在这,至于人手,我下午就给你派过来。”
璃月接过资料,道:“不必派过来,让他们在帝都找个地方等我即可。”
观渡应承,踌躇着不离开。
璃月从厚厚一叠资料中抽出那张标志详尽的皇宫地图,眉眼不抬,道:“江含玉也是营救的目标之一,这一点我清楚。”
观渡似觉自己有些过分,带着些许歉意低声道:“有劳秦姑娘。”
说完,正欲退下,璃月又叫住了他,道:“有件事我不明白。”
“秦姑娘请直言。”观渡道。
“那朝廷的御史,你要杀他该是如捏死蚂蚁一般简单,为何那天偏要假我之手?”璃月抬眸看他。
观渡沉默了一阵,缓缓道:“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在王爷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是长辈,不管是武力还是智慧,他都认为我本来就该在他之上。而你不同,你是女人,而且比他还小一岁。你能做到的你能想到的,他不敢做也不敢想,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已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
观渡走后,璃月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犯贱。
皇甫绝,这个救过她又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她答应去救他的母亲还情有可原,就当报答救命之恩,可她竟然还答应去救他的女人,救一个将来万一知道她和皇甫绝有过这段关系便对她恨之入骨的女人,不是犯贱是什么?
江含玉,隆庆王府的二女儿,当朝贞贵妃的亲妹妹……哎呀,如果记得不错,她阉的那个郡王貌似就是那什么隆庆王府的吧?
啧啧,看来自己不仅睡了她的男人,还阉了她的弟兄啊,这下真的苦大仇深了。
自嘲一番后,璃月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决定先去西武帝都熟悉一下环境,此行她不准备带檀郎,还需要和院中的下人们交代一下。
出了门,一眼便看到苏吟歌站在清池边的木台上伸懒腰,清俊秀雅的一个背影,映着清池对面那青翠欲滴的竹林,如诗如画。
璃月心中有事的时候,很少有心情去欣赏男人,于是煞风景地走过破坏他看似愉悦的心情:“蚕茧子,我要去西武帝都一趟,你若不肯帮忙,是走是留随便。”
听到自己的新名字,苏吟歌本来阳光灿烂的俊脸瞬间阴云密布,咬牙盯着她道:“是不是要真的上你一次才肯认清事实?”
璃月“切”的一声,不屑道:“开什么玩笑?大家都这么忙……与其让你上我还不如自己用手呢。”言讫,脚跟一旋就要走。
头皮上却传来一阵刺痛,她回头一看,却是他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发,恼怒万分道:“你再说一遍?”
这死男人,竟然扯起头发来了!璃月旋身扑上去就挠他的脸。
见她来势凶猛,苏吟歌一边抵挡一边叫:“喂,不带抓脸的!你嫉妒我长得帅!”
璃月见他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脸,嘴角勾起诡异一笑,一脚踹向他的下腹,道:“错了,我嫉妒你有蚕宝宝!”
苏吟歌没料到她声东击西,猝不及防被踹个正着,顿时痛得弯下了腰,嘶嘶地直吸冷气,瞪着面前得意洋洋的秦璃月叫道:“你疯了!这是能随便踹的地方么?”
璃月扬着小脸,双臂环胸道:“为什么不能踹,反正痛的又不是我?啧,蚕宝宝就是蚕宝宝,一脚上去感觉什么也没踢到啊。扫兴!”说着,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走了。
娘啊,真的痛死人啊!也不知以后会不会不举?苏吟歌捂着自己的宝贝,感到万分担忧,气急败坏地冲那死女人的背影吼道:“你给我等着!”
*
璃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身上的鸡皮疙瘩抖落一层又一层,非常的难受。
她阉过隆庆王府的郡王,此番去西武帝都自然不能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出门之前便戴了张平淡无奇的人皮面具。
想不到苏吟歌这厮却追了上来,不仅与她形影相伴寸步不离,且一得空必定含情脉脉目送秋波地看着她。
想起他那铁齿铜牙的毒舌本质和被她踹到蚕宝宝时的恶毒表情,再看看眼下那柔媚得几乎能绽出桃花来的盈盈双眸……啊,她真的觉得好冷!
唉!吃顿饭都不得安生。
璃月心中哀叹着,转过身子,一抬头,不意外地看到十数道爱慕兼愤慨的目光,唰唰唰利箭一般射在她身上,如果是真箭的话,她现在一定形同马蜂窝了。
扫视一眼酒楼大堂中明显摆出毒舌爱慕者姿态的女人们,又看看坐在她对面一手托着下颌状似天真盯着她看的苏吟歌,她瞬间明白了这家伙的险恶用心。
她是看美男看惯了,因而也不觉得苏吟歌有多秀色可餐。还是那句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离开曦王府到外面这么一走,看看街上那一篓一大把的丑男庸男,再看看面前这位白衣翩翩的苏大少,还真有点如痴如醉惊为天人的感觉。
不过很显然,他这么一位气度华贵容颜如画的美男,却和她这么一位貌不惊人的女人在一起,且一直目不转睛十足迷恋地盯着她看,此情此景,已经引起了那帮春心萌动春情荡漾的女人们极度不满。
如果这是兽的世界,她相信这群类似发情的母狗已经一拥而上将她活生生地给啃了。
但,她秦璃月何曾是甘受别人瞪视而不还击之人?
当即将筷子往桌上大力地一拍,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那些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的女人:“看什么看?告诉你们,老娘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下了这个男宠,你们不花一分钱竟敢盯着看?找死啊?欲求不满自己上街找男人去!再当着老娘的面口水四溅扫了老娘的食欲,一巴掌扇死你们!”
方才和熙熙攘攘的酒楼大堂被她这么一吼,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男人女人目光都集中到了她和苏吟歌身上。
听说那么气质高华容貌清俊的男人竟然是这个无德无行言辞粗鄙的丑女花钱买下的男宠,不少女子都黯然心碎,平生第一次哀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更哀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碰到这个男宠,若是能得到他,哪怕负债累累也一定要迎难而上啊。
而男人们原本对苏吟歌怀着的或多或少的嫉妒之心却一下子平复了,心中暗道:“原来这厮是个男宠,怪道长得人模狗样的,出来卖的皮囊要是不好怎么活啊?可怜这厮为了钱财,这么丑的女人竟也上了……”
“哎呀,夫人你消消气,奴家眼里心里只有你,别人看我一万年我都不会动心的,你又何必上心呢?”静默中,苏吟歌突然伸手拉住了璃月的袖子,一脸娇媚嗲声嗲气地表明着自己的忠诚和痴情。
听到这娇软的声音,璃月近乎颤抖地低下眸子看向苏吟歌,迎接她的却是一记电力十足的媚眼。
一瞬间,璃月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数九寒冬也没这么冷过。今天,这毒舌真的让她领略到了,没有最肉麻,只有更肉麻!娘啊,受不了了!
来不及抖去身上重重的鸡皮疙瘩,璃月鬼叫一声,撒腿便冲出了酒楼的门。
苏吟歌嘴角勾着浅而媚的微笑,风度宛然地站起身,见众人仍然或鄙视或同情地看着他,雪色银丝的袍袖迎风一扬,素洁的手指轻轻捻动几下,一阵幽淡异香顿时在大堂弥漫开来。
毫无防备的人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意识,姿态各异地倒了下去,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苏吟歌环顾着瞬间死寂一片的酒楼大堂,勾着右侧嘴角邪肆低语:“我的笑话,也是尔等轻易能看的么?”转身,怡怡然地出了大门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
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璃月见鬼一般在前面疾奔,苏吟歌面带微笑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温柔地喊:“月宝宝,慢点,小心跌着。”过于温软的语调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璃月脚下一个踉跄,咬着唇,七弯八绕地冲进街道尽头的一个小巷里。巷子很深,她奔了片刻,拐了好几个弯,正想停下来看看是不是把那条黏人的尾巴给甩掉了,前方不远处一声门响,然后从门里出来了五六个人。
璃月刚一抬头,数道冰雪般凛冽的目光已将她重重包围,看清了为首那名气质冷傲容颜秀丽的短发男子时,心中忍不住暗骂:娘的,随便跑跑竟然也能撞上叶千浔,什么狗屎运啊!
好在脸上戴了面具,也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关。
念至此,她有些讪讪地贴紧墙壁,为几人让出道路。
不意这一个简单而正常的动作却让面无表情抬步欲行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叶千浔狐疑地看着她,他虽不常出现在世人面前,但凡是他出现的地方,如果有女人在,一般都会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像她这样扫一眼便立马低头让路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细细看来,这女人面上皮肤黯淡发黄,一双小手却白皙莹润,明显戴了面具,而且,这纤浓合度曲线曼妙的身材,让他觉得很熟悉……
璃月不抬头,但也知道他正盯着她看,心中不由暗暗打起了鼓。她不怕他的武功,可她怕他纠缠,后面有一个苏吟歌已经够她烦的了,要是再加上他……她还要尽快赶到西武帝都去办事呐!
“宫主……”叶千浔身后的属下见他看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发呆,半天不动,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
叶千浔举手阻止他,抬步就向璃月走去,想揭开她的面具看看,正在这时,“月宝宝,你慢点跑,等等为夫啊。”一道娇嗲暧昧的男声从巷子那头遥遥地传来,划裂了这巷中因僵持而凝滞的气氛。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苏吟歌手执玉箫状似潇洒地站在巷子那头,看到巷中的情况时,也微微愣了一下。
璃月好想回身一头撞死在墙上!
不过她很快分清了主次辨明了轻重缓急,此行西武,苏吟歌对她有用,而叶千浔没用,所以,她要保护苏吟歌。
敏锐地察觉到走到身前的男人因为苏吟歌这一声唤而明显开始发僵的身体和那无形散发的慑人杀气,璃月倏然转身,一边向苏吟歌走去一边娇笑:“蚕宝宝,我迷路了,幸好你找到了我,我们走吧。”
走到近处,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就走。
叶千浔见状,狂飙而出的怒气几乎能把头顶上的屋檐给掀了,当即顾不得手下还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妒夫般抽出背上的日月弯刀身形一闪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雪亮的刀锋架在苏吟歌的脖颈上,叶千浔眼睛里喷着火,一字一字道:“再不放手我杀了你!”
苏吟歌毫无惧意地与他对视,右侧唇角一勾,笑得邪魅而得意:“你瞎了,没看到是她挽着我么?”
“那也不行!”叶千浔说着,刀口一斜照着他脖颈就切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吟歌一把推开璃月身姿柔韧地贴着刀刃闪了过去,衣袂一振便到了一旁的屋檐上,垂眸看着叶千浔道:“你当我真的怕你?”
“谁要你怕?我要你命!”叶千浔怒道,脚尖一点跟着蹿了上去。
璃月此时才反应过来,怒吼:“叶千浔,你凭什么动我朋友!”
“将一切可能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是我做事的风格!”虽然叶千浔此刻只想杀人,但璃月开口了他倒不敢不答话。
“切!萌芽?我们花都开好几回了,就等结果了。”苏吟歌嗤笑。
“找死!”叶千浔长眉一竖,一掌劈了过去,只听哗啦一声,苏吟歌脚下的屋顶瞬间被掀开半面,瓦砾四溅惊叫四起。
苏吟歌轻功了得,脚尖轻轻一点便蹿上去两丈多高,如云的袍袖一挥,一片银光细雨般向下面的叶千浔射来,嗤嗤作响。
数以百计的毒针,只要中一根,得不到解药一个时辰内必定毙命。
其实能让人当场毙命的毒药苏吟歌并非没有,不过,他认为惹恼他引起他杀意的人应该享受享受再死。
叶千浔全然不惧,一把日月弯刀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在自己身周转成一面飞旋的盾牌,毒针像烟花般被四面弹开,一时间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璃月见状,慌忙闪到墙壁下,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挡完毒针,叶千浔举着刀便向落在不远处屋脊上的苏吟歌追杀过去,苏吟歌仗着高超的轻功一边闪避一边伺机发射毒针,短时间内叶千浔竟然近不得他的身,气恼万分。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这该死的毒针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招使?
璃月也到了屋顶上,看着不远处各占一角屋脊正在僵持的两个男人,一个白衣翩翩,一个黑衣猎猎,像对黑白无常般立在人家屋顶上,看上去还真是有些诡异。
她几个纵身跃了过去,站在两人对面的屋脊中间,瞪着叶千浔道:“叶千浔,你到底想怎样?”
叶千浔转过头来,看着璃月道:“他不是你朋友,我要灭了他!”
璃月愕然,转而又气恼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
叶千浔顿了顿,盯着苏吟歌的眼神更加冷酷,语气却变得幽怨:“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都没那么亲热地叫过我一声‘蚕宝宝’!”
璃月:“……”
“呃……哈哈哈哈!”苏吟歌见他竟然是为了这个嫉妒自己要杀自己,顿时一边跺脚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却忘了自己是站在屋脊上,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屋檐。幸亏他及时稳住身子,捂着笑痛的肚子对满面黑线的璃月道:“喏,这个称呼有人喜欢,以后就给他了,别这么叫我了啊。”
璃月拭拭额上的冷汗,正欲说话,却见一点绿光从苏吟歌袖中一闪而出,直袭叶千浔面门,叶千浔本能地挥刀一挡,不料那点绿光却是液体,被他的刀刃一撞,四溅到他的衣服上。
特殊制作类似金属的衣料竟然也扛不住这剧毒的腐蚀性,接触的瞬间便冒着青烟开始迅速腐败溃烂,如果被这种毒液接触到皮肤,后果可想而知。
是以叶千浔毫不迟疑一把撕裂了身上的衣袍,气恼地欲去找苏吟歌算账,结果抬头一看发现苏吟歌和秦璃月都逃没影儿了。
顿时大怒,握紧日月弯刀恨恨道:“要是被你们逃掉,我就不姓叶!”当即返回刚开始出来的那个院中,换了身衣服,命院中数十名属下全体出动,全城搜索那两人的踪迹。
正文 66、再次交锋 ...
“苏吟歌,你干什么?”天刚擦黑,城内西北角的一家客栈二楼,璃月浑身麻软地被苏吟歌抱着往房中走,动弹不得气急败坏地叫道。
这男人好久不曾对她下毒,是以最近她也一直没有防备他,不料今天不知抽什么风,和他一起吃完晚饭她就发现自己中招了。
按理说她今天也没惹他啊,叶千浔追杀他也不是她的错,谁叫他那么肉麻地唤她,自作自受么。
苏吟歌进了房,用脚将门踢上,把她往床上一扔,极其粗鲁地一把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在她疼得嗷嗷叫的同时阴森森道:“叶千浔、皇甫绝、玉无尘还有曲流觞,看起来,你还真是魅力无边啊。”
这男人在生气,可见鬼的是她跟谁好关他屁事?人皮面具被他这么硬生生地揭下,璃月脸上肌肤一阵被撕扯的痛,气不打一处来,叫:“我跟谁好碍你什么事了?放开我你这混蛋!”
听到她的话,苏吟歌微怔了怔,似乎自己也不明白干吗要因为这个跟她生气。但转瞬他便化疑惑为暴力,伸手钳住璃月精致的下颌,道:“引起我好奇就是碍到我,且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璃月看着他乌眸乱转狐狸一般的模样,又惊又气,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更可恨是自己现在只能如待宰的羔羊般躺在这里任他为所欲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道:“引起你好奇便是碍到你?你讲不讲理!嫌我碍眼你放开我,我立马消失在你眼前,让你眼不见为净行吗?”
“不行!”苏吟歌站起身,眸光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扫了一圈,自语道:“嗯,或许借助点工具更好玩些。”说着,扭头就走。
工具?璃月瞬间想起那次在天一阁他拿来的那些恶心吧唧的虫子,心中一阵发寒,忍不住放声尖叫:“啊——救命——”刚叫了一半,一只手捂来,璃月只觉得口中一甜,再想叫,却发现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了。
“乖乖别闹,我一会儿回来陪你玩。”苏吟歌拍拍她的脸颊,勾着一侧唇角神气活现地出去了。
好恨啊!璃月无语地瞪着他背影,万分心焦却又无可奈何。
这死男人,温和起来随便怎么玩笑都行,变态起来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心里发寒。她不该招惹他的,一开始就不该。
可,现在后悔,来得及么?
正胡思乱想,门突然又开了。
她心中一紧,侧眸看去,却是叶千浔站在那里,神色略显慌张,看见她后,表情又是一松。
她微愣,听得他道:“我听到你呼救,所以赶过来了。”
呃……如此说来,他还真是无处不在啊,这么大的城他愣是听见了她的呼救……咳咳。璃月口不能言,看着他不说话。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不敢大意了,走到床前把璃月翻过来翻过去地检查,半天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但见她不说话也不动,浑身软绵绵的又觉得的不对劲,当下也不耽搁,抱起璃月便闪出了客栈。
仍是那条巷子,那个院子。
璃月瘫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叶千浔坐在她对面,一名五十几岁大夫模样的人正在给她诊脉。
手指刚刚搭上璃月的脉搏,大夫便眉头微微一皱,抬眸看向璃月。
对面叶千浔看到他皱眉头,以为出了什么事,问:“怎么了?”
大夫出一回神,回身对叶千浔恭敬道:“禀宫主,这位姑娘只是身中麻药而已,并无大碍。”
叶千浔松了口气,问:“院里有解药么?”
大夫道:“普通麻药的解药有,但这种麻药,不是一般的麻药,只怕一般的解药也解不得。”
叶千浔想了想,挥手:“下去。”
大夫出去后,屋中只剩他们两人,叶千浔一改适才高高在上的模样,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迟疑半晌,问:“璃月,你原谅我了么?”
璃月移开目光看向屋内的摆设,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院子,与寻常的民居并无两样,想不到他血影宫办事倒也低调。不过也能理解,此地位于西武西面腹地,是月潇山庄的地盘,他们若是张扬的话,月潇山庄的人早杀过来了。
叶千浔见她不看他,心知她还是不原谅他,顿时急了,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璃月,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去做,不要不理我。”
璃月看着他,突然觉得可笑,堂堂血影宫宫主,杀人不眨眼的夜魔叶千浔,居然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就差和檀郎一般摇尾乞怜了。
她的原谅与否,对他真的这般重要?只怕再重要也比不上玉帘秋吧,这世上终有那样一个人,只要她出现,他就可以弃她于不顾,这样的男人,她不要!
可惜她现在口不能言,不能将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只能眸光冷漠地看着他。
似被她的目光灼到,他渐渐放了手,沉默地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气氛窒闷得让人难以忍受,他出去了。
男人真是麻烦的生物,璃月目光无焦距地看着房梁,心中哀叹。
若不是这两个家伙胡搅蛮缠,她早就不知道又赶了多少路了。现在被这样一闹,也不知拖到什么时候,虽然皇甫绝观渡他们的行程肯定慢于自己,但她总想早些去能多做些准备。
片刻之后,叶千浔又回来了,似是收拾了一下情绪,双眸晶亮满面温和,走到璃月身前,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清朗:“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晚风徐徐,他脚步沉稳地在幽静的小巷中缓行,尽管两人聚少离多,此刻关系也并不融洽,但他身上那淡淡的男子气息却仍是她熟悉的。璃月觉得有些惬意,这几天被苏吟歌那家伙搅得吃不好睡不着,当下便忍不住眯起双眸打起瞌睡来。
叶千浔低眸,见她星眸微眯地在自己怀里打瞌睡,一种被信任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正好也走出了巷子,不远处有条河,皎洁的月光下,但见两岸杨柳堆烟,一架拱桥游龙般横跨其上。
他走过去,寻了片干净的草地,靠着柳树根坐了下来,让璃月偎在他胸上。
他本想让璃月好好睡一觉,不想一番动作下来,璃月却醒了。
“突然发现,你这样挺好,说不出伤心的话,也做不出伤心的事,好乖。”他搂着她,不去看她的眼睛,兀自看着倒映在河面上的那轮圆月轻声道。
乖?呵,如果她乖的话,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当然,她也曾想过,如果将来能找个很强势又很爱她的男人,她乖一些也无妨,整日无需疲于奔命,她就晒晒太阳嗑嗑瓜子,何乐不为?
只可惜,天定一般,强势的男人到处都有,真正爱她的,一个没有。
“璃月,上次的事,我不想解释了,我知道你也不想听我解释。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当你说出再不要见我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过要废掉你武功,将你带回血影宫去囚禁起来,只要每次回去能见到你,只要能和你一起过这一生,不管你是恨我怨我,都无所谓了。可,想到你决绝的性格,想到你可能以死相抗,我又放弃了。没什么比你死去更令我害怕,璃月,你能懂么?”他字字深情。
不懂!璃月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恨恨地想。
这死男人,竟然有过那样恶毒的想法,废掉她武功?把她囚禁起来?然后想上就上?哼,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定然与他同归于尽!
看起来,不原谅他就对了,这男人,不仅自大,还自私!她当初瞎了眼才会对他动了心!
“璃月,我带你去幻境雪山玩好不好?带你去看看那里的蓝晶雪莲,那是世上最美丽的花,只有最美丽的人才配将它捧在手中,你就是我心中最美丽的人,我要将那一山的雪莲全部送给你。”他的语气有些欢快起来,仿佛璃月已经答应跟他回去一般。
雪莲,能吃?能睡?能玩?她才不稀罕。
心中决意要讨厌他,对他话中的动听之语也充耳不闻。
得不到璃月的回应,他也不以为意,伸手抚了抚璃月丝滑的长发,突然小声嘀咕道:“你为什么要叫苏吟歌蚕宝宝?他可爱吗?我不可爱是不是?”
对于他对蚕宝宝的执着,璃月真的感到无语了。蚕宝宝……是个可爱的称号吗?
而且,一个大男人跟人家争着比谁更可爱……他难道不觉得寒的慌?
“你曾经不是说讨厌他么?为何现在又和他这般亲昵?我好想杀他。”他语气哀怨。
曲流觞,皇甫绝,还有苏吟歌,叶大宫主,凡是跟我有接触的异性,除了檀郎之外,还有你不想杀的么?璃月暗自翻着白眼。
“璃月,我没有爱过,你是第一个,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么?我会证明给你看,我重视你胜过任何人。”他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夜色中她熠熠生辉的眸子道。
重视你胜过任何人。这句话让璃月稍稍有了些触动。
看他的表情,也不似在开玩笑,她该相信他么?
“好不好?我知你不能说话,如果好你就眨下眼睛。”他话音刚落璃月就眨了下眼睛。他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拥住璃月道:“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璃月满脸黑线,大哥,活人谁能不眨眼睛?她刚刚那是本能反应好不好?
完了,看这家伙一厢情愿的激动样,这次误会大了。
不管她在心里暗自吐血,方才还深情款款的叶大宫主却慢慢的露出了禽兽本质,捧着璃月的小脸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似觉不过瘾,又自作主张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吻上她的唇,轻车熟路地探入她口腔勾引她的小舌。
有几个月了?四五个月没碰她了,天知道他想她想得要命,今日香温玉软在怀,他一直心猿意马又不敢造次,如今既然得了她的原谅,他还有什么理由压抑自己呢?
感觉到他如火的热情,璃月禁不住在心中大骂:叶千浔你个禽兽,老娘还没原谅你呢,发个什么春啊?可恨,她现在全身麻痹,就算想咬他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都不能。
啊!要疯了,苏吟歌你个害人精!要是今天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他上了,老娘非把你上了不可!
“璃月,我好想你,想得快发疯了……”他气息不稳,一手托着她的后脑,火热的唇顺着她小巧的下颌一路迤逦到她滑嫩的脖颈上,留下一串动情的草莓。
好痒。感觉到臀下越来越坚定地抵着她的硬物,璃月有些绝望地猜测:这只禽兽不会就在这里要了她吧?上次就不该和他在树林里野合的,否则像他这么木讷的男人,怎么会想到大树底下也能做呢?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今天自己完全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被他上了,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强上啊,她又打不过他,这笔账要怎么才能讨得回来?
苏吟歌,你个杀千刀的!要不是你,老娘我怎么可能沦落到眼下这般任人鱼肉的地步,等着吧,我跟你没完!
心中正发狠,耳畔冷不防传来一声暴喝:“叶千浔,你他娘的要不要脸,竟然去我房里偷人?!”
叶千浔蓬勃的欲望突然被打断,顿时火冒三丈,抬头一看,却是苏吟歌站在不远处的拱桥上瞪着他。
“哼!来的正好,把蚕宝宝的称号和你的命一并留下吧!”叶千浔将璃月往草地上一放,风一般扑向拱桥。
“蚕宝宝你当之无愧,我的命你不配留下!”苏吟歌如是反击。
“啰嗦!”
“你不啰嗦?”
“我当然不罗嗦!”
“那你现在在放屁吗?”
“你才放屁!”
“放谁的屁?”
“放你的屁!……”
“哈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菊花长你脸上。”苏吟歌得了便宜乐不可支。
叶千浔不吱声了。
璃月仰躺在草地上,从她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拱桥那边,只听到阵阵衣袂翻飞的轻响,叶千浔掌力过处的桥柱断裂声,以及苏吟歌发射毒针的嗤嗤之声。
也不知他俩谁能赢?璃月躺了片刻,觉得有些想睡觉了。
“叶千浔,你有半个时辰时间自救,如果你不怕死,那么,继续跟我纠缠吧!”一番缠斗后,听得苏吟歌得意道。
“奸诈!”两人斗了半晌不分胜负,苏吟歌作势要用毒针射那边的璃月,叶千浔自然要去挡,不料他却迎面洒来一包毒尘,他不慎吸进些许,只觉五脏六腑火烧火燎般翻搅起来,当即坐在桥上开始运功逼毒。
“这叫兵不厌诈,无知的娃!”苏吟歌脚尖在河面轻点几下,一把捞起河畔的璃月就飞掠而去。
叶千浔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深处的身影,蓦地喷出一口血来。
*
另一家客栈,房里,璃月连着衣服被按在浴桶中,苏吟歌拿着一块棉布,蘸着清水不断地擦洗她的嘴唇和脖颈,璃月觉得皮都快被他擦破了,火辣辣地痛。
折腾了这么久,麻药的药力渐渐淡了,虽然还是全身无力,但她已经可以说话了。感觉到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他蹂躏,她皱着眉头,在他擦拭她脖颈时候叫道:“苏吟歌,你发什么疯?我好痛!”
“脏死了,好好洗洗!”他阴沉着脸,转身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小瓷瓶,往浴桶中倒了一些淡绿色的粉末,一阵薄荷清香迎面扑来,适才被他擦得疼痛不已的肌肤感觉一阵凉爽,舒服不少。
但他还在继续擦洗。
见他擦的都是刚刚被叶千浔亲过的地方,璃月忍着痛叫:“喂,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你在嫉妒是不是?”
“闭嘴!”他眉头皱得越紧,擦拭她皮肤的动作也更狠。
“痛死了!你他娘的要不是嫉妒叶千浔亲我,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我脏不脏关你屁事!”璃月忍不住骂道。
他动作一顿,目光复杂地与璃月互瞪了片刻,将手中棉布往浴桶中一扔,水花四溅中听得他短促哼道:“我才不会喜欢你,你那么丑!”
见他终于走了,璃月松了口气,脖颈和嘴唇上的痛让她吸着冷气小心翼翼地靠在浴桶沿上。
心思一转,她想:苏吟歌这家伙……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这一路行来,他的表现明显不正常啊。可若是说他喜欢上她……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敢置信,这家伙跟她明明不对路嘛。而且,他不是还有个相好九天玄女在盛泱?那可是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其绝世风情,还真是令她自愧弗如。
唉,管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西武帝都才是正事。
苏吟歌绷着脸回到自己房中,“砰”的一声关上门,表情才松懈下来。
若有所思地走到桌边,他一手撑在桌沿上,暗思:我喜欢上秦璃月了么?不可能,我只是喜欢跟她吵架,觉得和她在一起没那么无聊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和我以前交往过的女人明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她个子不够高,腿不够修长,胸部不够丰满,容貌也不够清丽……好吧,就算承认她容貌还算差强人意,可关键是她的性格,随时随地母老虎似的张牙舞爪,他简直不敢想象,和她这样的女人上床会是种什么情景?
他习惯女人柔情似水。
可……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痛恨她樱红的唇和脖颈上的点点吻痕呢?
那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印记,可她并非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怎么会在意?
真的……不喜欢么?
可又为什么喜欢呢?
这两个问题将他一向清明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他捧着额头,在桌边坐了下来。
一想便是一夜,次日一早,仍然没有答案的他决定先不去管那么多,还是和以前一样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去秦璃月的房中找她,人不在,行李也不在,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女人,昨夜甩下他偷偷溜了。
她该不是和叶千浔私奔了吧?
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并立马开始火冒三丈。
他冲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行李便一路追踪而去。
正文 67、意外怀孕 ...
九华山,月潇山庄临风馆。
画云轩,玉无尘迎风而立,如丝的雾岚模糊了他的背影,轻渺澄净得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少爷,大少爷来了。”出岫站在他身后,轻声禀道。
“嗯。”玉无尘没有回身,握着玉扇的手却紧了紧。
玉九霄,比玉无尘大三岁的兄长,容貌周正身材魁梧,比起玉无尘的不食人间烟火,他显然要真实而世俗得多。这两人站在一起,其实很难让人相信他们竟是亲兄弟。
“你没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来到雾丝袅袅的轩中,玉九霄开门见山地问。
“我从未说过要将她带回来。”玉无尘淡淡道。
“那你此番纯粹是去找她厮混的?帘秋尚在叶千浔的手里生死不明,你竟有心情跑去跟她幽会?”玉九霄的声音转而严厉起来。
“叶千浔劫持她不会是为了杀她,这样毫无意义。人需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帘秋也一样。我认为你与其在这里发怒,不如想想叶千浔究竟想拿她与我们交换什么?”玉无尘仍旧背对着他,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管他想交换什么?抓到秦璃月,用她与叶千浔交换帘秋就是我的选择。”玉九霄说完,转身欲走。
“别动她。”耳畔传来玉无尘风一般的声音。
玉九霄停住脚步,凝眉转身,问:“你说什么?”
玉无尘缓缓转过身来,轻纱般的雾丝中,愈显得他容颜如画。他看着玉九霄,不带丝毫温度道:“我叫你,别动她。”
玉九霄怔了怔,突然冷笑起来:“怎么?不准备继续假装无动于衷了么?你真是好耐心啊,一忍就是五年,就连我也差点被你骗过,以为她真的只是你的一个杀手而已。你不知道当你发现身边某个人毫无弱点可寻时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即使,这个人是你的兄弟。”
“你触到了我的底线,我希望你不要尝试挑战我的底线。”玉无尘看着他冷笑的脸,突然发现,原来兄弟之间,也可以很陌生。
玉九霄见他不似开玩笑,便也收敛了笑容,道:“原来已经触到了底线,那可真是抱歉了。只怪你保护自己女人的方式太特别,为兄没看出来,差点害她命丧黄泉。只不过……凭她现在和叶千浔的关系,应该说成是他的女人比较贴切,我动叶千浔的女人,与你的底线应该无关吧。”
“我说过了,别动她。”玉无尘仍旧没什么表情地重复这句话。
玉九霄目光冷了起来,少顷,切齿道:“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玉无尘微微笑了,云淡风轻道:“大哥,你知道我一向无意与你争任何东西,但这几年来你对我的忌惮让我十分疲惫。或许,是时候向你展示一下,我究竟有多大的实力了,你想看么?”
玉九霄目光僵滞起来,玉无尘的眸子就像无底的深渊,越看进去便越心惊胆战。
良久,他头一扭,不发一语地离开。
*
沁阳是西武帝都临颍的三大卫城之一。
沁阳城里有一家沁阳客栈,沁阳客栈里有间天字二号房,天字二号房里有张方桌,方桌上有一壶酒两碟菜,菜的香味引来一只馋猫。
璃月将门悄悄推开一条缝,菜香味越加浓郁,房中却静悄悄的似乎没人。眼珠一转,她嗖的一声挤进门缝,溜到房中一看。
哇,一碟香辣虾,还有一碟貌似是鱼丸,每一颗都雪白晶莹像夜明珠一般,下面还都垫着一小片绿叶,绿白相间甚是好看。
苏吟歌这家伙,明明把他甩了却又凭着檀郎般的本事追了上来,黏了她一路。有史以来,她还从没觉得赶路是件这样累的事情,如今眼看快到临颍,他竟然偷偷开小灶犒劳自己,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在偷吃之前,最好还是找找她想要的东西。
璃月擦了擦口水,扭头朝他的床边走去。
话说这家伙还真是挺爱干净,看这床铺收拾得一道褶子都没有,好像没人睡过一般。璃月才不管这么多,爬上去将他包袱扯出来,打开一看,登时瞠目。
满满一兜子的瓶瓶罐罐,都只有拇指般大小,五颜六色无奇不有,应该……都是毒吧?
啧,几十瓶毒药,这家伙怎么能记得住哪个是哪个呢?她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了。
当下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到里面一顿翻,终于找到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一条黑色的蛆虫正慢吞吞地贴着瓶壁蠕动。
霸王蛆!
她说想看,他果真带了,看起来这家伙对她的话倒还蛮上心的。
璃月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忍着恶心将那装有霸王蛆的小瓶子藏到自己的腰带里,又在兜里一阵翻,想偷瓶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随手拿起一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白色的细小粉末,她不敢闻,也不知这是什么毒,盖上瓶塞便将它和霸王蛆藏到了一起。
将他的包袱丢回原处,她来到桌前,看着那两碟还冒着热气的菜肴,舔了舔嘴角,刚想伸手去拿,又想:如果偷吃了那家伙会不会一怒之下又对我下毒呢?
嗯,来权衡一下。就算他对她下毒,一定会给她解毒,她最多难受一天或者一夜。但,看看桌上这两碟菜,如果她吃不到的话,一定会难受好几天啊。
两相比较,当然是偷吃比较合算。
想到这里,她兴奋地搓搓手,大刀阔斧地在桌边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哇,说实话,这家伙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每次吃他做的东西她都有些陶陶然的感觉,然后食欲无限增长,就像这虾,她觉得自己能吃一缸。
但这家伙每次做东西都是少而精,害她常常不能尽兴,但要再去吃别的东西,又觉得味同嚼蜡。
哎,如果将来哪个女人有幸跟了他,别的不说,能天天吃到他做的东西也算是世间最大的享受了。
哦,忘了,这家伙是个龙阳,如此说来,只有那什么九天玄女有此殊荣了。嫉妒啊嫉妒!
啧啧,这鱼丸看似简单,却比香辣虾更好吃,润润滑滑入口即化,含它在舌尖上,璃月觉得自己都快跟着一起融化了。
真是该死的好吃啊!可惜只有八个。
转眼间便剩了最后一个,璃月将它举在指尖,盯着看,哀怨地想:吃掉了下次就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了……
门突然被打开,苏吟歌一抬头,看到房中的一幕时愣了一愣,随即铁青着脸冲过来,叫道:“有没有搞错?你偷吃便罢了!竟然一个都不给我留!我做了一上午啊!”
璃月这才发现他的目标是她手上那颗鱼丸,当即张开小嘴就欲一口吞下。
说时迟那时快,苏吟歌一把拽住她手腕另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将她尽量推离那颗鱼丸,自己却俯首去咬。
眼看鱼丸就要被他吃到,璃月急了,一边拼命和他较着手劲一边大叫:“苏吟歌你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竟然跟我抢吃的!”
苏吟歌本来看准了能咬到鱼丸,不意这女人被人掐着脖子竟然还两手并用地将鱼丸从他嘴边扯了回去,顿时怒道:“你偷吃你还有理了?”
“我当然有理!”璃月被他掐着脖子使不上力,眼看鱼丸又要被他夺去,情急之下一脚踢向他腿间。
苏吟歌到底是吃一堑长一智,但见他轻轻巧巧地一闪,避过她恶毒的攻击,同时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转而到她腰间一挠。
“哈哈哈!”璃月痒得大笑,苏吟歌趁她不注意一口就将鱼丸吞入口中,心满意足地在一旁坐下。
璃月看看空荡荡的指尖,失落之感油然而生,不行,到嘴的鱼丸哪有被抢走的道理?
当即往前一扑,将一脸惬意的苏吟歌从凳子上一下扑到地上,她凶神恶煞地骑在他身上,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捏住他两腮,气急败坏道:“给我吐出来!”
苏吟歌瞠目,口中因含着鱼丸含糊不清道:“你疯了!”
哦,还在嘴里,嘿嘿,还来的及。
璃月二话不说,俯□堵住了他的唇。
……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璃月躺在地上,搂着苏吟歌的脖子,一边与他接吻一边迷迷糊糊地想。
她好像只想把他嘴里的鱼丸抢回来,可……现在是什么状况?
脑子里一团浆糊,唯一清晰的感觉就是:他的吻好温柔……
软滑的舌技巧性地探索着她的口腔,带来一阵酥酥麻痒,她从不知道,原来这样轻柔的唇齿缠绵会让自己如此敏感。
他勾引她的舌与他共舞,一样的挑逗纠缠,带来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当他含住她舌尖轻轻吮吸的时候,璃月浑身一麻,清晰地感觉到小腹深处酸软起来。
她……有点想要。
他甚至连手都没动,仅仅是吻了她,就能让她想要,这样高超的接吻技巧,在她的记忆中,唯有金缕那只妖孽可以与他一较高下。
想起金缕,不由想起他那句“我们三个一起睡吧”,貌似他和苏吟歌有一腿来着,他俩不会就是这么互吻所以才练的这么好的吧?
想到这一层,璃月顿时一阵恶寒,睁开眼睛却见上面的男人双眸微闭一脸忘情,好不投入的样子。
她伸手抵着他的肩将他推开,苏吟歌眼神还有些迷离,怔怔地与她对视着,比鱼丸味道更好的唇透着绯红的水光,好不诱人。
璃月觉得有些尴尬,明明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居然莫名其妙地滚到一起拥吻,还吻得这么忘情……
见苏吟歌没有起身的意思,她清了清嗓子,问:“金缕还没被废掉吗?”
苏吟歌:“……”
刚刚萌生的一点柔情立马就被怒火烧了个干净。
试想,一个女人刚刚跟你吻过,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别的男人的情况?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当即从她身上起来,冷哼:“勾引人的本事还真不一般!”
璃月柳眉一竖,怒道:“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勾引你了?”
“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请自来,不是勾引是什么?”苏吟歌掸了掸衣袖,一脸欠揍的傲慢。
璃月语噎,一脚踢在他小腿上,骂道:“去死!”摔门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璃月挠了挠头,发现自己现在和苏吟歌的关系的确有些不正常,竟然会为了他一句话动气,不是她风格啊。
可她真的生气了,非常生气,明明是他一路追过来,浑水摸鱼搂着她一顿亲,竟然说她勾引他?她品位那么差吗?
算了,反正自己肚子填饱了,觉也睡足了,让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男人爱死哪去死哪去,她现在就去临颍。
思虑一定,她拎起自己的行囊便出了客栈。
这边已经落跑,那边却还在思考。
苏吟歌在房内来回踱着步,想:金缕让我看住她,我却好像有点饥不择食想把她吃掉,要是被金缕那家伙知道了,漕帮和父亲必受我连累。
可若就这样被他牵制一辈子,我心何甘?如今他不过是太子,还有个金威与他争权夺势,他尚且如此厉害,若待他清除政敌坐稳大位,漕帮的处境岂非更危险?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我虽志不在接手漕帮,但那毕竟是父亲毕生的心血,我难道也能不在意父亲么?
也许,是时候为漕帮寻些后路了,但愿,还来得及。
思绪一转,想起秦璃月,不禁又想,金缕对她尚不知是何种感情,但曲流觞绝对是喜欢她的,他虽现在回东仪去了,但看他走时的表情,与其说放下倒不如说是逃避。曲流觞是他最最要好的朋友,朋友喜欢的女人,他插一手不太好吧。
可刚刚吻她的时候,他真的有些心动,此时想来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不是初试□的毛头小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吻而心动?
无论如何,他刚刚说她勾引自己的话该是过分了,瞧,像她那样刀枪不入的女人不是也气得摔门而去了么?还是去看看她吧。
如是想着,他踌躇地来到璃月房前,敲门,没人应,推门进去一看,发现人和行李又没了。
怔立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又丢下他跑了!
苏吟歌双手叉腰仰头吸气,好半天才控制好濒临抓狂的情绪,开始考虑追还是不追。
其实根本无需考虑,都已经来到这儿了,不追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
他二话不说冲回自己的房间,拎上行囊又追出了客栈。
*
次日一早,帝都临颍西南角的一家小客栈里。
璃月昨日下午来到这里,与早已潜进临颍的二十位曦王府精干之士见了面,了解到皇甫绝观渡一行两天前已经到了临颍,大概再过两天便会离开,至少要五天之后,待皇甫绝一行到了安全之地,他们才能着手抢人。
这一路上,人们议论纷纷,到处都流传着皇甫绝送天钦宝盒之钥回帝都的消息,看起来观渡他们声势造的很好,璃月只是好奇,他们凭什么让皇帝相信他们带去的是真的钥匙呢?这个恐怕只有回到朱武门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坐在梳妆台前,璃月对着墙上那面小小的铜镜,一边梳理长发一边东想西想,突然一阵恶心泛上来,她忍不住侧身低头,捂着胃干呕起来。
一番难受至极的折腾后,璃月取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早晨起来就恶心干呕,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一开始她没当回事,如今看来,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难不成她生病了?
唔,今天去看看大夫吧,再过几天便要入宫救人,此时若身体出了岔子可不太方便。
小客栈旁边便是一间医馆,璃月一脸愣怔地问给她搭过脉正在开药方的大夫:“你说什么?”
“姑娘,你有喜了,我给你开几服药,按时服用,很快就不会吐了……”大夫一边写一边唠叨,抬头一看,却发现璃月已经向门外走了。
“哎,你……”大夫刚想叫住她,璃月扬手甩过来一锭银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馆。
有喜?她是怀孕了么?开玩笑的吧?
细想想,上个月貌似真的没有来葵水……
想到这一层,璃月仿似瞬间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就靠在了医馆外的青砖墙上。
如果说她真的怀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只能是皇甫绝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和叶千浔睡过那么多次都没怀孕,为什么和皇甫绝就会?
她忘了,叶千浔几乎是隔几个月才来一次,而皇甫绝……那半个月他们几乎夜夜都在一起厮混,自然比较容易怀孕。是她倏忽了,竟然忘记了避孕这回事。
如今怎么办?
孩子……
她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若是能有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也算有了念想有了家,好像也不错。
可是,她跟皇甫绝不可能有未来,皇甫绝喜欢的是和他青梅竹马的江含玉,也就是说,如果她生下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注定和她一样,生下来就没有爹。
自幼,她就常坐在妓院门口看着街上那些孩子被他们的父亲扛在肩上走来走去,她很羡慕,那时她真渴望自己也能有个爹,也能把自己扛得高高的走来走去让别人羡慕。可这种愿望,成了她一生不可弥补的伤痛和缺憾。
她不想让她的孩子跟她一样命运,因为这样的命运,委实不好。
才一个多月,喝药的话,应该很容易打掉。以前在妓院,有些妓女不慎怀孕就会被逼着喝药打胎,她们会在床上滚来滚去,痛不欲生地嚎叫,然后老鸨命人去把她们的嘴堵上,过几个时辰拿出一床血迹斑斑的被褥,打胎便算是成功了。
她伸手捧住自己的头,不顾来往行人诧异的眼光,顺着墙壁蹲了下去。
难以想象,她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难道她也要和那些女人一样在床上疼几个时辰,只为打掉自己腹中的胎儿么?
她知道,她要杀江含玉轻而易举,但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她不想去争,也不屑去争。可若她想生下这个孩子给自己的生活添一点亲情的暖色,她就必须为孩子找个父亲。
找谁呢?她所认识的这些男人,她相信没有一个会愿意做她腹中孩子的父亲,而她不认识的男人……要找到一个合心意又不在乎她已经怀孕的,定然很难,她又不是可以将就的人。
思来想去,好像只剩打胎这一条路可以走。
打吧,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正如她自己一般,来的不是时候,所以注定出生之后命运多舛。
她很难过,但她不恨任何人,这是她自找的,后果她必须自己承担,这就是任性的代价。
咬着唇,她正欲站起身去那药铺中买堕胎药,耳畔却冷不防传来苏吟歌戏谑的声音:“怎么?跑不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