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希看着Fey走到弗隆伯恩的身边,然后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又看向我这边。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向我走过来。
“你、你和Fey……就这么……”
她有些凌乱的说着。
我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相互伤害和猜忌将把我们之间连同记忆在内的一切毁伤殆尽,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我说道。
“我不明白……”
夏希看上去情绪有些波动,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你看上去很在意我和她的事情。”
“Fey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走到这一步。”
夏希看上去说的都是真话,女孩的心思真是太复杂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喜欢的女人和我朋友一直搅在一起,我一定会选择沉默的观望而不是对她说这种话。
为了逃避,我开始岔开话题。
“你们之前出去打了一场?我看到AZZA都受伤了。”
夏希回头看了AZZA一眼,“我们遇到了一大堆敌人,大概是十五个左右,他们看起来结成了同盟的样子。AZZA用弓杀了一个,影蚀偷袭杀了一个,然后我们就被打的狼狈而逃了。”
我皱起了眉头,“这不太现实……如果是临时同盟的话,相互信任绝对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公会的话,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梅尔菲斯突然插了进来,吓了我一跳。
“你上哪儿去了?”
我问。
“和星见去AZZA他们作战的那个区域侦察了一下。”
“似乎发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说来听听。”
梅尔菲斯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带着我们向AZZA他们那边走了过去。我回头看了阿纱嘉一眼,然后觉得似乎没有必要把她唤醒让她操心这些战术上的事情。而且我现在身上全都是Fey的体香,如果让她嗅出来,应该非常不高兴吧。
我并不觉得和Fey做的事情是对阿纱嘉的背叛,毕竟我和阿纱嘉并没有确定关系——她是不是明白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敢确定。虽然这样说,但我不能自己骗自己,借口没有确定关系就不去考虑阿纱嘉的心理感受。所以,如果可以不让她知道的话,我还是想尽量掩饰一下。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和Fey已经真正分手,我们都会逼迫自己去忘却对方,哪怕需要很久很久。
“侦查过了?”
AZZA看到梅尔菲斯走过来的时候对我们说。
我没有向Fey和弗隆伯恩的方向看,我知道她也不会再看我了。虽然难以抑制的感受到了强烈的悲哀,但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自己动摇的好。
“对方也在搜索你们,看样子很快就会到这边来。”
梅尔菲斯沉声说。
“我等着他们。”
AZZA嘴角撇了撇。
“对方不止十五个,而且我已经看到领头的人了,你认识。”
“谁?”
“伯爵。”
这个答案让我有些意外。作为地狱圣殿的会长,我和伯爵在以前见过一面。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喝,然后在谈话结束之后,我还活着的消息就被散布了出去。
我和他没有仇恨也没有矛盾,情报的漏出是必然的,我没有因为这个而给他强加上什么责任。
但也并不是说我对伯爵有什么好感,事实上我们只是单纯利用的关系,而且能不能利用上现在还是另外一回事。
作为和Rayout敌对的公会,我清楚AZZA他们几个肯定是杀过不少地狱圣殿的成员。所以如果这一次打起来的话,我没有理由不站在AZZA这边。
我对地狱圣殿的实力强度没有太多印象,因为关于他们的传言都是我等级非常低的时候听到的。那个时候看世界的角度和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最初的那些印象也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难对付么,他们?”
我忍不住问道。
AZZA和梅尔菲斯将视线放在了我身上,然后相互看了一眼。沟通了一下,两个人好像作出决定让AZZA来给我普及一下他们已经了如指掌的消息。
“地狱圣殿总共一百人左右,和Rayout、塞怜一样走的是精英路线,所以他们的成员大概有一半在9级以上。很少有人看到伯爵出手,不过据我所知道的情报,他肯定高于5级。他们公会的首席战士ID是秦人,三个月以前的等级是3,现在就不清楚了。”
听起来他们的首席战士应该和我一样是华人,否则不会起这么有民族色彩的名字,正如我的ID一样。
“5级以上的战士他们大概有多少?”
“除去伯爵和秦人,不会超过五个。如果再多,Rayout也不可能有和他们作对的能力,你明白的。”
现在Fey转到了塞怜,弗隆伯恩也一定会跟过去。加上AZZA的退会,Rayout如今5级以上的战士最多三个。影蚀仍然是Rayout的人,拉哈莉丝也在,我相信橙子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将等级提到了5级。
至于Rayout仍然屹立不倒的原因倒是很简单,那就是塞怜公会对他们毫无保留的支持。
如果地狱圣殿和Rayout开战,他们的同盟应该只会出一些充门面的战士来帮忙。这些战士是绝对不会真正以命相搏的。但塞怜就不一样了,塞怜里面有很多人以前都是Rayout的成员,他们本身就和地狱圣殿有着抹不掉的仇恨。唇寒齿亡,所以塞怜肯定会倾尽全力来帮助Rayout。
我不知道这两个公会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我的猜测是巴尔格斯和塞怜的会长有着什么深刻的羁绊,但这个结论也只是毫无边际的乱想而已。
“算他们有七个五级以上的,全都参加了穹顶之役。而我们现在有九人,等级上完全不落下风,况且还有你和梅尔菲斯这种怪物,有什么可怕的?你们怎么这么严肃?”
我不解的问。
梅尔菲斯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不太了解集团作战的可怕性啊。”
“当然。你倒是让我了解了解啊。”
我无奈的说。
AZZA接过了话头,“地狱圣殿他们能在这个地方聚集十人以上,说明他们到达了这个阶段的队伍至少也要有三个,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有低于七级的。经过系统的配合作战训练,这些人一起出现的话能把战斗力提升到一个恐惧的程度。”
“打个比方,”
梅尔菲斯开口道,“只要派相对应的人把我们牵制住,剩下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动各种超高级的法阵来对付我们。如果没有完美的反制措施,被逐个干掉实在是太轻松了。”
他说的没错。就算是AZZA和梅尔菲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干掉战斗等级和经验都和他们如此相近的对手。他们的对手完全不需要打败他们,只要牵制住就足够了。等法阵完成的时候,局势立刻就会急转直下。
在仔细思考之后我觉得压力变得越来越大,“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不是正准备商量么。”
梅尔菲斯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耸耸肩,不再说话。本来就没有太多集团作战经验,瞎说话只会更让人笑话。
“你现在多少级了?”
梅尔菲斯问AZZA。
“哈哈,你猜猜。”
“零?”
AZZA笑着没说话,但我们都明白他是默认了。
之前仅仅是猜测,现在在这个消息得到证实的时候,我心里还是狠狠的颤了一下。
这个世界玩家众多,人类在这个游戏里呆着的到底有多少我不敢确定,但我认为就算再保守的估计也肯定会有十亿以上。这么多的玩家之中,历史上最终到达零级的战士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个,而且其中有一大半已经死掉了。
就我所知,可以确信已经达到零级的有赌徒保罗、Dreams的首席战士破霜、思灭者公会的会长、黑暗精灵王、食影者里的鲁恩希安、幽鬼前任和现任的领袖,还有挽歌。当然,幽鬼前任的领袖已经死了,挽歌也是一样。至于还有我不知道的,大概也不会多过三个。
有无数像我这样的战士前仆后继向着最高的那个顶点不断展开堵上性命的战斗,其中更是有不少梅尔菲斯这种天才。然而最后活着站上那个位置的只有个位数的存在,在祭坛下面则是尸山血海。
而这种力量就像黑洞一样,可以带来致命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巨大牵引力。
这种力量可以将神都撕扯分割成三份,可以在黑暗的地下掌握整个世界的信息,可以让所有凡人在其现身的时候俯首称臣。
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而现在,又一个新神已经诞生了。
AZZA将会在后面的日子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为自己能够成为见证者感到难以言喻的期待和兴奋。
“有机会的话,要和你再打一次。”
梅尔菲斯的眼睛里闪烁着凶残而又激动的光芒。
“我等着你。”
AZZA笑着。我似乎闻到了控制不住的杀气,那是某种对梅尔菲斯最崇高的期待。AZZA所谓的“等着你”毫无疑问指的是等级。
拥有这种相互承认的对手,无疑使可遇而不可求的巨大财富。AZZA是要等梅尔菲斯到达和自己一样的等级,否则就算赢了也没有任何快感可言——我们都是这种人。
“现在可不是约战的时候,再拖下去敌人就要打上门了。”
难得的,影蚀竟然插话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平淡无奇,富有层次感的男音。只是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那么钟爱沉默……也许是刚才被AZZA和梅尔菲斯的战意感染了也说不定。
“以你为中心吧,”
梅尔菲斯对AZZA说,“有你的绝对力量的优势,我们可以在开始的时候尽量给他们造成减员。”
AZZA摇摇头,“已经不太现实了,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交战一开始就会用最强的战士来缠住我。反倒是你,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会露出破绽来,还是以你为中心的好。”
“他的伤怎么样?”
梅尔菲斯看了一下影蚀。
“影蚀的伤不算太严重,你可以视他降低了一个战斗等级。”
“他原来多少级?”
AZZA比了个三的手势。
“不好办呐……你们的等级呢?”
梅尔菲斯看向AZZA队伍里的其他人。
弗隆伯恩和Fey都是四级,我觉得他们和我一样也卡在了瓶颈。夏希是五级,如果她也同样处于瓶颈的话,按照梅尔菲斯的结论,她的天赋要比我们几个都高,相当接近梅尔菲斯本人。
“等级上达不到绝对性的压制,这仗太难了。”
梅尔菲斯揉着太阳穴。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事情,“你、星见、夏希加上AZZA,不是都在暗杀方面有优势的么?这就是我们决定性的优点啊。”
听到我的话,梅尔菲斯抬起了头,似乎有点儿兴趣的样子。
AZZA也看向我,“说的有些道理……夏希,以你为中心打怎么样?”
AZZA的话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完全没有觉得夏希的实力达到了那种可以作为团队核心的程度。
夏希虽然有些小小的意外,但是却远比我要镇定,“你确定么?”
“她?看不出来你倒是挺看重这个小孩的?”
梅尔菲斯嘴巴非常不客气的当着夏希的面对AZZA作着评论。
夏希抿了抿嘴,似乎想骂他的样子,但是似乎介于我的原因忍了下去。她没有用语言反驳,而是开始发动什么能力。
我们皱着眉头看着她,然后在十几秒之后,女孩密布全身的魔纹就发出了如同水波一样的涌动。纤细的身体在魔纹涌动之后立刻变得模糊起来,就好像人影倒映在被搅动的水面上一样。
夏希拔出了刀,在梅尔菲斯面前亮了一下,然后就砍了过去。
女孩没用能量,这个攻击动作只是在示范什么东西似的,所以梅尔菲斯也没有太认真。他横起武器去挡,却失败了。
鸦羽之刃在空中挥了个空,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个能量加速,原来所站的位置已经被夏希砍出来了一道刀痕。
我立刻想到这种视觉上的错位就是夏希身上魔纹的效果。在实战中,这一刀倘若加上了能量加速,梅尔菲斯可能就要重伤了。
梅尔菲斯一脸震惊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中邪了一样。
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就算输了一招,夏希身上的这种魔纹效果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惊讶。
“梅尔菲斯?”
我叫了他。
他似乎有些恍惚,当我叫他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中出现了杀气。
AZZA立刻用身体去挡夏希,夏希也被梅尔菲斯的杀气激的抬起了刀。梅尔菲斯相当疯狂,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明白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作出无法预料的事情。所以他杀气一出,大家马上就警觉了起来。
然而梅尔菲斯的杀气并不是冲着夏希的,因为我听到他默念了一个名字。
“……雅魅安……”
“什么!”
我也皱起了眉头。
“雅魅安的那招……我想到了……”
他说。
他说的是雅魅安瞬移的那个技能……那一招杀掉了天蛾,也成功的让她在梅尔菲斯开放鸦羽之刃力量的时候砍伤梅尔菲斯并挟持了我!
“你说过那根本不是瞬移……难道……”
“对!她的咒棒……是用来催眠我们视觉的,和她用的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梅尔菲斯高声叫道,“我早该想到!那个女人在外面就最擅长催眠类的技术!”
不得不说,那个雅魅安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个幻象类法阵竟然能让她弄出近乎等同于瞬移的效果。如果不是夏希的这招,梅尔菲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解那一招的秘密。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知道了她的陷阱到底是什么,以后就有胜算了。”
“……那只是她的小伎俩……这样看来她根本就连一半的力量都没用。别忘了,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咒棒,当时可仅仅用了两枚而已!”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提醒他道。
梅尔菲斯在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我知道那很难,因为雅魅安在他心里占的地位非同寻常,但他最终还是做到了。
“你觉得有可行性么,夏希的能力?”
AZZA问。
梅尔菲斯摇了摇头,“太考验近接战能力,对方只要损失一个人就不会再让她近身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贪狼那个想法值得开发。”
我感觉自己有些存在感了,“怎么个开发法?”
“游击战。AZZA远程攻击他们,逼他们追你,然后其他人分成三队,在AZZA逃跑的路线上埋伏,抓落单的给他们减员。如果他们改变目标的话,被锁定的那一队来代替诱敌,AZZA反身继续攻击。”
“听上去不错,不过如果他们分割队伍来追的话又该怎么办?”
“他们一定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而就是我的目的。如果他们想要追上AZZA就肯定有低等级的要落单,不想让人落单就一定追不上AZZA。他的弓杀伤力太强了,任凭他远距离攻击的话早晚要死人。”
“他们分队追击我们,我们怎么搞?”
“AZZA单独行动,对方没有能抓住他的。我和星见一组,他们一样拿我们两个没办法,星见之前布置的法阵足够掩护我们撤退诱敌。小姑娘和……”
“我不叫小姑娘。”
夏希抗议道,“我自己就可以。”
梅尔菲斯征询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了点头。我可没有忘记夏希只身在无数高级战士的围堵下从Dreams城堡逃出来的本事。
“那就这样。第三组就是你们剩下的三个人吧,贪狼和我们这边剩下的那家伙做支援。等他们分兵之后,找到等级最低的那个追击队伍,将他们击破。”
梅尔菲斯说。
“你说的倒简单,我怎么知道哪个队伍等级最低。”
我很不爽的问。
“你认识伯爵,他那一队不要招惹。剩下的话……”
梅尔菲斯还没说完就被阿纱嘉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不用那么麻烦,交给我就行了。”
我连忙回头看向女孩,Fey留给她的伤势应该已经痊愈了,至于镜厌造成的伤害怎么样我就看不出来了。
“好点了?”
我关切的问。
“好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说,同时狠狠的向Fey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Fey完全没有看她的意思。
我只知道她吃东西会让身体恢复,倒是不知道睡觉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看到我有点儿疑惑的样子,阿纱嘉凑到我的耳边说了句话。
“梅尔菲斯把东西全喂给我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梅尔菲斯。
“你把吃的全都给她了我们怎么办!”
“这场打赢,我们就晋级了,那时候就可以兑换吃的了,怕什么。”
“你怎么知道肯定会赢!”
我有点儿气急败坏的。
“我们来参加这个比赛就是为了赢的。”
梅尔菲斯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这句话里真的有什么道理一样。他不再看我,而是转向了女孩:“阿纱嘉,你刚才说,交给你?你是什么意思?”
“是要杀人的话,我有个很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阿纱嘉手一挥,她身侧的虚空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能量洞,紧接着一头魔兽就从里面掉了出来。两米长,拥有血盆大口,后脊上一排尖锐的骨刺,四肢爪子全都锋利无比。
魔兽在落地之后低吼了一声,狂乱的在我们面前刨着地板,并冲我们露出了白森森的利齿作为示威。我们所有人都全身一紧,虽然那是一头低级魔兽,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人有点儿紧张。
魔兽甩了甩尾巴,然后徘徊着靠向了阿纱嘉。女孩用手搭在它的头上,魔兽立刻就像幼崽一般安静了下来,伏在了她的身边。
“就是这个。”
阿纱嘉静静的看着我们说。
梅尔菲斯眉头大展,“能召唤多少?”
阿纱嘉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个?全都是这个等级?”
虽然不如梅尔菲斯之前对手召唤出来的那一头厉害,但是这头看上去也并没有在等级上差距太大。
阿纱嘉摇了摇头,“不是五个,是五十个。”
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真的假的!”
梅尔菲斯叫道。
“五十个,但是会用尽我所有能量。”
阿纱嘉很诚实的说。
梅尔菲斯看起来非常兴奋,“不需要五十个,三十个就足够了!也不需要挑选队伍了,我和星见会带着追我们的人去你们俩埋伏的地方,只要你能用三十头魔兽冲击对方的队伍制造混乱,我和星见就有把握趁乱把他们全都干掉!贪狼负责保护你,免得他们识破你的位置孤注一掷来杀你。哈哈哈!计划太完美了!”
阿纱嘉看了看我,我对她点了一下头。
AZZA也看着梅尔菲斯在笑,“开始准备吧,那就。”
我们开始讨论细节和路线问题,并在几分钟之后得到了星见的警告——对方已经进入了结界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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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窗前远远的眺望着AZZA所在的那个位置,等待着梅尔菲斯他们带着追兵出现在楼下的街道或者对面的房顶上的某个时间。
阿纱嘉坐在我旁边,靠着窗户下面的墙。
“你召唤那么多魔兽,吃得消么?”
我略带不安的问。
阿纱嘉抬头看了我一眼,“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乱说,不像某个人。”
我微微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想瞒你任何事情,只是你没有问过我。况且我觉得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
我叹了口气。
“那我问你,你和那个女的到底什么关系?”
女孩瞪着我。
“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今后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沉声说。
“好。”
阿纱嘉点了点头,“这场仗打完,我会杀了她。”
“为什么?”
我失声道。
“没有为什么,我愿意!”
“不行!”
我厉声说。
“你自己说你和她已经没关系了的!”
阿纱嘉从地上跳起来叫道。
“那也不能看着你杀了她!”
我有些生气。
“你凭什么管我!我就是要杀她!你要是看不过去就杀了我好了!”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不可能对你动手,也不可能放任你杀她!”
“如果我非杀她不可呢?”
阿纱嘉看上去非常认真,这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做同伴了!”
我冷冷的说。
老实讲,我对她有些失望。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一定要杀Fey,但如果她是看重我的,怎么样也该想想我的感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的要逆着我。
“你就是个大骗子!我早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答应过,除非我自己要离开否则你不会赶我走的!”
阿纱嘉大声吼道。
我沉默了。之前说没必要继续做同伴之类的话只是为了吓吓她而已,可是似乎这才是她本来就一直担心的我会说出来的东西。该死,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 本帖最后由 0768 于 3-21 08:16 编辑 ]引用 使用道具 报告 回复 TOP 放入宝箱yani2003LEVEL 6帖子1918积分41金币2056 枚支持2387 度感谢201 度推广1 人注册时间2-26个人空间发短消息加为好友当前离线 只看该作者借楼存文就在我恍惚的时候,阿纱嘉已经掏出了一件东西。
是镜厌留下的黑指环……
“你要干什么!”
我看到那个东西以后大惊失色。
“我走了!我要回暗面!”
阿纱嘉怒气冲冲,开始给那个指环充能。
我连忙去抓她的手,“别傻了!我没有要赶你走!”
你如果真走了我会受不了的,阿纱嘉,我需要你……心里面有个声音在狂喊。
“我就要走就要走!我已经忍不了了!你一天到晚心里全是那个女人!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她一天不死你就一直会想着她!可是你又不让我杀她!
我只能走!”
阿纱嘉有些歇斯底里的在我的手臂里挣扎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睛里往外涌着。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明白感情这种事!我一定要和Fey分开的理由……就是因为你!如果Fey比你重要,我又为什么要舍弃Fey,呆在你身边!感情割舍起来有多艰难,你根本不明白……所以你也根本不明白你对我有多么重要!”
然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这些在心里想的话,竟然已经都被我喊了出来。
阿纱嘉停止了挣扎,愣愣的看着我。
我也有愣住了,因为我本来没有打算将那些话说出来。
我们两个看了对方很长时间,然后她先开口了。
“我确实不明白……那么,听到你那些话……我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她糊里糊涂的样子把我给气笑了。我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然后摸上了她的头发。
“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我没有骗你。”
阿纱嘉的眼睛颤动了一会,然后把小鼻子皱在了一起,“那可不知道!”
我已经做了决定,所以哪怕需要很长时间,我终究会将Fey完全放下,让她变成记忆中美好的一道痕迹,而不是放不下的羁绊,这我可以确定。而阿纱嘉,才是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人。
“我告诉你啊,我们噬族的鼻子都是很灵的!你如果骗我我一定会闻出来!”
阿纱嘉用手指头戳着我的胸口说。
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要骗她。
阿纱嘉似乎看出来了些什么,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将额头顶在了我身上。
“贪狼……如果你让我失望……我就只能回去暗面了……现在的我已经输不起了……”
我拍拍她的后背,想要说点儿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天空闪过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我们两个连忙扭头向那边看去,AZZA动手了!
那道光芒在落到地面的时候将方圆数十米内的建筑全部掀飞了,看得我目瞪口呆。
为了不被注意到,AZZA在攻击之前绝对不可能从容的提升能量并聚集能量箭。整个过程他用了连两秒钟都不到,能量提升和聚集的越快,无谓的能量损耗就越高,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攻击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只能再次证明他是个名符其实的怪物!
由于距离太远,所以我不知道AZZA的这一击到底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是随即,各种颜色的能量风暴就从那边陆续升了起来,能量爆炸立刻覆盖了一整条街。对方开始反击,AZZA在射出了另外较弱的三箭之后开始后撤。
绚烂的各式能量刃与能量弹从后面铺天盖地的向AZZA笼罩过去,但AZZA的速度却完全没有减弱。他根本就没有费力躲闪,凭借着零级战士压倒性的能量护罩强度,AZZA完全就不在乎那些攻击是不是会打在自己身上。Fxcm书斋
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努力让自己提高注意力,全神贯注的盯着梅尔菲斯他们可能出现的方向。
之前星见仔细感应过了结界,已经确定对方的人数是十八人。如果一切顺利,AZZA、夏希和影蚀他们至少能各自解决掉对方的一个单位的有生力量。十五个人,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一会儿要面对的应该只有五到七个对手。
如果人多,说明对方这一队的等级比较低。我相信梅尔菲斯他们绝对能毫发无伤的在魔兽群众将对方干掉,这样的话对方就已经减员一半了。等我们重新汇合起来,对方就完全失去了胜算,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能量的波动,我看了阿纱嘉一眼,女孩看上去暂时放下了心里的事情,进入了战斗状态。我安心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拔出了神宫。
梅尔菲斯和星见的身影从两栋建筑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来,星见似乎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全靠梅尔菲斯拉着她在向这边冲。
“阿纱嘉,就是现在了!”
我对她喊道。
女孩用左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闭上眼睛开始聚集力量。不久前刚刚见过的能量洞被再次开启,然后就是一头又一头魔兽从那里开始向外跳出来。
与此同时,梅尔菲斯他们身后的追兵也出现了。四个人……比我想象中要少。
三十头魔兽被召唤出来以后,阿纱嘉的已经浑身是汗,她有些虚弱的倚在墙上,然后发布指令让魔兽群向梅尔菲斯那边冲了过去。
因为星见受伤,所以我很想过去帮帮他们。可是我的任务是守卫阿纱嘉,其他的事情并不是我的责任。
当魔兽群出现在对方视野内的时候,他们就立刻停下了追击。任凭谁突然看见面前出现这种数量的魔兽,都要重新估量一下形式的。
然而被梅尔菲斯一直拖着,看上去快要死了一样的星见突然暴起。借着梅尔菲斯给她的推力就直接冲向了对方——原来这两个家伙是在演戏……把我都骗了。
星见在扑过去的时候立刻就缠住了为首的那个家伙,对方能够撤离的最后机会也被浪费了。魔兽很快将他们围在了里面,而梅尔菲斯也加入了战团。
我远远看着他们的厮杀,两个杀手在魔兽的掩护下很快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阿纱嘉一直盯着那边,用某种感应方式影响着魔兽群不去攻击他们两个。
突然,我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不安。
在这种感觉突然升起来的时候,我立刻就开始提升自己的能量,然后去拉阿纱嘉。
我们刚刚向后一躲,阿纱嘉脚下的地板就被轰碎了。不远处的战斗太激烈了,以至于刚才脚下细微的能量波动差点儿被我忽视。
突然出现的对手让我非常意外,但是对方根本就没有给我反映的时间,神宫就已经和对方的武器撞在了一起。
黑头发,黑眼睛……这家伙就是那个该死的高级战士秦人!我暗自骂道。
强大的能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本能的想要发动赎魂装甲,但是却立刻意识到对戒因为用了最高等级的“涅槃”而被封印掉了。
心理上的劣势和能量上的反差让我被逼的节节后退,几乎要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了。
阿纱嘉从后面用爪子砍向秦人,这才将我从走位的死角中解救了出来。
秦人加速向侧面躲过了阿纱嘉的进攻,连看都没看就朝着她打出了五枚高级能量弹。阿纱嘉蜷身防御,身上的能量罩被炸得嗡嗡作响,没有办法再向他追击。
“你们是什么人?和AZZA一起的?”
秦人站在窗边的方向对我们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咧了咧嘴,“你应该是秦人吧?”
“你也是龙族?”
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埋伏在这里的?”
秦人倒是个很坦荡的战士,“我是暗哨,其他人追那两个家伙过来的时候我就暗中跟着他们的。你们藏身的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能量波动,还有这么多魔兽,很容易察觉到你们的位置。”
“你等级很高,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和我们在这儿磨蹭的话,你的那四个朋友可就要麻烦了。”
“我看未必。那些魔兽是她召唤出来的,我不觉得她还有太多的能量去控制这么多魔兽。你的那两个同伴现在也未必好过。”
听到秦人的话,我扭头向梅尔菲斯那边看去。刚才还能被阿纱嘉控制的魔兽群现在却已经失控了,正在不分敌我的攻击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
就在我扭头向那边看的时候,秦人已经冲了过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阿纱嘉在我失神的时候已经接下了秦人第一招。
“你还能控制那些魔兽么!”
我冲过去一边挥刀逼退秦人一边大声问阿纱嘉。
“我刚才被迫移动,召唤法式被破坏,魔兽已经暴走了。如果换做普通人来做刚才那种召唤,它们现在早就来反噬我了。”
失控的时候优先攻击召唤者,这是基础召唤法则。幸亏阿纱嘉是噬族王女,她对这些魔兽有本质上的支配权,否则我们现在麻烦可就大了。
不能指望梅尔菲斯那边速战速决了,我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沉下心来准备好好的打上一场。
“你注意周边状况,恢复能量。这个人交给我。”
我对阿纱嘉说。
秦人将手里的剑挽了个剑花,对我笑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人……”
我皱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
“你手里的应该就是神宫吧……你的事,不凝和我说过。”
我脑子开始有点儿乱了,不过随即就意识到,地狱圣殿的公会大厅本来就是和方老先生的铺子是在一个城市的。而且他也是华人,难免都会相互认识。
“不凝告诉我,你很厉害,而且听说师父对你的评价也不低。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
他话音一落就冲了过来,而我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
他叫方老先生为师父……如果是这样,这个对手可就真是个大麻烦了。
“等等!”
我对他喊道。
秦人在听到我的喊话之后停了下来,“怎么?害怕了?”
我盯着他,“你是方先生的徒弟?”
“以前是。”
秦人苦笑了一下,“不过他现在不认我了。”
我点点头,“如果我把你杀了,方先生会不会怪我?”
“这点你可以放心,师父很多次都想清理门户的,只是他不忍心。如果你能杀掉我,师父绝对不会怪你。”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在了手中的神宫之上。要找到用刀的状态,否则我绝对赢不了。
秦人似乎也在等我找到最佳状态,而当我重新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说了非常简洁的评语。
“不错。”
在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他就冲了过来,我也向他迎去。
秦人没有像开始的时候那样用非常多的能量来进行压制我,而相反的,他的剑在没有能量加速的情况下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但我却跟上了他的节奏,神宫细薄的刀身与空气摩擦发出了嘶鸣,直取秦人拿剑的手。
秦人似乎对我的速度有些吃惊,他被迫停止攻击闪过了我的刀。可是在我变招之前,他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连续三次,每一次都是他闪躲我的攻击,然后进行反击。可是不同的是,在第三次的时候,他的速度就已经完全超越了我,我没办法再和他对攻,只得被迫转为防守。
局势一边,我就知道这场仗难了。秦人流畅的剑招在这种急速之下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没有赎魂装甲,没有骨器召唤也没有光流刃可以用,当情况如此被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扭转战局的办法。
嗡鸣着的剑身从我身边一次又一次划过,每一次都差一点就命中我的身体。
我本能的不敢用神宫去接他的剑,因为当初和方先生对招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面对他真正的弟子,我生怕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丢掉自己的手掌。
秦人每一次和我刀刃相撞都会将我的武器荡向一个预定的方向,这也是另外一个我不想和他碰刀的原因。幸亏我的剑招也是经过方先生加梅尔菲斯系统训练过的,不然大概支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把你想高了,你不值得让我用师父教的剑法。”
秦人在战斗中突然说道,随即他就开始使劲提升自己的能量。
我连忙趁着这个机会跳出战圈,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我们两个的能量风暴直接将建筑的房顶给掀飞了。这一次我已经长经验了,不会再给他趁机偷袭的机会,而是向他率先发动了攻击。两个人附加了巨大能量的武器在空中撞在一起,能量的挤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秦人说的没错,和他短兵相接的那个过程中,我明显体会出了我和他不可忽视的差距。我的剑技让他失望了,这是我了解到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么就试着让你在全面对决中刮目相看吧……
我赌气似地和他一起在空中乱窜,然后用能量刃攻击着对方。身体周围全都是能量爆炸的光芒和震动,时不时的加速度让我全身的血液开始涌向心口和大脑。
让我惊讶的是,无论在速度还是能量强度上,我并没有太落下风。等级的差距明显,但是我却依旧游刃有余。看来在断绝了使用对戒能力的念头之后,我余下的能量远超我原本预期的程度。
只能说那些对戒的能力实在是太消耗能量了……
秦人在快速游动之中做出了一个让我疑虑的举动,他用手指凝聚出了一道带着蓝光的能量,当他窜开的时候那道蓝光就留在了空中。这个动作非常隐蔽,当我发现的时候秦人已经在空中留下了不少这种东西。
我心里一紧,立刻就开始急速后退,并用远距离的能量弹去攻击这些蓝光所在的位置。
秦人看到自己布下的暗招被发现,有些生气。他追了上来,企图阻止我破坏他的布局。
可是已经太晚了,我在心里暗自庆幸。如果再晚一些,让他发动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效果的招式,我估计就活不了了。
在高能量的作战中我找回了一些自信,所以他冲过来的时候我没有选择躲闪,而是挥刀朝他猛剁。
我们都把能量提升的很高,所以在再次短兵相接的时候,被躲闪开的攻击往往会不受控制的形成巨大的能量刃脱离刀身飞出去。这些能量刃开始在地面上四散爆炸,甚至还影响到了梅尔菲斯他们那边的战局。
我假装不敌,爆开能量做了一个瞬间加速甩开秦人,向某个方向窜去。秦人不疑有他,马上追了过来。
撞破窗户,我冲进了一栋建筑,立刻向两边和脚下各打出了一枚超强的能量弹,将墙壁和地板炸出了一个大洞。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在一根粗大的支撑柱后面跳起来,将神宫插入天花板,绷紧腹肌将自己贴在了上面。
秦人在下一秒就从窗户里跳了进来,他非常有经验的在身前做了非常厚的护罩来防备我的偷袭。可是我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继续静候着他的大意。
秦人窜到地板上的大洞前面,他没有探头往里看,而是二话不说就先往里砸了好几个能量弹。这已经足够了,我从他头顶跳下来,大吼着将刀向他劈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人堪堪抬起了手中的剑挡住了我的纵劈。然而我强大的向下冲力却不是他能用剑抵消的,我压着他直接砸穿地板到了下面一层。
秦人在落下去之后扎起了一个标准的马步,硬生生的抵住了继续被压下去的势头,然后反向将我震开。我余力已尽,不得不向后撤去。不甘心多战术就这么被他化解,我在被他震开的过程中疯狂的用能量刃对他进行攻击,他也做了反击。
我们两个在这栋建筑之中肆无忌惮的用能量对轰,炸的这座房子摇摇欲坠起来。碎石和砖瓦不断落下来,我们用能量罩将它们屏蔽开,并继续在越来越模糊的沙尘中试着用远距离攻击探寻对方的位置。
他打中了我几次,也许我也打中了他,谁都没占到太大的便宜。越来越多无辜的支撑柱在我们的攻击中被炸断,整栋建筑向下砸了下来。
已经杀红了眼的我没有选择向后面的窗户逃,而是向他的方向急窜,希望能抓住他逃脱时露出的破绽给他沉重一击。
没想到秦人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在一片尘土中狠狠的撞了个满怀。
巨大的冲击让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断掉了,更重要的是,头上的楼层已经砸到了我们身上。
我昏了过去,不过身上的能量罩好歹在塌方中救了我的命。
************
“喂!你别死啊!”
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阿纱嘉的声音。
“你扇他两耳光他就醒了。”
梅尔菲斯恶毒的建议着。
我连忙睁开眼,并抬手去护自己的头,“梅尔菲斯你就是个贱人!”
阿纱嘉已经抬起手作出了要扇我的姿势,看到我睁眼了以后就放下了手。
我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扫着头发上的灰尘,并抖了抖衣服。半栋楼被我之前的战斗给弄塌了,看上去是阿纱嘉把我挖出来的。
“秦人呢?”
“那个和你打的是秦人?”
梅尔菲斯挑了挑眉毛。
“你以为是谁?他人呢?”
“我们过来之前他就自己爬出来跑掉了。”
虽然算是打平,不过看这个结果来说他还是比我要从容得多。
“你们的战果怎么样?”
星见走了过来,“四个全都干掉了,已经发了讯号,其他人在往这边赶。”
“事先说明,我可是没有能量了……两天之内被楼房连续砸了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看我不太顺眼……”
我抱怨道。
“把对方的首席战士打成那个狼狈样,你已经够本了,老实坐着看戏就好。”
梅尔菲斯笑道。
很快的,其他人带着大批追兵就向我们飞了过来。我大体扫了一眼,大家都没受到什么太严重的伤害,而对方的人数已经被削减到了十人。
秦人也在对方的队伍里,看来他也成功与同伴会合了。
人数上已经非常接近,虽然我们有四个人消耗都挺大,但对面最强的秦人也是如此。他们在这个时候想要遏制AZZA的杀伤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为首的伯爵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脸色相当差,但是仍然非常有风度的样子。
“看来你们已经把我们一整队的人干掉了……”
伯爵看着AZZA说,他理所当然的把AZZA当做了领袖,“你们也找到了同盟,是我们失算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也看着他。
“想不到你仍然和Rayout的人混在一起,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我们掀翻Rayout的。”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影蚀、弗隆伯恩他们全都看向了我,不过我倒是没有任何动摇。
“Rayout我是一定会毁掉的,不过那并不是需要我现在考虑的事情。”
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说真的?”
AZZA皱着眉头看我。
我回看了他一眼,“怎么?想要趁现在杀了我?如果现在不杀我,以后Rayout一定会毁在我手里。”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虽然现在除了影蚀之外,其他人都不是Rayout的直属成员,但如果我真的要对Rayout做些什么,他们不可能放任不管。
问题只是,现在他们会不会立刻站在我的对立面。
“贪狼,巴尔格斯的错并不是你弄垮整个公会能够……”
AZZA说。
“好了!你们真的想现在就讨论这个问题么!”
梅尔菲斯大声提醒道。我们面前的敌人可不是谈笑之中就可以击败的菜鸟。
伯爵一直冷眼看着我们相互对话,直到被梅尔菲斯打断。
“看来你们早有准备,打下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胜算。我不喜欢没有胜算的战斗,如果你们打算追击我们的话,别忘了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伯爵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带着人开始往后撤。我看向梅尔菲斯,等着他发出攻击的命令。然而,一直到伯爵他们放心的转身飞走,梅尔菲斯一直都没说话。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我疑惑的问。
“看来你还不明白情况。”
梅尔菲斯说,并用眼神向旁边示意了一下。
AZZA他们正看着我。
“贪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一脸复杂的问。
“巴尔格斯背叛了我,所以我要毁了他的Rayout,就是这么简单。”
04-19
第25章
我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让梅尔菲斯忌惮的程度,否则他不会放弃追杀伯爵他们的机会。就算伯爵他们还是很强,凭借他的能力,再多剥夺几个人的性命还是做得到的。我扫向其他人,影蚀、弗隆伯恩都用带着一点敌意的目光在我身上扫着。
“我不是要为他辩解什么,可你要清楚,毁掉Rayout并不是复仇。如果你只是要杀掉巴尔格斯,我不会为难你,但……”
“不用说了!”
我打断他的话,“你觉得Rayout的人会坐视我杀掉他们敬爱的会长?你们相信我没有做,他们可并不这么想。况且巴尔格斯的手里有我背叛公会的证据,我可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
AZZA沉默了,“你明白我不可能坐视你毁掉公会的。塞怜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AZZA,你到底准备怎么样?再在这里杀我一次?”
我怒道。
“不,力量解决不了一切问题。我可以杀了你,可那只会让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但是我一定要改变你的主意,在你毁掉Rayout之前。”
AZZA真是个好人……他总是想找一个两全其美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天真,因为在我眼中面面俱到就意味着一事无成。也许我这种如此激进的人命中注定达不到他那样的高度吧。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嘶鸣,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接触了我的后背。
我立刻聚集能量防御,却发现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梅尔菲斯。
那是一道粗大的金色能量光柱,仅仅是能量溢出而产生的余波就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那道光柱速度极快,但在它击中目标之前,星见就已经拦在了梅尔菲斯前面。
被击中的星见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狠狠的撞在梅尔菲斯的身上。梅尔菲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七个不明势力的家伙从后面向我们冲了过来,他们全身包裹着金黄色的魔属性护罩,刚才的攻击就是从他们那里飞过来的。
竟然被偷袭了,我浑身出了一层冷汗。那些家伙从一开始大概就在暗中观察着我们和伯爵之间的冲突,现在在明确我们总体人数和实力的情况下还主动发起了进攻,这只能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
“星见怎么样!”
我一边向冲过来的对手打出能量弹拖延他们的突进一边大声问。
“没死。”
梅尔菲斯眼睛血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上去相当生气。
“梅尔菲斯!我们撤退!他们七个是“熔岩”的杀手团!”
AZZA吼道。
“熔岩”并不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公会,但神都里没有几个人没听说过他们旗下的那个杀手团。那七个家伙的个人实力只能算是不错,但却拥有一招极其可怕的联合咒法“光之龙”这一招需要他们七个联手发动,而且需要很长的发动时间。
据说现在还没有一个对手能从他们这招中活下来,因为他们就是用这一招成功杀掉了曾经的零级超级战士牙仙。
他们的身周已经膨胀起了耀眼的光环,那招传说中的“光之龙”正在成型!
““光之龙”又怎么样……哈哈哈哈!”
梅尔菲斯等着通红的双眼狂笑起来,然后将手按在了地上。
紧接着,狂乱的魔力光芒就遮住了每一个人的双眼。如同水银一般的魔法阵纹从梅尔菲斯的手底下迅速的向四面八方开始涌动,每个人的脚下都笼罩在了一个魔法阵里面。
梅尔菲斯在刚刚进入这个区域的时候,派我和星见去布置陷阱,而他却失踪了整整一天。原来他是在准备这个以城区为发动范围的超级法阵……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方圆数公里之内都已经闪起了魔法阵的光芒,我激动地浑身发抖,如果从天空向下看去,这场面一定壮观极了。
这就是梅尔菲斯准备的杀手锏……
周围高耸的建筑物在法阵的作用下开始崩塌,巨大的建筑物碎块被法阵的力量浮在了空中,整个城区已经变成了梅尔菲斯所统治的领域。
暴雨一般的石块群在梅尔菲斯的支配之下汹涌的扑向了“熔岩”的人,那几个家伙身周的光芒撞在石块之上将它们绞成了沙尘。然而更多地石头扑了过去,近乎于无穷无尽的进攻将他们完全包裹了起来。
AZZA站在梅尔菲斯身边,开始全力聚集能量,一枚嗡嗡作响的能量箭被他压在了弓上,随时准备发出夺命的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伯爵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重新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我的能量恢复了大概五分之二,我相信秦人的能量肯定更多。
“梅尔菲斯,伯爵他们回来了!”
“干死他们。”
梅尔菲斯静静的扔给我一句话。
影蚀已经窜了出去,他看起来非常清楚,不能让伯爵的人接近正在和“熔岩”七人死拼的AZZA和梅尔菲斯。
““光之龙”交给我。”
梅尔菲斯又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了AZZA一眼。
AZZA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将弓对准了伯爵,松开了弓弦。
再次欣赏到了AZZA华丽的射击,那枚箭似乎在吟唱着某种安魂曲,以超越所有人反应神经的速度击破了一个家伙的护罩,将他炸成了一团血雾。
做完这一切,AZZA就离开了梅尔菲斯身边,也冲向了地狱圣殿的人。
影蚀对上了伯爵,AZZA则和包括秦人的三个对手纠缠在了一起。星见还处于昏迷状态,我们正好和剩下的对手一个对一个。
我的对手不是特别强,这让我勉强松了一口气。凭我现在的实力,在这种混战之中没有任何优势,况且剩下的能量也不允许我再浪费了。
因为失去了其他能力,神宫本身的威力就被我发挥到了极致。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在一片爆炸声和呐喊声之中,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切刃。
也许打不过方先生的入室弟子,但如果对付一个普通的高级战士还不能在剑术上占到便宜,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几乎忽略了对方对我的进攻,我只是对准他的身体一次一次的下刀。
对方被我两败俱伤的打法吓到了,原本可以砍中我的攻击也被他改成了格挡和躲闪的动作。可是我的切刃攻击成功率越来越高,他的护罩被我再三击溃,身上也被刀刃溢出的能量划出了很多浅浅的伤口。
十分钟以后,伤口的失血让他体力几乎流失殆尽。我成功的格开他的刀,然后将神宫刺进了他的胸部。
我几乎累的脱力,因为在和他的战斗中我不得不用体力来弥补能量的不足,在杀掉他之后,我已经连站起来的力量都几乎没有了。
阿纱嘉受了伤,而且也没有愈合,这说明她的情况不容乐观。而她的对手也并不是毫发无损的,两个人依旧保持着能够相互对攻的状态。
影蚀的肩膀上中了一刀,伯爵原本整齐的头发也披散在肩膀上,还有很多地方被能量刃溅伤了。
另一边,梅尔菲斯已经和一头光属性能量形成的巨龙纠缠在了一起。整栋整栋的建筑被梅尔菲斯像玩具一样甩向了光之龙,断裂的建筑物砸在光芒之上,然后被冲个粉碎,但那头光之龙却仅仅是被冲击改变了扑咬的方向。
对方七个人前后一排融合在光之龙之中,步调默契的就好像是一样个人。但毕竟梅尔菲斯在灵活性上依旧要胜他们一筹,所以他们现在对梅尔菲斯的威胁还不是致命的。他的身上有很多被光芒划到的伤口,大量的鲜血已经把他衣服全都染红了,胳膊上还有不少被烧焦的地方,但梅尔菲斯仍然用一只手抱着昏迷的星见,脸上带着狂热的邪恶微笑。
梅尔菲斯周围的城区已经完完全全被他蹂躏成了支离破碎的废墟,地面上魔法阵的光芒依旧闪耀着,他一边退一边撕断更多的建筑物甩过去,我怀疑他是想就这么把光之龙埋在废墟里面。
终于,光之龙的光芒弱了下去。“熔岩”的七人在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再占便宜之后,选择在光之龙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情况下撤退。
梅尔菲斯站在一栋斜躺在虚空中的断裂建筑上面,看着光之龙在远处消失,仰天狂笑起来,然后飞向了我们这边。
伯爵似乎察觉到了梅尔菲斯回归的迹象,他大吼着示意其他人撤退,然后用大量能量震开影蚀向后急窜。
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的人都已经受了伤,他们要逃我们根本就拦不住。梅尔菲斯远远地操纵地面的岩石在他们逃跑的路线上暴起了无数岩壁,但是却依然被他们用能量炸开向远处逃去。
我们也追过去。我打出一枚能量弹,阿纱嘉用后背的护罩挡住,然后借着冲击力迅速接近了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家伙,并用利爪砍断了他的腿。
我跟上来,将惨叫着从空中跌落的那家伙一剑封喉。阿纱嘉低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我也对她笑了笑,我们一起向前加速,准备继续收割战利品。
就在这时候……
“贪狼!”
斜上方,梅尔菲斯狂吼的声音。
“贪狼!”
几乎同一时间,身后,Fey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头,正看到一枚一人粗的巨大石锥从我眼前大概半米远的地方向地面射了下去。
血粘在我的嘴唇上,面前是一蓬血雨,浓重的铁锈味填满了我的嗅觉。
我慢慢的低头,眼前是一片血红。我向下冲过去,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Fey躺在那儿,那枚巨大的石锥从腹部将她钉在了地上。女孩的腰几乎已经被完全弄断了,浓稠的血液在一秒钟之内就浸透了一大片地面。
我的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身体跪倒在Fey身下的血泊之中,然后搂住了她的脑袋。
女孩看着我,大口喘着气,眼睛里面开始出现眼泪。
“我要死了,贪狼……我要死了……”
她的声音里全都是恐惧,抑制不住的恐惧。
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只能将沾满鲜血的Fey的脸和自己贴在一起。
梅尔菲斯从空中降下来,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
“妈的……畜生……我他妈的干了什么……”
他的声音也在发抖,可我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Fey,别哭……别哭……”
我麻木的重复着这个干巴巴的词汇。
“贪狼……我害怕……”
Fey用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动不了了。
“别说话……别怕……”
“我后悔……我好后悔……”
Fey哭泣着,“什么自尊,什么嫉妒,什么怨恨……早知道要死了的话,不离开你……就好了……”
“没有……你不算……不是……离开……”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用手一遍一遍擦拭从女孩嘴角不断涌出来的血液。
“想……和你在一起……很想……我……不应该那么选的……我……不过很高兴……到死之前……我都是……喜欢你的……我……到死……都没变心。”
“你别说话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啊……怎么非要到死了才发现有好多想和你说的话……好后悔……可惜说不了了……”
“是我的错,Fey!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会死……你会活的好好的!”
我叫着,将她使劲拢在臂弯里。
“骗子……”
Fey的嘴角翘了翘,然后生命的光彩开始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迅速流失掉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Fey死了,在我的怀里死掉了。
已经完全不知道心里面是什么感觉了,我觉得到自己好像在疯狂的吼着什么,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着,沾湿了自己的脸和女孩的脸。
无法接受的事实,我没有办法接受。
已经选择去遗忘她,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某种惩罚么?
是对她的?还是对我的?
有人在我身边战斗,梅尔菲斯在和谁战斗?我的脑袋已经完全没有能力思考了。我只知道,我曾经最爱的女孩死掉了。
阿纱嘉被影蚀用能量炸飞,AZZA也在对梅尔菲斯开弓。夏希在大喊着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
弗隆伯恩就跪在我面前不远处的地方,眼睛里面全都是死灰色。梅尔菲斯在向他那边冲,而AZZA在拼命保护弗隆伯恩。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我只觉得很累很累。
一瞬间,Fey就凋谢了。我觉得这就像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我对她的执着、嫉妒、恨意、爱意、留恋、决意,都在一瞬间变成了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在她死之前好好的爱她?为什么要做出和她分开的决定?我到底有多么愚蠢?
人的愚蠢,就因为人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会夺走你真爱的东西。被夺走的东西,会在记忆中一次一次的重复着嘲笑着我们的愚蠢。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循环。
怀中女孩的体温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无论我怎么去暖她,Fey也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不好意思,你这里有别人坐嘛?没有的话我们能不能拼一下桌?实在是没地方了……”
“她一定会原谅你,因为你仍然认为她是你的朋友,而且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如果你能把这些事情稍微从心上挪开一点的话……也许整个世界对你来说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或许我们只是一直在寻找能够照亮自己黑暗面的东西……”
“也许你……是神赐给我的礼物……”
“我,Fey。Millennium,不会再去爱第二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是你的东西。从下一个太阳升起之日起,无论身体……心脏……灵魂……只属于你一个人……直至死亡的瞬间……”
你完成了你的承诺……Fey……我却永远没办法完成自己的承诺了。
AZZA和影蚀带着弗隆伯恩逃走了,夏希也走了。
我轻轻放下Fey的脑袋,她的头发从我的指缝中缓缓溜走。我站起身,看向梅尔菲斯。
“谁杀了Fey?”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缓的简直可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
梅尔菲斯回答。
“为什么?”
他走过来,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和阿纱嘉追击伯爵的人,弗隆伯恩因为我那些要毁掉Rayout的言论决定从后面暗杀掉我。Fey在察觉到他意图的时候冲过来打算用身体阻止弗隆伯恩的计划。然而不远处的梅尔菲斯以为Fey也是和弗隆伯恩一样想要杀掉我,所以对她进行了攻击。
在禁咒级别法阵的作用下,梅尔菲斯根本没办法控制出手的威力。他杀了Fey,为了救我。
“如果你要为她复仇,我没有任何意见,贪狼。”
梅尔菲斯轻轻对我说。
我露出一个疲惫的空洞微笑,“这一切大概都是命中注定……帮我把这个大石头从她身上弄开吧……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梅尔菲斯点头,然后和我一起走到了石锥旁边。
我俯下身子轻轻吻Fey的额头,“有些痛,Fey,忍忍吧,对不起。”
我和他一起拔出了石锥,然后挖了墓穴,将女孩葬了进去。
我坐在Fey的墓旁边,梅尔菲斯坐在不远处,让昏迷的星见枕在自己的腿上。
阿纱嘉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我抓住她的手,女孩用自己的身躯开始温暖我冰冷的胸膛。我开始发抖,泪水再一次被这道暖流融化,流淌在脸上。
“贪狼……我好像明白了……”
女孩轻轻呢喃着。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扶在脸上,贪婪的汲取着阿纱嘉的温柔。
“这种痛苦,就是爱意吧……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死,教会我了……原来我心口这种痛,就是一样的东西……”
她顿了顿,然后吻在我脸颊上。
“我也明白了……就算她死了……有些东西也没办法改变的……”
我抬头看向她,阿纱嘉已经转到了我的面前,她跪坐在那儿,深情地捧着我的脸。
“对不起,贪狼……你太爱她了……现在的我,不该在这里。我想要从你身上找到信心,可是我只看到了你有多爱她。”
“我……”
我想对她说什么,但是Fey的死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挽留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我用尽力气问道:“你不相信我?”
女孩温柔如水的看着我。
“倘若真的如你所言,那么我等着你来救我。”
“阿纱嘉……你也要离开我么……”
我颤抖的说。
阿纱嘉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把感情藏在心里。
我伸出手去拉她,她轻轻用纤细的指尖在我的手背上拂过。
“时间,是好东西……”
阿纱嘉松开手,俏丽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如果……时间能证明你对我承诺并非虚言……那么我在暗面等你……一年,尽我所能。”
阿纱嘉掏出指环,充入了能量。
“再见了,贪狼。”
阿纱嘉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空间门里的时候,我觉得心脏里仅存的一点生机也变成了灰烬。
“梅尔菲斯……”
“贪狼。”
“……抱歉……我已经……走不动了……”
我选择了认输。
我的穹顶之役结束了。
纳萨留斯王城的街道上,我像鬼魂一样徘徊着。
坐在一家旅店房间的床上,我打开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打开过的系统菜单。
我退出了游戏。
人都有自己所需要的温柔,那种东西被称之为“理解”我很想知道,Fey 在死的时候有多么渴望我的温柔。越是如此想来,我就觉得自己是无法原谅的罪人。
嘴边的想念,还没说得出口,就变成了必须要埋葬在心底的陪葬品。
挽歌的死,让我进入了这个地方。而Fey 的死,让我离开了这个地方。
对挽歌的死,我所背负的是沉重的负罪,而Fey 的死,对我来说则是无法承受的巨大悲伤。
我睁开眼睛,睁开现实世界的眼睛。游戏仓已经被打开了,但是我没有起身。
手慢慢抬了起来,我捂住脸,浑身发抖,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Fey 死去了,我再也无法见到她的容颜,再也无法吻她的双唇,再也无法嗅她的发香。
我好想她……
嘈杂的声音,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在我前面不远的通行处来回穿梭着。
我看向纯白色的墙壁,意识到自己已是身在真实世界。
我慢慢的站起来,看着两旁相同型号的游戏仓排成了整整齐齐的样子一直延伸到房间的尽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来了,这是我成为电池之后第一次退出游戏。
看着来自真实世界的光芒,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恍惚……我到底在那个虚拟的世界经历了什么?
在工作人员之间穿梭过去,我按照标示离开了工作室,进入了洗手间。激活水龙,用力用冰凉的水泼在脸上,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的我。
水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淌下去,我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了。眼睛里闪烁着不正常的光芒诉说着深深的迷茫,身上穿着如同疯人院病人一样松松垮垮的制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身衣服在我身上穿的时间已经快要两年了。
我用手撕破衣服,将它扔在地上,不这么做我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无法正常呼吸。
Fey 的影子疯狂地在我眼前不断晃着,几乎要把我的全部神智吞噬殆尽。
这种感觉曾经出现过一次,挽歌死的那一次。
曾经从某个人嘴里听到过这样一句话:生命混乱、肮脏、自私而短暂,死亡有序,圣洁、公平而永恒。我现在很想将说这句话的人的嘴巴死个稀烂。
死亡从来就不是美丽的东西。Fey 满身血污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占领她的就只有无尽的对死亡的恐惧。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被死亡夺走的时候,留下的是撕裂的内脏和破碎的脊椎骨……
我呕吐起来,胃里根本就什么东西都没有,胃酸烧的喉咙隐隐作痛。
死亡就是这么恶心的东西,人们说死去的人会得到永恒的安宁,这只是一相情愿的幻想而已。没有人知道死去的人会得到什么,而活着的人会得到什么我却非常确定。
那就是无尽的悲伤和根本没办法抑制的想念。
是你自己想要和她分开的,为什么她死掉之后你却会这么想念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我根本就不想和她分开,她也是一样,只不过我们都选择了一条让自己后悔的路。
我无法面对这个答案,因为巨大的悔意让我只想要把胸口撕开。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手上全都是血。洗手池前面的镜子已经被我砸了个粉碎,玻璃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手指捻起了一根玻璃,我知道自己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将它坚定的移向自己的手腕。
握着玻璃的手掌流出来更多的血,但是我最终还是将它松开了。
“我很高兴你没有这么做。”
身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回头看去,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面孔。不过从他身上的衣服来看,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跪在地上的样子一定非常难看……我撑着地面让自己爬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才感到了手指的胀痛和手心的撕裂感。
我没有回话,而是径直想从他身边走过去。
没想到他依着洗手间的出口,伸出手臂拦住了我。我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向他,就像看一个可以任我鱼肉的低级玩家一样。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里可不是【神都】。”
他对我的眼神完全不为所动,而是递给了我一卷绷带,“所以这里也没有可以提高回复速度的高级医疗所。”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这个工作人员手里结过了绷带,开始给自己包扎手上的伤。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着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
也许是猜到了我想的事情,他直接就给了我解释。
“觉得很奇怪么?要知道,像你这种呆在 里面 连续一年以上的家伙,一旦出来往往都爆发出某种心理问题。所以在洗手间安放急救橱窗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你并不是第一个在这个地方寻死的家伙。”
“我没寻死。”
我冷冷地说。
“至少你有过那个念头。”
我没有回话,因为他说的没错。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那只能证明我之前所有的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而曾经那些命运对我的垂怜也会永远离我而去。
包扎完手掌,我对他点了一下头就想离开,可是他却仍然挡在我前面。
“你想要什么?”
我抬头看他。
“我跑到 电池 的专用洗手间可不是为了给你介绍急救橱窗的用处来的。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我没那个兴致。”
男人耸了耸肩,“这和你有没有兴致可没有关系,你必须和我谈谈。”
“凭什么?”
“凭这个。”
他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并给我留出了看清上面内容的时间。
罗门,我所在的这个【电池】机关的总负责人。
“说吧。”
我妥协道。
“这里可不是什么交谈的好地方。”
他转身打开门走出去,“去我办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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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门走在前面,我跟着他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很久以前我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观察机关的一些状况,现在也是一样。
我麻木的跟着罗门进了他办公室以后,他请我坐到了他的办公桌前面。办公室不大,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不过他身后的落地窗让并不算宽敞的办公室显得非常敞亮,淡黄色的墙壁让人也不那么压抑。
他的手一摆,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浮空的屏幕。我有点儿惊讶的看着他的手腕,却没看到CRK 的存在。
罗门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神情,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罗门一边解释,一边对自己手腕做了一个打针的动作。“看来你已经进去时间太久,有点儿跟不上时代了。现在高级点的CRK 已经是内置型的了,打装在皮肤下面的。这两年人类的科技可没有懒惰到停滞不前的地步。”
我点了点头。
“贪狼,是你【神都】的id吧?还是你比较希望我叫你真名?”
“贪狼就可以。”
“我想也是。像你这种杀手一般都不喜欢被别人叫外面名字的。”
他说到杀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很明显的抽动了一下。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我用这双手杀掉过多少人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知道他们会死,那也并没有阻止我的行为。
“我们这个机关的【电池】数量大概是七万,但像你这个神经拟真级别的却只有四十多个。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你在这么长时间之后退出了游戏?据我所知,以你这种情况呆在里面一年以上的人,有99% 是一辈子都不会退出游戏的。”
我本想以一句“不想说”将这个对话结束,然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却左右了我的答案。
“很重要的人死了。”
我如是说道。
罗门的表情很平淡,他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那么,你现在什么打算?”
“出去。”
“有回来的打算么?”
“不知道。这你也要管?”
我对他的问题感到了厌烦。
“无论你会不会回来,我都要提醒你。你当初的合约写得很明白,作为神经拟线 的【电池】,每个月的退出时间只有24个小时。作为本机关的负责人,鉴于你从来还没使用过假期,我可以多给你两天时间。但是如果你在72个小时以后还没有回来的话,我们就会视你自动放弃合约,你在我们这边的身份资料会全部销毁,那么贪狼这个人也就不存在了。”
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完了?”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在这里等一个人,这段时间不计算在假期之内。”
“什么人?”
“很抱歉,不能说。”
“那我也没必要迁就他。我可以走了么?”
罗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可以离开,“离开之前别忘了去公共关系部领你自己的东西。”
我推开椅子,径直离开了罗门的办公室。
我按照罗门说的,在离开机关之前去了公共关系部。不是因为我接受了他的建议,而是我确确实实的需要出去用的必备品。
公共关系部的工作人员给我打装了一枚皮下的CRK.手腕痒了一段时间,然后那东西就仿佛不存在一样消失了。习惯这种非腕表式的CRK 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那对我这种曾经开过数码店的家伙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多少钱?”
我忍不住问,因为我记起来我成为电池之前的帐户里面大概只有一万三千克斯的资金,如果这个玩意儿太贵的话我也许连在外面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这个是从你的工资里面扣的。”
那个工作人员的态度是在算不上好,但是他毕竟吐出了两个我非常感兴趣的字眼。
“工资?”
“自己查帐户去。”
我这才想起来,当初签的合同里的确有按小时付的工资存在,而且当时还填写过我意外死亡后的受益人什么的。
用十分钟的时间才熟悉了新型CRK 的使用方法。当我查账的时候,被上面显示的一笔巨款完全真惊了。
“怎么可能这么多!”
我忍不住问那个工作人员。
“我怎么知道……”
那家伙实在不是什么良好的聊天对象。
仔细想想,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富有。
每小时近二百克斯的基础工资,对于我这种随时会丧命的工种来说并不算太高。关键在于,我自从成为电池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线!每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呆着的这几年,工资一直水涨船高,更别提利息了。
如今想想,如果我将手中的神宫、身上的铠甲都卖掉,一切都能够重新开始。
忘掉那个让我痛苦的世界,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诱惑。
如果说我没有觉得动摇,那是自己骗自己。
已经这么久了,就算是来为挽歌复仇的【幽鬼】杀手,也不可能再找我麻烦了吧,毕竟时间这种东西会冲淡一切。那个时候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发泄的理由,事情过去这么久,谁也不会有耐心再来蹲守我这么一个失踪的家伙。
我可以回家了。曾经失去的重要东西,可以重新一点一点捡回来。
只要忘记挽歌,忘记Fey ,忘记阿纱嘉就可以了。
问题是,忘得掉么?
带着这个问题和无比的动摇,我坐上了通往家乡的那艘飞艇。
************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看看老爸老妈,因为当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消失,重新出现对他们来说也许是另外一种痛苦。
熟悉的城市,一家熟悉的餐馆。我挑了一个熟悉的位置,然后要了一份地地道道的扬州炒饭。
瓷勺刮擦着盘底,我机械的把炒饭一次一次的往嘴里送着,就好像在咀嚼沙土一样。
曾经如此珍视的现实世界,现在似乎变得味同嚼蜡。
这个地方和平的不像话,我能清楚的嗅到老人身上特有的皮屑味道和天天被娇惯的青少年乳臭未干的气息。在这里,我不需要担心被人通缉,也不需要害怕背叛和期许。
这样听来,似乎不错,可问题是,这里不属于我,没有人喜欢我身上传出的死气。
餐馆角落里那只花猫拱起后背,用眼睛警惕的盯着我所在的位置。动物对危险气息的敏感程度总是比人要高,又或者它是用猫的眼睛看到了徘徊在我身边的亡魂?
是我害死了Fey 么?如果我没有一意孤行的要清算巴尔格斯与Rayou t 的事情,弗隆伯恩不会想要偷袭我,Fey 也不会冲过来,梅尔菲斯更不会出手……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是浑身发冷。
我扭头看向窗外灰沉沉的天空,就好像那里有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一样。如果你要我放弃仇恨来换取Fey 的性命,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可现在我只有一种深深的被命运玩弄了的感觉。
当我背叛了挽歌,然后因为她的死而被驱逐出现实世界的时候,我的心里充盈着对自己的愤懑与不满,仇恨着这个夺走我一切的世界,排斥着对自己命运的认同。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那是一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推开盘子,走出餐厅。脚下的道路是合金的模块制物,踩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实在。我开始和【神都】中的鹅卵石地面作对比,并发现我早已经习惯了在里面的生活。
我清楚,如果继续玩下去,自己一定会死。区别只是如何死、因何而死罢了。
死之前会走到什么地方?是在同伴的注视中安眠,还是在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之后孤独的死去?
曾经和梅尔菲斯聊过,他告诉我,杀手世界的成员没有活过四十岁的,一个都没有。越早收手,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论杀人技术和心态,我和真正世界里的那些佣兵差的很远,但如果要说生活方式的话,却是如出一辙。
游荡在信任与背叛的边缘,比别人的剑早零点一秒刺入对方的身体,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全部追求么?
如果这是一个我必须回答的问题,那么我必须在死之前得到一个答案。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会黑了,我发现我已经在这个遥远的故乡游荡了很久。为什么回来其实我也说不清楚,那个时候我只是没办法让自己继续呆在Fey 死掉的地方。
所以我尽可能的逃了,甚至逃离了那个世界。在逃离以后我发现自己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既然来了,我决定去看看原来属于自己的店铺。如果没记错,章隆应该在那里。
我没有迷路,这座城市的地图就好像被全身的细胞记住了一样,恍惚状态下的我毫无困难的来到了曾经的地址。
人不少,至少和我做老板的时候相比已经是多了很多。不过当我抬头向招牌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曾经的CRK 维修专卖店变成了美容院。
章隆把店卖了。我这样想着,却抬脚向里面走去。
问了门口漂亮的女招待,章隆依旧是这个店的老板,这让我有点儿意外。我告诉女招待我在隔壁的咖啡馆等他,然后走了出来。
自助的咖啡馆,没有服务人员。我拿着杯子,选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可口的品种,用手指擦了感应处,然后钱就自动从我的CRK 里划掉了。看来新品种的C RK已经完全被社会所接受,老旧的腕式被迅速淘汰也是必然的。
“你回来了?”
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听到了章隆略带颤抖的事情。
我扭头看着他,这个男人流露出的激动和欣喜并不是假的,这让我的心脏开始微微松开。
周围的人因为章隆的嗓门向我们这里看来,不过很快就失去了好奇心。
“回来了。”
我点头。
“不走了吧!”
“不知道。”
我想对他笑一下,但却完全没有力气做那个表情。
“出事了?”
章隆皱着眉头坐到我的对面。
“累了。”
我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能说说么?”
我本来想对他说你不懂之类的话,但是我想起来他也是在【神都】里面有级别的战士。于是我决定倾诉一下,即使我并不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穹顶之役】,听说过没有?”
章隆点了点头,“那个高级战士才能参加的残杀比赛?你参加了!”
我从章隆的描述中得知,原来这个比赛在【神都】的世界里其实是非常隐蔽的,A 级以下的战士几乎连听都不会听说过,更别说那些根本就没有职业战斗等级的普通玩家了。
“重要的人在比赛里死掉了,所以我逃了出来。”
我对他说了曾经对罗门说过的话。
“为什么要参加那么危险的比赛……”
章隆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呓语一样。
他把我问住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很简单:去帮一个同伴。但我知道并不是那样,因为我自己对那个比赛本身就很感兴趣。也许是为了变强,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又也许是为了厮杀的快感,那种事情很难说清楚。
“之前在红松城里,你看上去对我仍然在战斗感到很失望。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所认为的并不一定是对的。【神都】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游戏,我给自己划了线,绝对不会越过去的线。但【神都】对你似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你也许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对么?”
章隆的话增加了我的迷茫,我摇了摇头,开始岔开话题。
“店似乎换了?”
我对窗户外面的那个美容院扬了扬头。
章隆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我并没有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的意思,于是他呵呵笑了笑,“是啊,现在CRK 换代太快了,原来的店做不下去了。幸亏我转行转的快,现在生意还不错。你回来的话,我们一起干,还是老样子,算我的技术股。我可是专门去修了门管理学。”
我摇了摇头,“如果我不回去了,也不会再留在这个城市。”
虽然我认为【幽鬼】的人不会再来寻仇,不过我并不能做这个保证。所以即便我决心要留在现实世界,我也只会偶尔回来这里而已。
章隆是聪明人,他知道我现在坐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和他说客套话的。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一点一点的喝咖啡。
“盈风怎么样了,现在?”
我问。
章隆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我舒展眉头,“真好……要小心啊,别让她再进游戏了。”
“是啊,查出来以后我就再也没让她上去过。”
我们相互看着,然后相互点着头。
“章隆,我走啦。”
我站起身。
“还能见面么?”
他在我身后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这样回答着。
************
一直到我离开这条街道,当我回头看去,章隆仍旧坐在那个咖啡馆的玻璃后面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张画的不知所云的油画。
我向自己的家走过去,但是当我已经站到院子外面的时候,都没有下定决心是不是要走进去。因为正如我担心的那样,或许我的重新出现会改变他们好不容易已经习惯下来的生活。
不过我知道如果我不进去的话,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那两个我最爱的人。
所以我穿过院子,向那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门走过去。我记得很清楚……背着书包的我从这里奔向校车,从爸手里接过我第一辆车的钥匙,牵着忐忑不安的盈风在门前介绍给家人……那一切都是美好的回忆,是我拥有过的宝物。
院子里面种了不少花。我很清楚的记得原来是没有的,而且这些花全都是盈风最喜欢的那一种。大概她在我失踪之后还一直会来看老爸老妈吧,她真的是个好女人。
我站在门口,将手指放在了门边的感应器上,然后按了密码。密码没有变,感应器对我指纹的识别也没有变。
我打开门走进去,然后看到了客厅里老爸惊讶的脸。
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和已经苍白的头发,我觉得喉咙里有东西被噎住了。
可是老爸却只是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扭头对厨房喊了一句话:“今天晚上多加一副筷子!”
老妈从厨房跑出来把我抱在怀里,老爸收拾了餐桌。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三个人重新围坐在餐桌旁边以后,将脸埋在老妈亲手煮的白饭中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着饭。不需要什么下饭的东西,我能尝到脸颊上滑下来的水渍有些咸咸的。
“怎么回来了?”
这是老爸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没有问我当初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也没有责备我,也许他已经想了很多种我重新出现的方式,然后一次次斟酌着该怎么说出第一句话。
“因为累了,爸。”
我放下饭碗,用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他。
“知道累了该回来,还不算傻。”
老爸笑了,脸颊的皱纹堆在一起。原本他没有那么多皱纹的,我觉得心里很难受。
老妈在一边早哭的说不出话了,她却没有擦脸上的泪,只是不断用筷子给我夹菜。
“章隆和盈风每周都过来看我们,他们挺不容易的。”
老爸继续说。
我点头。
“你这几年去干什么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充满了无奈和尴尬的苦笑,“在打游戏。”
“多大年纪了,还沉迷游戏?我觉得有点儿欠打。”
老爸戏谑的说。
一个游戏而已,不是么?只是一个游戏。
我垂下头,手按住了脑袋,全身开始颤抖,脸上的肌肉扭成了一团,泪水在疯狂流淌。
一个游戏而已,可是Fey 死了……一个游戏而已,却让我失去了原有的一切……那真的只是一个游戏,还是一个被人所创造出的地狱?几乎完全被外面的世界所抛弃的我,生活在那个世界的我,所执着的只是一个可笑的游戏而已……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太明白。虽然我年轻的时候也玩过网络游戏,但那和你的游戏,似乎不一样……”
我该说什么?我该告诉老爸,我为了那个游戏付出了一切?告诉他我自己已经变成了杀人无数的恶魔?告诉他我心爱的女人刚刚在那个由数字组成的架空世界里被腰斩而死?
我无法开口。但是我觉得在他们的面前,我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感情。
老妈的手在后背轻轻的拍着,一如我幼时哄我入睡一般。如此温暖的家,我也不是没有机会回来……只要放弃【神都】就可以了……放下剑,忘记那些痛苦的失去和离别……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对他们说了我失踪的理由,然后换来了一阵沉默。他们两个看上去并不是无法相信我所说的话,只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了。可是店铺被炸掉的事情并不是凭空捏造的存在,长久以来他们所纠结的事情有了一个答案,儿子的下落也得到了确定,两个人看起来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负担。
然后我离开了,老妈想要挽留我,但老爸却没有。我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可我知道我现在的离开一定是对的。
“就当做我出了远门吧,老妈。”
我站在门口这样说道。
老妈在老爸的怀抱中泣不成声,我吻了她,拥抱了他,然后消失在了黑夜里,带着那个正在一点点衰老的男人送我的一句话。
“男人是不能逃的。”
他看的很清楚。知子莫如父,他知道我是在逃避。
人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无论遇到什么。这句话谁都会说,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如此坚韧的心脏。
************
我倒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嗅着床单上的消毒水香味,脑海中一片空白。
至少今天晚上我什么都不需要想……不用去考虑明天的战斗,不用担心被人通缉追杀,也不用绞尽脑汁思考任务计划……这里不是【神都】,这里是外面。
只要下决心离开那个世界,我就可以一直享用这种睡眠和安逸。为什么不呢?
就算逃避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从来没有逃避过?
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以挽歌的死开始,以Fey 的死告终。这个梦如果继续做下去,依旧会是一个噩梦,有谁会希望活在一个噩梦里?
可是假若问题这么简单,我又为什么在纠结是不是要结束我在那个世界的旅程?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盈风。
她抬头看着我,我屏住呼吸,眼睛没办法再从她身上挪开。
我喜欢的齐刘海和直发已经变成了精心打理的卷发,可是那双温柔的眼睛没有变,我甚至可以在万人之中找到那双眼睛。
“盈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章隆……把你回来的事情告诉我了,我就在你家门口等着的。”
女孩脸色沉静,可是双手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白纱裙。
“然后一路跟了过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女孩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叫住我?”
“因为直到一分钟前我才打定主意要见你。”
我将她让进房间,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一切平凡的就好像完全不属于我似的。
我仍然能够清晰的记着我和盈风那段幸福到满溢的感情。只是,一切都已经逝去到了连妄想都触摸不到的彼岸。
我们俩相互对视着,我从盈风的眼睛里看到了我并不想看到的浓郁情绪,而我却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远的难以跨越。
“你为什么要回来?”
女孩问道。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走。”
我缓缓地说。
盈风摇了摇头,“我大概猜得到。我在你走掉以后猜了无数次,想了无数种可能。结论就只有一个,你不想牵连我们进你的事情里……”
聪明的姑娘,我一直都那么喜欢她的聪明。
“可是我都已经接受了你不会再回来的事情以后,你却又出现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盈风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听出了她浓重的怨意。然而,某种丝毫不会令我奇怪的感慨从心里油然而生。
我们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不是因为她拥有的怨意,而是因为她的怨意在我看来是如此微不足道。
我,以及我身边的人们,无时无刻游弋在刀锋之上。我们所拥有的感情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让盈风的哀怨显得是那么细微和渺小。
细细品尝过与Fey 之间的爱憎,以及她在濒死前爆发的悔恨与不甘……相比之下,和平世界生活中的女孩,她的情感波动,让我感到了惊人的乏味。
但那并不代表我不会对她感到愧疚。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不该怪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章隆知道你在这里么?我送你回去。”
“刚一见面就想送我走?”
盈风眼睛里闪着我曾经无比熟悉的执拗和诘责。
我转过身子,不再看她。我觉得如果我看下去,有些本来已经腐朽的东西就要死灰复燃了。
“我回来不是为了改变你们已有的平静生活。”
我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衣服萧然落地的轻响,我浑身一颤。
我没料到盈风会这么做,老实说我并不清楚女孩内心所真正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际遇。回过头去,看着她微微闪耀的肌肤,我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将我推向她。
“你瘦了。”
我抬手,手指缓缓地从盈风的肩膀一直向下滑动着,掠过她的手臂,然后是腰际。
女孩微挺的小腹让她美艳的不可方物,因为这个孩子,她真的瘦了很多。曾经无比熟悉的她的每一寸肌肤,现在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吻我。”
盈风抬着头,用充满了颤抖和渴望的声音命令道。
我摇了摇头,拾起她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我变了,你也变了,一切都变了。”
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不管你变没变!我还是爱着你的那只小蜜蜂!”
盈风一边说着,眼泪开始在眼眶边闪烁。
我抚摸着女孩的脸,“不,你现在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妻子,变成了别人的母亲。而我,会看着你。”
如我所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如果说我不想重新占有盈风,哪怕仅仅是她的身体,都只是在说谎而已。我曾经如此迷恋她的温柔和娇俏,现在亦是如此。
然而我们那个世界中男女的感情远远要比这里要简单和热烈。
作为明天也许就会死掉的佣兵,我们无需面对感情之外的东西。狂乱的做爱,极尽的愉悦……或者忠贞的爱意,永恒的誓言……这些都公平的摆在所有人面前,只要你选,答案就会无比简单。
可是在这里不行,人们被单调柔腻的生活牢牢地捆绑在无形的牢笼之中。如果我在这里占有了盈风的身体和心神,然后再次离开,她还是不得不回到章隆身边。那样的她不会幸福,章隆也不会,因为这个社会在他们身上已经种上了无数枷锁。
在我们那个世界,爱就是爱,没有向任何事物妥协的必要。和谁在一起,和谁做爱,和谁生死与共,这都是只凭自己心意就可以决定的事情。而在这里,种种所谓“现实”往往让人们不得不扭曲着本心的意愿。
在我给盈风披上衣服之后,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个答案。
也许【神都】夺走了我无比珍贵的东西,让我背负上了沉重的不能再沉重的罪恶感和责任,但作为回报,它同样给了我一样东西。
自由……至少在【神都】之中我是自由的。
我可以去做我所期望的选择,那已经变成了我唯一的权力。
“你会是一个好母亲,我对你发誓。”
我吻了盈风的额头,用力抓紧了她的肩膀,然后为她打开了房门。
最后一眼,我从房间的窗户向外望去。楼下,章隆看着盈风从酒店里走出来,眉宇间的浓云瞬间融化成了幸福,流淌在他的面颊之上。她与他的手重新牵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内心变的无比平静。
我不属于别的地方,我只有一个去处,而我已经找到了它。
************
04-19
第26章
我睡了我在外面世界的最后一觉,然后走出房间,来到酒店的大堂餐厅,点了一大堆可口的食物,如果这是我真实世界的最后一餐,我希望至少要丰盛一些。
孤独。我面对着一大堆的食物,一个人尽情的享用着,在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会感到孤独。
那并不重要,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那种感觉。那是我自己的选择,选择回去,就意味着孤独。这个词在这个时候,对我来说所代表的其实是自由。
“终于找到了。”
一个人突然坐到了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向他。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个近六十岁的老头。一丝不苟的头发,整洁的着装,还有精光锃亮的皮靴,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他不是一个我可以忽视的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我本能的向后缩去,手不由自主的去摸腰部。可是神宫并不在那里,所以我没能找到哪怕一丝安全感。
“你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着他的时候,只觉得背后有些发麻。如果非要说原因的话,那就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睛,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如果能拥有这么明亮的眼睛,就一定不是一个正常人。
岁月会让人变得复杂,这种复杂最直接的体现在人的眼睛上,你如果去看一个老人,你往往会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无法理解的沉淀。可我面前的不速之客并不是这样,他的眼睛里一丝杂质都没有……就好像……物极必反……
“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是谁,因为那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不过为了方便,你可以叫我撒拉弗。”
老头带着一丝微笑说道,但我总觉得他的微笑只是一张面具。
在确定对方并不是为了找我麻烦之后,我努力试着让自己的肩膀放松一点。
“撒拉弗……看上去你很了解我是谁,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问我的名字。”
“贪狼。”
他来找我,并报出了我的id,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我不觉得现在还有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会记得我的真名。
“找我干什么?”
我开始继续吃面前的东西。如果他真的要对我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情的话,身在这里的我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撒拉弗伸手从我面前绰起一根烤肠,毫不客气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皱着眉头看他,总感觉像他这么有压迫感的形象做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违和。
“我没兴趣给别人当跑腿。”
我这么回答道。
“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
撒拉弗似乎感觉刚才吃的东西味道不错,他又拿起一根。
我死盯着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他太从容了,从容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从容地说话,从容的吃东西,似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面一样。
我一直都非常反感这种拥有掌控着一切错觉的家伙,所以即使我对他说的“告诉我一件事情”有些好奇,但还是本能的想要打破他的算盘。
“把那件事情吞进自己肚子里吧,我没有兴趣知道。”
我这么回答他。
撒拉弗没说话,而是开始试吃我面前的其他东西,在吃到味道不错的食物之时他还会挑挑眉毛以示满意。
我看着他,感觉更加迷惑了。他也许就是在期望我感到迷惑,或者妥协。我打定主意不让他如愿,所以干脆不理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早餐上。
“你觉得【神都】这个游戏做的怎么样?”
他突然问。
“这就是你想让我帮你的?做问卷调查?”
我故意挑衅道。
撒拉弗很淡然的摇了摇头,“只是随便聊聊。”
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我总觉得自己继续咄咄逼人实在不是什么有尊严的事情。
“【神都】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游戏。”
我说了实话。
“对我来说也不是。”
撒拉弗回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实在忍不住,于是问道。
“我回答了你的问你,你就会帮我么?”
我叹了口气,然后举手投降,“说说,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只要你帮我带一句话。”
“给谁?”
“你会帮么?”
他没有松口,而是反问我道。
“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就会帮。”
我不依不饶。
撒拉弗笑了,不过这一次不是戴着面具的笑容,“时间这种东西冷酷而无趣,但却会给它的熟人一点儿优惠,比如看穿别人说谎的能力。你并没有真的想帮我。”
被他看穿了,不过我也并没有因为说了谎而感到不好意思。
“我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我说过,会告诉你一件事情。”
老头一边说一边笑,笑的是那么得意。
他的笑容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就好像他握着一件我必须知道的事情一样,我终于按耐不住了。
“视难度而定,我会帮你。”
我说道。
撒拉弗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我同意了他的要求而高兴,他那理所当然我会答应的样子让我非常不爽。
“帮我告诉你的朋友,以笏要杀的人是我。”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我完全被他弄糊涂了,“等等,什么朋友?以笏是谁?杀你?”
撒拉弗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认真而不是在对我故弄玄虚,所以我才更加迷惑。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只要照我说的办就行了”“喂!”
我也站起来,看着他向酒店的大门那里走去,“我的报酬呢!你还没告诉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撒拉弗就重新转过了身子。老人看向我,那双眼睛里面的光芒遥远的如同天上的星辰,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话。
“她还活着。”
我愣愣的站在那儿,看着撒拉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几秒钟之后,我的全身像被点燃一样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推开桌子,冲向他所消失的地方。然而撒拉弗已经上了一辆飞车,迅速的融进了车道之中。
可是他的那句话却依旧在我的耳中回响着。
她还活着……
她指的到底是谁!Fey !Fey 还活着!
又或者是挽歌!
撒拉弗到底是什么人……我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神都】里遇上了什么?他的所作所为明显对我的事情非常了解。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他只是在告诉我阿纱嘉的状况,如果我继续瞎想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到不可控制的妄想之中。可我知道阿纱嘉就算回归了暗面,也不太可能死掉。
撒拉弗知道一切,那么那句“她还活着”就不会指的是阿纱嘉。
到底是谁?我剧烈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句话给了我无限的遐想和希望,但是却遥远的难以想象。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种迫切需要答案的渴望几乎将我完全吞噬殆尽。
他让我传话的人又是谁?梅尔菲斯?我不知道在了解到我毁灭Rayout的决心之后,AZZA会怎么看我。如果非要算朋友的话,梅尔菲斯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了。
带着混乱的心思和情绪,我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回归的道路。
重新躺在游戏仓里的时候,看着头顶的舱盖慢慢的合拢下来,我突然觉得,想对撒拉弗说声谢谢。
无论他是在骗我还是真的说了什么有意义的话,我都觉得正是他的话让我真正鼓起了回到神都的勇气。
“她”所指的到底是谁在这一刻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会找到那个答案。就在这个地方,从此刻开始。
我回来了。
************
坐在上次离开时所躺的那张床上,耳边是旅馆外传来的嘈杂喧哗声。纳萨留斯城正在狂欢,每一条街道都被居民装点的热闹非凡,兴致勃勃的人们彼此笑闹……穹顶之役似乎已经迎来了它最终的胜利者。
我看着木制的天花板,脑子里面被另外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填的满满的。
撒拉弗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短短的几句话,他就已经给我种下了一种全知全能的印象。
如果Fey 没有死,我该怎么办?不惜一切找到她?然后背叛我许给阿纱嘉的诺言,和她重新在一起?这种选择题让我手足无措。
如果他所指的是挽歌,我又该怎么办?我在这个世界里所拥有的一切羁绊与经历都是由她而起。她会想要杀我么?还是会有其他的选择?……我忘不掉身为神一般存在的那个战士所给我的吻。怀念,悔恨,还有强烈而又单纯的对挽歌的好奇与憧憬占据了我的思绪。
她为什么吻我、为什么会看上我那样一个连自保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现在的我是不是依旧有着她所渴望的特质……
无数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答案的问题让我难以自已。
最后我只能以“撒拉弗所谓的她并不一定指的是Fey 与挽歌”作为借口,让自己恢复行动能力。
他让我带给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那句话也已经被我想了无数次。
以笏要杀的人是他……以笏这个名字听上去像是希伯来文的发音,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希伯来文的课程,不过因为枯燥无趣所以中途把这门课注销了。
但是如果非要考虑这句话的内在含义,就必须知道以笏和撒拉弗真正的身份。
撒拉弗没有告诉我该把这句话传递给谁,我能想到的答案就是梅尔菲斯。如果他指的是我以后才会结交的同伴,那他岂不是成了真的神么?
一边在心里计划着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我并没有忘记自己是通缉犯的这个事实,所以在出门之前我就做好了伪装。
旅店的拥挤程度甚至比穹顶之役之更甚,纳萨留斯的狂欢究竟是不是因为穹顶之役我还不知道,因为低级的战士和普通人应该不会知道那个的消息。穹顶之役并没有经过大肆的宣传,如果不是梅尔菲斯我当时甚至都不会听说过这个词。
各式各样的商贩都一窝蜂的聚集到了这座城市里,好在因为这座城市非常宏伟,高度建设过的街道和城市规划颇有余力的承载着现在的人潮。
我在人群中穿梭着,人们在高声交谈,讨价还价的声音和酒鬼们嘈杂的喧哗声糅合在一起,穿着各种奇奇怪怪衣服的小孩子也在我身边里肆无忌惮的笑闹着。
这些人们都是单纯享受着【神都】游戏本身的普通人,他们不需要害怕会在这个地方丧命,也没有真正会失去的东西。这种资格我已经失去了,准确的说是我自己丢弃掉了。
我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佣兵所,由于纳萨留斯本身的庞大,这座城市足足有五家佣兵所。城中心广场的那个最大,而我来的这个应该算是这座城市佣兵所的分部。
第一件事就是试着联络梅尔菲斯,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查看自己的留言。非常令人失望,他没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我给他重新留了言,但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收到。
我也给星见留了言,她那个时候受了重伤,我希望她至少还能活着出来。
回想最后的那一战,Fey 从我面前被梅尔菲斯活活插到地上的那一幕让我现在还会发抖。可那并不是梅尔菲斯的错,我说不清到底谁该为Fey 的死付出代价,但肯定不是他。
但我那个时候仍然狼狈的逃掉了,唯一能够治疗我内心重伤的阿纱嘉离开之后,我只觉得再在那个地方多呆一秒就会死掉一样。
所以我没能继续站在梅尔菲斯身边支持他。失去了三名同伴的我们的队伍肯定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下去,尤其星见当时被【熔岩】的杀手团伤成那种程度……
也许梅尔菲斯会生我气,也许不会,但终归他也只能接受那个结局吧。
我叹了口气,警觉的扫了一圈佣兵所,再一次确认没有人在跟踪或者注意我。
第二件要办的事则是关于撒拉弗曾经说过的话。
我用我的高级专属情报搜索器搜索了“以笏”的名字,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让我相当惊讶,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撒拉弗和我说的话肯定是和【神都】相关的。如果以笏这个人甚至都不在【神都】内存在的话,这句话所代表的东西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许以笏只是一个人的外号或者称谓。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过不着边际,我决定等重新联络到梅尔菲斯以后再说。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一封系统邮件。通常来说我都不回去注意这种东西,但这次不一样,因为【神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我发过系统性的信息了。
我将它打开,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封系统信息所说的主要内容就仅仅是七个字而已。
【穹顶之役,第十四名】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队伍竟然还能在最后取得名次,虽然非常低,但要知道那可是有上千个队伍参与其中的比赛。更重要的是,在王都之战结束之前,我们的战力就只剩下了梅尔菲斯一个人而已。
仔细查阅了相关信息,我对自己离开之后的比赛流程有了一些了解,我的脑海中开始自行想象梅尔菲斯最后到底干了什么。
最后进入的阿卡梅隆王城的队伍总数是三十二,当来到城堡下面的队伍数目达到三十二的时候,后面的队伍就自动被淘汰了。无论是通过普通对战程序还是参与王都之战的队伍,在那个时候没有到达目标的时候都会直接被送出比赛场。
再往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我解释了,单纯的晋级赛而已。梅尔菲斯竟然靠自己一个人赢下了一场……我之所以知道他赢了一场,是因为他排在了第十七名之前。
这很容易就能想到,但再往后的排名规则我就不清楚了。
这一切都是连锁反应……Fey 不死,阿纱嘉就不会走,我也会留下。也许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精神,但最后我们还是可以并肩去面对决赛。那样子的话,拿到八强也许都不是在痴人说梦。
可是,Fey 死了……
或者没有?每每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呼吸困难。
如果梅尔菲斯在这里会对我说什么?毫无疑问,他会对撒拉弗的话嗤之以鼻,然后告诉我不要被那种胡话吓到。的确,撒拉弗并不值得我去信任,而且他的话也带有很强的功利性,可信性接近于无穷小,但谁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把那句话置之脑后。
这个时候我甚至开始自问,倘若我能够做决定的话,到底是希望Fey 活着还是挽歌活着呢?
我给挽歌的id发了信息,我告诉她我现在的位置,并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我就会去找她。那条信息闪烁了几下之后,被送进了无尽的信息大海之中,也不知道信的主人是否还在。
然而在准备给Fey 发信息的时候我却迟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做的决定,我和她在诀别的时刻都感到了无法承受的悔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那种心痛我现在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我又该怎么选择?
阿纱嘉孤身一人在暗面,面对着乱舞的狂魔们,抱着仅仅一丝的希望,等待我的出现……而我就这么再次背叛一个女人么?
也许Fey 其实根本就没有还活着,我也不需要面对那种选择。可是如果我的心在这个时候选了Fey ,那和在行动上背叛阿纱嘉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我觉得自己开始恨撒拉弗了,因为他告诉我的事情实在是将我放到了一个不得不自己审判自己的境地。
最终,我鼓足勇气,还是发出了一封信。那封署着Fey 名字的信件上,我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还欠我一个金币。”
************
我走出佣兵所,摘下面具,深深呼了一口气。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相信在这种程度的人潮中自己真正被发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况且如果其他佣兵为了抓我而就地开战的话,绝对会误伤平民。这就意味着,你为了抓一个通缉犯而把自己变成了通缉对象,没人会做这种生意。
所以,我决定别再委屈自己了。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打定主意要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看了整个城区的地图,我选定了一个足以消磨一整个晚上的地方——纳萨留斯城中心最豪华的也是最大的酒店。
因为城区信息上说,那个地方今晚会有非常高级非常安全的宴会,只不过通过佣兵所系统买入场劵所需要的金额是两万金币。
不久之前,我买了一把也许会用一辈子的好刀,花掉了我成为电池以来所有的积蓄,七百万金币。在这之后,我养了一只贪吃鬼,又在游轮上赌输了不少,加上后来在这座城市住宿的花费,我们进入穹顶之役的时候我身上的钱只剩下了四位数。
不过,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在我重新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我在真实世界所有的财产变卖成了【神都】的金币。那可是我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赚来的,身为最高级【电池】的报酬。
老实说,我在现实世界里还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钱。如果知道还有那样一笔额外收入的话,我身上的装备早就更新到不知道什么档次去了。
不过现在这样我觉得也还算满意。
因为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这里了,所以我做了决定,让罗门将我以后的工资都直接打到老爸老妈的账户里,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会让我心里也好过一点。
心里好过一点,剑也就会挥的更快一点吧……
既然有了钱,拿出一点来放纵一下也就不再是什么难以下决定的事情了。
我去买了一套还算体面地衣服,只花了两千金币。这已经是我在成为【电池】之前辛辛苦苦盖出一栋房子所能得到的纯收入了,可是如今对身为高级战士的我来说已经变成了可以忽略的数目。
这只能说,相对于生活用品,哪怕是奢侈级别的生活用品,【神都】中的战斗装备都实在是太贵了。普通人甚至都难以买到一把好剑,更别说带有魔力属性的装备了。
只有拿命和身体去拼的战士才有资格能赚到前进的资本,而想要安逸就永远会做一个普通人,【神都】还是很公平的。
下午,我直接去那家酒店订了一个房间,然后被告知有入场劵的顾客可以直接享用一间高级套房。
看来我预定的张入场劵等级的确不低,那些通过一边途径买到千金档次入场劵的普通人就完全没了这个待遇。
高级套房的大床实在是太舒服了,一躺上去就丢掉了想要下来的念头。
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稍微打个盹,从沉重的压力中恢复一下而已,结果竟然睡过了点。
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如果不是床很软,穿着铠甲睡觉的我现在绝对会被硌的浑身酸痛。
当我进入卫生间的时候,系统又一次提示我晚宴已经开始,所有武器装备都禁止带出自己的卧室,所以我不得不脱掉胸铠解下神宫。
脱铠甲的时候,我摸到了怀中的一件东西,阿纱嘉留下的那枚小小的断角。
她执拗的斩断了自己的角,我却没舍得就这么丢掉。把它捡起来之后出于某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我将它收了起来,结果现在却变成了用来寄托想念的道具。
我将阿纱嘉的小角握在手里轻轻摸着,依旧温润,却不再温暖。
如果她在这里就好,那家伙肯定很喜欢这张大床,况且晚宴也是她最爱的自助餐。她只要一看到好吃的就会变成小孩子一样,我觉得如果是这种上万金币级别的派对,提供的食物绝对会又美味又别致。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傻笑。
捏了捏脸,心脏又开始慢慢下沉。
对阿纱嘉的思念已经有不受我控制的趋势开始在胸口蔓延,那让我刚刚略微平复的心境又开始摇摆起来。
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实在是很开心。和与Fey 在一起时那种激烈高昂的爱意不同,与阿纱嘉的感情显得更加甜蜜,是长久而舒缓的小小幸福。那种感情悠长而安详,更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的信赖和默契已经经过了实打实的磨练。
我绝对绝对会在约定被践踏之前出现在你面前,阿纱嘉·光咏。
因为我还想品味你的任性、执拗、温柔和依赖——远远没有尝够。
我将她的小角找了一根链子系好,戴在了脖子上。虽然我觉得男人不适合这种东西,但总比意外遗失掉的好。
整理好仪容,我下到了一层,进入大厅。
当我进去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也许来错地方了。整个派对会场的气氛实在是太优雅太有格调了,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找吧台的时候,其他人都穿着礼服在喝香槟……
好在整个酒店的一层部分都被规划成了活动会场。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餐厅,这里的气氛至少还算熟悉,我给自己装足了食物,躲到一个角落大吃起来。
睡了一下午的我已经摆脱了疲惫感,所以在吞咽着面前食物的时候仍然有足够的精力去听周围人谈话的内容。我并不是喜欢窥视别人隐私的人,只是他们说的话题我太在意了。
能进来这个派对的不是现实世界的有钱人就是高级战士,所以在听到他们谈论穹顶之役胜利者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有深深的好奇。毕竟是让我们付出了那么多沉重代价的比赛,如果连最后谁赢了都不知道,可就太遗憾了。
那群人的谈话中出现了赌徒保罗,甚至还有思灭者公会会长堕凛多恩·燃墟的名字,但似乎最后的冠军并不是属于他们的。
唐归,很明显的龙族名字。作为有能力取得穹顶之役最终冠军的队伍,他们所选的这个名字实在太过平常。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他们应该并不是属于佣兵世界的战士。
我比较难以想象的是,他们到底是凭借什么击败赌徒保罗或者燃墟这种存在的。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着那些交谈着的家伙们。他们做了无数种猜测,不过我倒是没有觉得那些猜测之中有靠谱的。
当他们聊天结束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喝点酒,现在却没把持住自己的嘴。
我抱着消化食物的想法开始在派对的各个区域乱转起来,衣装鲜明的各色人等正在旁若无人的享用着这场奢华的宴会,我走在他们中间,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我现在很想知道这场穹顶之役里到底有多少高级战士死掉了。大家全都抱着一点点自己虚构的希望,义无返顾的投入到了这场比赛之中,但只有在死之前大概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幼稚。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拦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然后立刻就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赌徒保罗就站在我面前。
第一反应就是起能量护罩,可是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要杀我。我想起来,这个地方进来的时候出现过系统信息,任何在破坏宴会的家伙都会直接被扔到通缉榜上面。
“好久不见啊,真是太巧了。”
赌徒保罗的那双眼睛在他的红发后面闪着愉悦的光芒。
我咽了一口口水。系统虽然有特定的规定,但我不认为那可以真正束缚到赌徒保罗这种等级的人。身为TWP 的名誉会长,就算他在这里攻击了我,又有谁真会敢去抓捕他呢?相对应的,我如果被发现的话,倒是有很多人会对我身上那一千万赏金感兴趣。
“看来我的运气真差……要知道能一眼就认出我的人其实并不多。”
我手心里面全都是汗,只能勉强自作镇定的应着他。
“运气真差?”
保罗先是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随即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不是还在担心我会要拿你换零花钱吧?”
我对“零花钱”这个词感到非常不满,“不是我担心不担心的问题,而是你本来就想这么做的。”
保罗摇了摇头,“我以为你认识我。”
“【遮蔽王冠】,赌徒保罗,约赫利尔圣魔城堡的城主,TWP 名誉会长,我当然认识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不认识。”
我绷着神经说。
“我是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倒是说说?”
“我既然赌输了,就不可能赖账。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可是找了你很长时间了。”
我愣住了,然后开始仔细回忆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白雪菲尔德的那场战斗,他和我打了个赌,让我说一个数字。我给他的数字是2 ,他则是赌在两秒钟杀掉我。他差一点就做到了,如果当时没有阿纱嘉救我的话。
“有人救了我……严格来说你……”
我喃喃道。
“我没说不许别人插手,况且苦苦当时也参与进来了。赌输了就是赌输了,我可不是会赖账的人。只要能做得到,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不过太过分的话我可不能奉陪就是了。”
赌徒保罗抄着手,一副淡然的样子。拥有他这种力量和地位的人对我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我没有理由不信他所说的话。
我笑了,他也看着我笑。
“救你的那个女的呢?她那个变身之类的技能实在太厉害了,我和苦苦两个人都拦不住她。”
保罗又问。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保罗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他伸手拍了我肩膀一下。
这个过于亲切的动作让我吓得差点儿爆出能量,不过还好及时压下了这个本能的念头,否则可就太丢人了。
“你说我可以对你提要求,能不能说具体点?”
我问他。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Dreams的人沟通,让他们撤销对你的通缉。”
保罗轻描淡写的说。
“我可不觉得你做得到。”
“只要价码给的足,这个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保罗非常自信的说。
真是财大气粗……我在心里感慨道。他所说的事情确实非常有吸引力,如果通缉令被解除,我就可以再次回到阳光下面。不管是准备去魔界还是针对巴尔格斯的复仇,我所能活动的范围都会更大。
可是我认为,Dreams如果对我有企图,就算消除了通缉令也仍然会私下里对我进行追捕,所以这本质上并没有改善我的境况。
“除了之外还有什么?”
“只要你提,我能做到,都可以考虑。”
“如果我要你的遮蔽王冠呢?”
我故意开玩笑道。
“这两天的宴会结束以后,到我房间里面拿。”
他非常认真地说。
我瞠目结舌的愣了好几秒,“我只是说说而已……”
“但我是说真的,如果你真想要的话。”
这家伙也不知道该说是偏执狂也好,强迫症也好,如果不让他把赌债还清大概一辈子都活不安生吧?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借用这个机会真的从保罗这里占什么大便宜。
身为敌人,保罗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但身为交谈对象,他确实让人感到愉快。
“我不要你的遮蔽王冠,你也不需要替我与Dreams交涉。我的要求是,今天陪我一起喝酒。”
保罗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半天,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走。”
************
保罗和我来到了一个相对非常安静的会场,座位是舒适的环形沙发,每个位置之间的间隔也非常大。
侍者给我们送来了饮品,我看着坐在对面的超级战士,感觉非常微妙。
赌徒保罗是早早就已经到达零级的大怪物。由于零级的战士太少,所以系统没有在零级以上做更细的等级划分。但毫无疑问的是,那并不代表到达零级以后战士的力量就不再成长了。
因此,赌徒保罗在绝对力量上面肯定要比刚刚到达零级不久的AZZA要强大,只是不知道他的作战方式在面对AZZA这种弓战士的时候会占优势还是劣势。
“苦苦在哪儿?她没和你一起来?”
我问。
“她啊……比赛的时候受伤了,现在在休息。如果不是怕她出事,我那时候到是很想再拼一下。”
保罗一边喝着酒一边发牢骚。
“最后第几?”
保罗竖起了三根手指,“半决赛和燃墟他们狠狠的打了一架,输掉了。唐归那伙人的对手却只是一个人,他们赢半决赛所损失的力量非常少,可是燃墟他们消耗很大,这才让唐归那队人占了便宜。”
我第一反应就是唐归的对手是梅尔菲斯,可是看我们队伍的名次,他根本就没进到八强之内,所以那不可能。
保罗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唐归队伍的不屑,但以我的角度来看也只不过是略显幼稚的赌气而已。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不过绝大部分的人在不得不面对坏运气的时候不想接受现实罢了。
“半决赛唐归的队伍对手是谁?”
我问。
“听说一个叫修拿的家伙,我不认识。”
修拿……辛加法罗和游莹死前的队友……
我曾经差一点和他展开单挑,而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当时没有真的打起来。怪不得他是那么的自信,原来他的的确确是有争夺冠军能力的……
“贪狼,Dreams为什么通缉你?”
赌徒保罗饶有兴趣的问。
“私人恩怨。曾经伤了他们一个人,然后又偷听到了他们一些机密情报,所以他们开始对付我。”
我很诚实的把以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保罗,因为我觉得既然能够坐在一起喝酒,再小心翼翼的算计就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机密情报?有没有兴趣告诉告诉我?能让Dreams屁股着火的情报,我倒是想听一听。”
“只有几个关键字而已。关于魔龙之眼和碎琴的。”
保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点了点头,“真是让人有点儿头疼的情报啊……看来Dreams真的一心想往魔界去跑。”
我张了张嘴想问的更细一些,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最大的这三个佣兵工会之间势力的关系,比如魔界进入的方法,比如力量的秘密……然而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毕竟不久之前我失去了重要的同伴。我很快打消了那个念头,只是喝酒而已,再去考虑那些复杂的事情实在是有违初衷。即使和保罗聊天的机会非常难得,我也不想破坏一次难得的畅饮机会。
我和保罗一杯一杯的喝下去,虽然不能说喝醉了,但情绪却不受控制的开始有些高昂。
“哈哈,我和你说……”
保罗露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拿出一张卡片在我面前晃荡,“我知道个午夜消遣的好地方,普通人可是进不去的。”
“什么东西?”
我把卡片接过来看着,上面似乎有类似于验证码之类的。
“用特殊途径搞来的通行证,就在酒店底层。”
他得意洋洋的笑着,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怎么?大美女苦苦小姐满足不了你?”
这话说的有点儿口无遮拦,不过借着酒劲谁都不会太在乎这些细微礼节。
“嗨!她受了伤,现在可经不住我折腾。”
保罗似乎故意炫耀自己能力一样用夸张的表情说着低俗的话语,我忍不住想笑。
抬手将卡向他递去打算还给他,没想到保罗突然露出了非常严肃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完全不着边际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回过头去一看才发现苦苦就站在我的后面……怪不得保罗突然就变出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你怎么出来了?伤好点了?”
保罗装出一副刚刚看到她的样子,站起身来。
“那个卡是什么?”
苦苦不是傻瓜,她眯着眼睛看向我。
“他想送给我一张地下俱乐部的通行卡,我已经拒绝了。”
保罗呵呵笑着哄她道。
“真的?”
女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两个。
“真的真的!”
保罗连声说。
“千真万确……”
我补了一句。这句话换来了保罗感激的眼神。
苦苦“哼”了一声不再追究,这个超级法师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露出了娇蛮的一面,丝毫没有一点造作,只能说她和保罗一样也是个真性情的家伙。
“伤好的差不多了,无聊,所以出来找你。回去吧。”
女孩继续对保罗说。
保罗一副如临大赦的样子,“走走,回去回去,你还要多休息。”
他推着苦苦向外面走去,回头又对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抱歉,今天只能陪你喝到这里了。”
我摇摇头,对他举了下手里的酒杯。
保罗笑了,“我们的酒还没喝完。在这之前,约赫利尔圣魔城堡永远欢迎你,贪狼。”
“那要看我能活多久。”
“这并不是问题。”
保罗伴着苦苦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情微微开始好转。
************
从来想不到赌徒保罗是个怕老婆的家伙,不过我甚至怀疑苦苦是他赌来的情侣,这可不能怪我胡思乱想,谁让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大赌鬼。
交谈很愉快,他的爽朗与魅力是只有领导者才能具有的王者风范,像他这种人无论走到哪儿都可以交到很多出色的朋友。
我摆弄着手里的那张通行证。保罗本来想向我炫耀的,只不过最后阴差阳错便宜了我。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干,干脆去下面那个午夜俱乐部消遣一下也好。
当我来到那个俱乐部入口的时候,四个全副武装的高级战士将我拦了下来。
看来这个地下俱乐部的主办方如果不是系统的话,就一定是某个非常有势力的组织,否则也不可能找到这么高级的护卫。
他们没有为难我,在查看了我那张通行证的验证码以后就让我通行了。
阴暗迷离的光色在俱乐部大厅之中肆意游荡着,让人心神荡漾的曲子也充盈了我的耳膜。这家俱乐部格调还算不错,而且我也看到了预期中的东西。
中央的舞池有四个非常漂亮的舞女在表演着,一丝不挂的她们身体上被迷幻的光色照的充满了诱惑意味。
我倒不是一个欣赏艳舞的老手,但也能看出这几个姑娘跳的非常专业。旖旎的味道从她们摇动的曲线之中弥漫到了全场里。
当我往里面走的时候,我才慢慢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午夜场而已。
周围的雅座中,穿着各种情调衣装的女孩摆着各种姿势任凭男人们的处置,呻吟声和喘息声从各个方向向我包围过来。这地方实际上是一个乱交派对。
每个角落都有着极尽淫靡的项目,哪怕仅仅只是观赏一会儿都能让人下身发硬。
整个场地像我这样好好穿着衣服甚至占了不到百分之三十,因为这里的气氛实在是非常带有诱惑力。
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在地毯上相背跪着,下面插着的双头按摩棒卖力的工作着,搅得淫水四溅。与此同时,两女还媚眼如丝的用口舌分别为近前的两个男人服务起来。
一排白花花的肉体排在沙发上,如同商品一样供客人随意享用。十数个男人正奋力的品尝着胯下的美味,我几乎能闻到体液的气味。
再往里走,口味变得越来越重了。
一个女孩被捆成一团,露出红肿的下阴,她的脖子被吊在天花板的一根绳子上,脸憋得通红。她后面有男人排成队,轮番奸淫着吊着的娇躯。只有随着男人们的冲撞,这个女孩才有机会呼吸一下空气。
非常危险的性游戏……不过我得承认,这的确相当刺激。
最里面,是更加诱人的拘束游戏。墙上拷着一排女人,她们的身上都已经被客人们留下的秽物沾满了。
然后我在她们之中看到了星见。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星见的衣服被撕的破烂不堪,垂着头跪坐在地上。女孩的一只手腕被铐在墙上的手铐里,胳膊吊了起来,破烂的衣服下面是扎眼的鞭痕。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她自愿的还是被什么人抓住了!
大概由于星见已经昏迷过去的缘故,正准备光顾她的那个男人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提了起来,然后用力的开始揉捻星见的胸部。
星见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咬着嘴唇,重新闭上了眼睛。
周围围观的客人大声的在喧哗什么,我神经有些恍惚,只听到了“就选她”之类的声音。
星见的枷锁被男人打开,然后被身强力壮的男人提着双手拖到了旁边。星见的伤一定就是她现在没有能力反抗的原因吧……可是梅尔菲斯呢?他在星见为自己受伤的时候明显露出了关切的神情,他并非完全不在乎星见,可是又为什么会放任星见沦落到这种地方!
星见的双手被吊了起来,她痛得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们做的事情肯定已经牵动了她受伤的部位。
和星见出于同一个地方的还有其他四名女性,她们被摆成相同的姿势。在她们的身前,是五个手拿着遥控器的男人,而身下则是一根比她们腿还要长的假阳具。
我很快就弄明白了游戏规则,这五个男人是要赌这五个女人哪一个先被自己弄的叫出声来,失败的人似乎会损失一大笔钱。
包括星见在内,其他女人也都是一副倔强的模样。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星见并不是凭借自己意愿到这给地方来的。
我要救她,必须救。可是该怎么做呢?
正在我焦急思考的时候,那边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在男人手中遥控器的操纵之下,女孩们的身体开始下沉,粗大的假阳具一点一点的开始没入她们的体内。
星见仰着头,发出窒息一般的呻吟,脸颊被屈辱和羞怯染成了血红色。那根像马一样粗大的阳具刺得她全身发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在遥控之下,女孩们的身体在阳具之上不断起伏起来。很快就有第一个女孩投降了,接着是第二个。
星见身下的阳具已经被她的爱液浸湿了,粘稠的液体和阴道里残留的精水正顺着阳具狰狞的脉络向下流着。可是她咬紧了牙,坚持不让自己发出让人兴奋的声音。
那个操纵她的男人急了,加快了起伏的速度,痛得星见不断摇头。然而随着另外几个女孩的缴械,星见的下注者终于失败了。
恼羞成怒的男人按下了一个键,然后直接扔掉了遥控器。星见的身体立刻就向下坠去,而她身下的阳具直接就捅进去了将近三十多厘米。
“啊啊啊啊!”
星见最终还是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她的小腹被顶得鼓了起来,就好像随时会死过去一样。被撕裂的阴部流出了鲜血,混着其他体液流的满腿都是。
忧心忡忡的我在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俱乐部管事的家伙,给了他一笔巨款,要求把星见让给我自己享用。
在巨款的诱惑下那个主管满意的过去下令终止游戏,并让那个大汉将星见从吊着的地方抱了下来。
俱乐部深处有很多单间,那个大汉抱着星见,引我进了其中的一个,并把星见给我放在了床上就离开了。
我立刻关上房门,然后用厕所的毛巾浸湿后开始清理星见被种种秽物弄脏的脸和头发。
星见慢慢醒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哭了起来。
她声嘶力竭的哭着,那并不是受辱的委屈,也不是身体带来的伤痛。她睁眼以后哭喊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浑身发冷。
“梅尔菲斯死了!他死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用我最大的声音吼了起来。
“不可能!他不可能死!”
星见一边大哭一边对我也吼了起来。
“他骗我!他骗我认输!然后自己却没出来!他自己一个人去打决赛,然后输掉了!他那种人绝对不会认输的!比赛结束以后他也再也没出现!他肯定是死了!他不可能还活着!”
我被她第一句话吓得心脏差点儿跳出来,但是在听完星见后面的话以后就冷静了很多。
“没看到尸体就不能说他死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因为觉得他死了就把自己扔到这种地方作践自己!”
之前的猜测大概是错的,也许是星见内心巨大的痛苦让她自愿跑到这种地方来进行自我惩罚吧?
“我不是那种女人!”
星见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大骂道,“我伤太重,出来以后昏倒了。有人用迷药把我催眠,然后卖到了这种地方。这里的人以为我是自愿的……不过也对……我觉得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你他妈就是个糊涂蛋!你觉得梅尔菲斯会是那种为了一个什么冠军就去送死的蠢货!他还有必须要知道的事情,还有必须要见的人,如果你认为他会因为那种脑袋发热的原因就去死的话只能说你太傻了!”
星见红肿着眼睛看着我,慢慢不再哭,只是身体的哽咽很难立刻就止住。
“那……那他……为什么不联系我……”
“鬼知道!也许是因为受了伤所以躲起来了!你怎么连他这点都不了解,那混蛋死要面子,怎么可能让你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星见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慢慢接受了我的解释,但是两分钟以后又哭了,这回是委屈的哭。
“……我……我好痛……”
她捂着小腹呜咽道。
我哼了一声,然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先去把自己弄干净吧。”
星见带着一身衣服进了厕所,我却再也没见到她出来。也许是因为羞于见我,她把自己弄干净以后就从通风管之类的地方跑掉了。
她应该急着去寻找梅尔菲斯的下落,我只希望她不会再被身上的伤拖累。如果是全盛状态的星见,我想没人能抓住她。
但刚开始我发现她独自逃掉之后,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本来有很多事情想和她沟通一下,而这家伙却一声不吭的丢下了我。我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虽然气消了之后就可以明白那并不是星见的本意。
我坐在被粉红色床单笼罩的床上,忍不住想起了撒拉弗对我说的那句话。难道他指的是梅尔菲斯没死?但我清晰地记得他所说的是英语的“她”而不是“他”所以撒拉弗所说的肯定和梅尔菲斯无关。况且,撒拉弗还让我给梅尔菲斯带一句话,我本能的觉得既然他拥有那种能把一切都捏在手里的自信,又怎么可能让我传话给一个死人呢?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星见开始,这个家伙一直都是以一种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我清楚地记得她杀掉游莹之时那种干脆和冷酷。但当她不得不和梅尔菲斯扯上关系的时候,那些足以保护她自己东西就会脆的像玻璃纸一样。
人的弱点会在某一个奇点被无限放大,然后变成毁灭自己的引子。星见是如此,但她碰见了我……我只希望当我和她落入相同处境的时候,自己也能够像她这么幸运碰到能够帮我的人。
并不是说我觉得自己于星见有什么恩情,我认为星见本来也就没有希望谁来帮她。而梅尔菲斯对星见只是单纯的索取身体上的愉悦而已。星见死了,他可以在她忌日的当晚就去找另外一个床伴,因此我也不是为了梅尔菲斯去做这些。
我只是没办法留下曾经的同伴在这种地方堕落下去。也许这算是某种多管闲事,但不让我管的话大概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会一直后悔没有这么做。
我去卫生间又确认了一下,看来这女人是真的跑了。既然老天爷不让我再想那些复杂的正经事,那干脆就继续享用这个夜晚吧。
我重新走出了这个房间,在迷幻的音乐声中融进了派对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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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一瓶的酒被我喝了下去,之前和保罗一起弄进胃里的酒精也开始发挥积极的作用。脑袋有些感到有些沉了,但是身体却又被周围淫靡的气氛搞的血液发热。
白花花的肉体在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兴奋的相互交合着,摆出了很多我甚至都没有用过的体位。我靠着走临近走廊的墙上,握着酒瓶,看着他们,性欲开始慢慢上升,却越来越发的冷静和清醒……这在喝了这么多酒以后显得非常不正常。
头顶的霓虹灯管闪过一道紫光,在拥挤的看客中间,距离我大概四五米的地方,我看到了挽歌。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用手捂住了额头,又捏了捏眉心,这种幻觉让人发疯。
当我再次看去的时候,挽歌又变成了Fey。
我觉得潜伏在冰冷意识下蠢蠢欲动的绝望和悲伤借着酒精似乎要喷发出来了。
转过身,努力控制着胸口的起伏,然后用头用力撞了两下墙壁。
不要再变成阿纱嘉,否则我就真的要疯了,心里有个声音大声叫喊着。
强忍着身体的颤抖,我扔下还没喝完的酒瓶在地上,然后深深呼吸了两次,重新转回身来看向那边。
那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孩,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开始缓缓放松。平静下来以后,我开始欣赏她的容颜——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不算长的直发大概刚过肩膀,斜披在左边,在灯光下映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那头发的颜色应该是黑色。但似乎她并不是龙族也并不是光族,因为那双瞳孔的颜色不是黑,而是带着一点金亮的琥珀色……眼睛里面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傻气,说不清楚是因为天真幼稚还是心性纯洁的缘故,不过我想如果真的心性纯洁就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脸颊细细的,尖下巴,肤色的光洁无瑕配合她的脸型和眼神让我忍不住联想到了懵懂可爱的幼年雪鼬。不过要说雪鼬的话可不会有她嘴角眉梢的那种媚色的乖戾。
她也许比阿纱嘉要高一点点,但肩膀很瘦。因为人群的关系,我没办法看到她的身材。不过老实说,我其实有点儿好奇。
“哈……这都可以?”
我听到她在那边咧着嘴发出嘶嘶啧啧的评论。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男人站在那儿,把女人头朝下按在自己的肉棒上含弄,自己则抱住女人的两条腿扛在肩上,舔着中间的蜜缝。
女孩饶有兴致的看着,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性奋。
她周围的男人们几乎没有一个注意到她,他们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交合表演。如果不是这样,我怀疑这群人在看到女孩的第一个瞬间就会把她按在地上轮暴掉,我相信她的姿色绝对能起到那个效果。
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然后把目光向我这边看过来。我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只是就这么毫不含蓄的和她对视起来。
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嘴角好像翘了一下。灯光很昏暗,我没有看清楚。
接着,我注意到会场入口处的方向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骚动。女孩立刻回头看去,有几个看上去完全不像客人的家伙挤进了大厅,和她的目光相互对上了那么一下。
“操……”
看上去文静又淑雅的女孩嘴里爆出了一个清清楚楚的脏字,然后转身向走廊里面的方向快步挪了过去。
那几个家伙在看到她的时候也立刻小心翼翼的分开人群向这边靠了过来。那三个家伙看上去在尽力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如果像我这样自己观察他们的话,一股子急切到不行的尽头就毫无保留的流露了出来。
走廊里头就是给客人准备的私人性服务空间了,加上这里连接大厅的部分,下面还有整整的一层。里面通道和房间分布的乱七八糟的,刚才我从那个房间试图回到大厅的时候就费了半天劲。
看着女孩甩着收腰短裙小跑着钻进走廊里头,我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然后向旁边吧台的侍者要了另外一瓶酒。
人们总是在重复着无聊的故事……
如果是以前,我觉得自己会对那个女孩相当有兴趣,也许会跟过去管管闲事儿,也许会帮帮她。可是现在我很清楚,除了阿纱嘉我的思绪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我不可以让自己再一遍遍假设Fey如果真的活着该怎么办。我做了错事,失去了Fey,那已经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了,至少凭我已经无法继续改变命运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再错了,为了还可以重新揽回阿纱嘉。
一边喝着手里的酒,我抬脚向走廊里挪步。庆幸的是,我的脚步还算稳健,糟糕的是,我一边走一边意识到自己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回到已经开好的房间里。
走廊还算宽敞,两边的角落里经常能看到已经来不及回到房间就已经性欲大开的男男女女。他们旁若无人的发出令人遐想的呻吟声,任凭自己的体液进行着没有保留的交换。
这些人们已经被大厅里的表演和游戏感染了,丝毫不在乎周围还有其他人。
事实上,除了我之外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人,从这个层面来讲,我看起来大概非常可怜——我这样自嘲道。
又走了一会,险些被一个跪着给伴侣口交的女人给绊倒,好不容易绕回了自己房间所在的那条甬道里。在我刚刚感到有些欣慰的时候,一个人迎头就撞到了我身上。
肚子被撞到,胃里的东西一阵疯狂的翻江倒海,我俯下身子在墙角吐了一地。
太他妈丢脸了,我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也许和酒精也有关系,不能动用武力的规矩被我扔到了脑后,拳头上聚了一大股能量就要动手。
不过拳头没有完全抬起来就垂了下去,因为撞到我的那个家伙正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倒是非常巧,正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
女孩站起来似乎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她神情有些恍惚,眼睛里的迷雾更甚。女孩看着我愣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个诱人的笑容。
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而且那个笑容实在是让人提不起气。我眯着眼睛瞥了她一会儿,然后就打算离开。
可是她直接把衣服给脱了,还有裙子。
一对被黑色蕾丝胸罩包裹的嫩乳在我眼前一晃而过,女孩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上衣翻了个个,重新穿在了身上,裙子也是。她这套衣服里外的颜色并不一样,所以女孩换过以后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感觉。
“这是作为道歉的礼物哦。”
女孩一边抬眼看着我笑,一边跪了下去,缓缓地去拉我的裤子拉链。她另一只手拢在我的腰上,将我向她拉近。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当一个如此动人的女孩对你做出这种大胆举动的时候,我想没人会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的那一头,之前追她的那三个家伙出现了。领头的那个和我一样,被拐角处那个正在口舌服务的女人给绊了一下。那女人忍不住吐出口里的东西大骂起来,惹得我扭头看去。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试到自己的肉棒从裤子里跳了出来。低头去看,女孩正愣愣的看着被自己解放出来的可怕武器。
不过她只愣了一会会,然后就用手抓住了我的要害开始揉弄。
由于之前在大厅里受到刺激,所以肉棒现在处于一个待命的半硬状态。本来,如果让一个女孩的小手轻轻抓着,它绝对会整装待发起来。可是这女孩的动作又生涩又僵硬,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舒服的感觉。
她抬眼对我露出春意盎然的柔软笑容,眼角挪过我的身侧向那边的三个家伙看过去。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她为了躲避那三个家伙所以才换了衣服,然后利用我的身体给她打掩护,试图蒙混过去。
我之前在大厅里对她漠不在意的眼神也许就是她想要利用我的原因:在她看来我似乎对她的姿色没有太大兴趣。
她的笑容相当逼真,像足了浴火缠身的少女。可是那只拢住肉棒的小手却出卖了她,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厌恶性的发抖。
利用我?可以。不过你也要付得起那个价钱。我冷冷的看着她,然后按住了她的手。
“很性急啊?老实一点的话,可以多给你一点甜头尝尝哦。”
女孩笑着看我,说着极具诱惑力的话语。
她的定力很好,也非常擅长洞察别人的心理。一般人如果听到这种话,肯定会乖乖听她的话。如果我没有从一开始就目睹事情全部的话,根本就看不穿她的本意。
可是我按住她的手并不是因为我“性急”而是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敢反抗。
所以我的手捏住她下巴的时候,女孩眼里那种毫无破绽的娇媚开始褪色了。
一点点惊慌和恐惧从琥珀色的瞳孔里一闪而过,努力保持着从容和淡定的女孩有点儿不安了。
“捏痛我的话,接下来的游戏你就一个人玩吧。”
她故意露出了对我动作极度不满的娇蛮样子,期望我收手。我甚至能从她自如的神情中读到女孩内心深处极度的紧张和等待审判的不安……不,她觉得自己的话绝对会起作用,她的自如就来自她对自己策略一贯的自信。
我对她摇了摇头,微微低下身子,用冷冰冰的声音轻轻说:“很可惜,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我已经强行捏开了女孩的嘴,然后将肉棒整个插了进去。
女孩发出的一声惊叫被堵在了填的满满的咽喉里面,她全身猛地一抖,几乎要跳起来。我插得非常深,女孩不住的干呕着,呕的眼泪流了满脸。
一双小手本能的想要将我用力推开,可是却僵在了我的腰上。她似乎想起来了,如果就这么把我推开的话,她整个人就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了。
我拨开散在她面颊上的头发,女孩被逼无奈的含着我的肉棒,抬着头用带着泪水的怨毒目光狠狠盯着我,然后在我开始抽插的时候皱起眉头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小小的口腔又暖又湿,娇嫩柔软的舌头铺在肉棒下面,因为痉挛的缘故不时上抬,仿佛在给肉棒按摩。这笔交易,目前为止非常划算。
巨大的肉棒在小嘴里肆虐着,不时在女孩的脸颊上戳出一个令人羞耻的凸起。
女孩美丽的脸颊整个都因为苦闷而扭曲了,口水被搅的流出了唇角,顺着脖颈一直沾湿到挺挺的胸脯上。
那三个人从我的背后经过,其中一个似乎想要仔细看一下我们,但却因为我之前吐在墙角的呕吐物而却步了。我倒是很清楚的明白,就算没有那个,他们也不可能仔细看给我进行胯下服务的人到底是谁。因为人们就是如此,在道德的素养驱使下,会本能的拒绝观看别人的交合——道理很简单,你做爱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看你,这都是相互的。
“用舌头。”
我低头对她说。
女孩重新将目光抬起来,露出惊异而愤恨的神情,似乎在说“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如果在他们离开之前我还没能射到你嘴里,我会很扫兴的。”
我继续说。
女孩委屈的不行,眼神瞬间变成了温润如玉和令人无比神伤的乞求。任何男人只要看到那个目光都绝对会心软,除非是像我这样知道她的演技有多好。
“是么?那就算了。”
我淡淡的说着,然后挪开身体准备将肉棒从女孩嘴里抽出来。
女孩吓的瞪大了眼睛,身子连忙跟着我往前挪,拼命不让口里的巨物出来。
那三个人似乎听到什么响动,回头来看。女孩扑倒我身上,最大限度的将脸埋在我的胯下不让他们看见自己。她做到了,不过我巨大的东西也被她整个连根吞到了喉咙最深处。
阳具根部大量淫靡的毛发罩住了她的脸颊,衬托之下女孩竟然多出了一种被玷污的圣洁感。她被噎的直翻白眼,鼻水都流了出来,可是却不敢松开。
与此同时,那枚倔强的小舌头也开始动了。没有什么技巧,就只是来回在阴茎根部蹭着,不过也是很难得的享受。
我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揩掉面颊上的涕水,然后在那三个人消失于走廊尽头的时候将肉棒拔了出来。
有一点小小的不忍心,当我看着女孩趴在地上不断干呕的那个时候。
她剧烈喘息着,全身都在发抖,脸红的要命,眼睛里的迷雾也更重了。
去抓她的手腕想把她拉起来,却发现她全身软的像团泥。
这非常不正常。就算刚才弄得她有些窒息,也不会是这么严重。
我想起来,她这样子我见过,尤其是这种眼神。
曾经和夏希在Rayout的仓库里,那丫头被撒了一身春药的时候就是这种迷雾一样的眼神。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也被下过药了。
下身还在坚挺着,我觉得身体没能发泄出去的热流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把你放在这里便宜别人,不如继续履行一下你没能完成的交易。我这么想着,脑子被酒精烧的开始剧痛,抓起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向房间里面走去。
“……放开……”
女孩迷迷糊糊的对我说,软绵绵的挣扎着。
我把她扔在床上,把她嘴角上沾着的阴毛擦走,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女孩挣扎着爬起来,却又撞到了我身上。她吐息火热,淫药的威力开始展现无遗,胳膊拢在我身上没有再放开。
她一边用牙咬着我的脖子一边亲吻,同时喉咙深处却在轻轻咕囔着什么东西。
“……别开玩笑了……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
似乎相当不情愿,但她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愧是性交派对提供的房间,里面所有器具一应俱全。我在酒精的熏陶下也是头晕目眩,为了避免意外,我用一个项圈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又将项圈拷在了床头上。
女孩试图反抗,当然那是不可能成功的。当她像狗一样被我铐好以后,自尊心和屈辱感终于从淫药的控制中夺回了一点儿理智。
“……不要……我不要这样……放了我!”
女孩用手胡乱抓着脖子上的项圈,想要把它弄掉。
我撕开了她的内裤,然后掀起她的舞裙,压在了她身上,并扣住了她挣扎的双手。
肉棒探过去的时候女孩开始大叫,可是她腿间已经湿成了一片湖泊,龟头没费任何力气就滑到了小阴唇的包围里,然后被紧致的蜜道口挤住而不得前行。
我伏在她背上,扯烂她的衣服,舔着她的后背。她在骂着什么,然后是求饶,那都没有任何作用。我开始用力进入,用力揉捏,将她压在身下,冲的她胡乱叫喊,撞的脖子上的链子咔咔作响。
我听见自己在粗重的喘息,而女孩痛的在哭,仿佛只是一瞬间之后,那哭声已经变成了含蓄的愉悦呻吟,接着又是漫长到时间尽头的虚空,我听见她哀哀直叫,叫的精疲力尽。
然后我听见自己在哭,在喊着谁的名字,心冷的快要碎掉。可是有一团非常温暖的东西就在不远处,我紧紧的抱着那团温暖,身体疯狂的索取着什么,以全部力气想要占领她。
最后,我仿佛刺破了那团温暖的东西,汹涌的暖流淹没了我,接着是我的决堤。两团温暖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在意识沉入到黑暗中之前,我觉得似乎得到了无尽的幸福。
虽然那是虚假的幸福感,而且只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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