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退出了游戏。
“老大,这周的维修计划已经排满了,你和明天章隆说一声吧,别让他再接单了。”
洛克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爬出游戏仓的我,与此同时把一叠文件丢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用挂在把手上的毛巾擦了一下汗,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再一次确定了下时间。
“嗯,行了,你走吧,我来清帐。”
洛克在接到这句话以后如蒙大赦,像只疯狂的小鸡似的夹着早就收拾好的背包逃出店铺。毕竟是周末,在我登出游戏之前他大概已经拿着那摞单子在游戏仓外边儿等了很长时间。
整个店铺在洛克走了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这种相当安静的环境比白天时候的吵吵闹闹美好无数倍。
这家CRK腕式电脑店是我的,去年刚刚还完银行的贷款,不过暂时还欠着老妈十来万。现在手底下雇了四个伙计,洛克、雅客、黎黎还有章隆。
负责财务和排班儿的洛克,是个白人,怕麻烦、事儿多、喜欢抱怨。我相当烦他,其他人也是。不过这家伙汉语真不错,而且业务上找不出一点儿毛病,我也没得挑他理。
雅客,黑人,不爱说话,一膀子力气,作为包杂活的角色真是非常加分的性格。他笑的时候会露出厚厚的牙花子,嘴里一股不好问的牛肉味。
接待、客服这种工作肯定不能让大老爷们儿干,黎黎就是负责这片儿的。大学刚毕业,性格开朗,长的也不难看,混血都这样。白天干活的时候,迎着人进门,对着顾客一笑,基本这人就算是回头客了。不过私下里聚会的时候这姑娘有点儿人来疯是真的。
章隆是我朋友,从小在一个社区长大的,在我这儿挂着当维护。他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个,干的得心应手,这店算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技术股。
我对完帐,反手锁了经理办公室的门,然后又按着门把手推了两把修理房的门。
嗯,锁了。章隆这人就是仔细。
大概还有一点儿时间,我抄了片儿棉布开始擦外边儿柜台上的样品。最讨厌有些不爱干净的客户拿油腻腻的手去试样机,弄得上头全是手油。你想想,你去试用新出的电子产品的时候,一摸,上头又滑又粘,你还愿意再来这店么?
卖CRK电脑其实真不挣钱,勉强不赔就是了,能赚的都是维修费和配件。
不是说CRK质量次,而是现在的人用的太不仔细了。
我仔细的擦了几台机器,门外“滴滴”响了两声车喇叭。
我把棉布塞到柜台底下,抓起外套,三两步小跑出了店门。
“快点儿快点儿,要迟到了!”
那个穿着牛仔坎肩和小皮裙的姑娘是我女友,这姑娘的名字特别有意思,叫艾盈风。盈风,听起来和寿司店的名儿似的,我老拿这个笑话她。
她现在站在她那台二手的“愿望流星”浮车旁边,一个劲儿的点着脚尖,显得有点儿着急。晚上七点半的电影,现在七点一刻,路上稍微堵会儿就看不了开头的新片预告了。我和她都特别爱看那个。
我一边心说还不是你自己来晚了,这能怪我么?一边点了一下手腕上的CRK,锁了铺子的大门。
“我来开吧?”
我随口说了一句。
“不行!”
她提高声音,打开车门把我按进了副驾驶。这车她金贵的要命,我都不让碰。
其实我挺愿意就这么看她看车的,侧脸特别好看。而且她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喜欢抿嘴唇,每到这时候我就打肝儿里想吻她。
“小蜜蜂,今天过得还行?”
我一边儿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去摸怀里的烟盒,然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好悬!让她看见得打死我!
“挺好的。你不知道,凯文今天给我穿小鞋,在主管那儿挤兑我!可真气死我了!后来我偷偷把可乐撒他凳子上,他不知道!哈哈哈!”
女人就这样,开始还一句挺好的,然后嘟嘟噜噜后边儿能跟一大串。每到这时候我就直接把自己改自动回复模式,内容是“是嘛?”
“真的假的?”
“这都行?”
“哈哈哈哈”。这都是正确答案,错误答案包括“嗯”“哦”“啊”以及不说话。
“完了。”
她一边说一边减速。我扭头一看,前面排了不少车,时速低于两位数。目测电影是看不了囫囵的了。
“升道么?”
我指了指头顶。上面的二级和三级车道也有不少车,但是总比我们所在的一级车道好点儿。四级车道没车,当然也没人敢升上去,那是给紧急车辆用的。
她叹了口气,开始变档。好车就是好车,虽然是二手的,升道变档的过程仍然是超快。
可是没过一会儿,二道和三道也慢慢缓了下来。按理说真不应该,可谁让是周末呢。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电影票,惨,这二百块是白花了。
“哎呀我好想看那个电影啊!”
小蜜蜂用手略显凶狠的拍着方向盘,让车自己浮在空中的车流里慢慢前进。
我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摸着。
“哎呀别闹,痒……开车呢……”
她扭动着紧绷匀称的大腿嗔道。
我没有就这么善罢甘休,指尖轻轻地没入了她裙子的边沿。
当我用舌头轻轻舔到她耳垂的时候,她的喘息已经非常急促了。
“不去了吧……”
我在她耳边说。
小蜜蜂的面色潮红,在路灯下面微微发亮。
“那,去哪儿……”
我用手拨打了一下她手里的方向盘,然后浮车飞离了车道,向最近的那个酒店“俯冲”了过去。
当小蜜蜂浑身颤抖的将飞车好不容易泊进酒店车位的时候,她的丝袜已经湿了好大一片。她幽怨的拿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来白我,让我的心跳有些加速过头。
我拿着房卡将房间的门锁死的一瞬间,小蜜蜂从后面狠狠的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还没等我痛的叫出声,她细小柔嫩的舌头就往我的耳朵里伸了进来。
滑腻腻的触感带着靡靡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我粗暴的捏着她的脸对对向自己,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也许是手上的力度有些大了,她在我用力把舌头伸进去的时候从嗓子里轻轻呻吟了一声。
那个让人小腹发热的呻吟让我手上的动作得寸进尺,开始凶狠的撕扯她的衣服。
“别……别啊……弄……弄坏了……就没的……没的穿了……”
盈风细如蜂鸣的声音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点,不过这让她的衣服离她而去的速度更快了。
她一边喘息着一边将我的衣服也脱了个精光……女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比男人更有节奏,我暗自笑道。
我用分身抵到她下面的时候,只剩下一大片火热的泥泞。她顺从的让我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闭紧了眼睛。
她从来都是这样,无论我们两个怎么疯,她很少舍得把眼睛睁开,最多也就是眯出一条细缝,只能让我看到里面荡漾漾的水光。
“呜……”
她发出一声咕哝,用手臂圈住我的脖子,将我拉向自己。
我用下身顺着又滑又粘的她的缝隙开始上下滑动,她咬住了嘴唇。
“啊!别闹啊……这样……这样我……啊……我不行……我……啊…再闹……我……我可要生气……啊啊啊啊!”
她浑身哆嗦,眯起眼睛娇嗔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将分身用力挺了进去,以至于她的后半句话完全被一声令人融化的呻吟吞没了。
“……你老是……这样……突然进来……会痛……啊……等一会儿嘛…啊……啊……你……你先别……啊啊啊……呜……”
她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大口喘着气,用手胡乱的抵住我的腹部,似乎想缓一缓过于刺激的感受。可是我没有令她如愿,有点恶作剧般激烈的运动了数次。
退到最外面,然后猛地用力顶到最深处。她眉头紧皱起来,眼睛涌满了泪,嘴张的大大的却发不出声音。
我趁机又吻了上去,勾住她的小舌,然后开始放慢速度。她抱得我更紧了,在两个人一起颠荡的时候,她嗯嗯的呜咽着,发出非常可爱的呻吟。
她里面暖的像一汪温泉,我将整个分身推到深处以后忍不住停下了动作,那种全部被颤抖的嫩壁紧紧包裹的感觉既奇妙又享受。
分身也在不由自主的抽搐这,顶端正挤压在紧闭的宫室门口。小蜜蜂的嘴唇开始颤抖,她眯起眼睛看着我,腰部开始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
“不要……一直……顶着那里……好难受……”
“可是我觉得好舒服……”
我笑着在她耳边喃喃道。
“大混蛋……只顾自己一个人……你坏死了……”
她用手开始轻轻摇着我的脑袋,“又欺负我……”
我爱怜的在她嘴唇上舔了一下,她毫不吝啬的伸出小小的舌尖试着挽留我。
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支起身子用手箍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然后开始猛烈的进攻。
从下面突然爆发的快感让小蜜蜂立刻用手挡住了嘴,但却被能挡住忍不住而发出的一声短促尖叫。
“……啊……啊……你……慢一点……不……快一点……啊……呜……”
在强烈的感受之中小蜜蜂迅速的被淹没了,她很快就弃守了自己的神智,开始模糊不清的发出细不可闻的但却犹如旋律一样的呻吟,那声音充满了的迷惘和被释放的欲望永远都让我那么着迷。
在她混混沉沉的时候,我俯身轻轻梳了一下她鬓角俏卷的头发,将自己从下面拔了出来,抱着她翻了个身。这个动作让她多少恢复了一些神智。
“……呜呜……不喜欢……”
她用手撑起来身子,嘟着嘴想重新恢复躺着的姿势。
我轻轻将她的手一推,她再次扑倒在柔软的床上。我擒住她的手腕,整个人从后面压上去。
“怎么可能让你反抗~”我笑着吻她的脖子。
“讨厌你~~啊……啊!别舔耳朵啊……”
她眯眼笑着,象征性的挣扎,但是我的手将她用来反抗的小爪子全都护在下面,她根本无力回天。
我开始从后面进入。已经非常敏感的盈风随着我重新进去发出了长长的颤音。
“啊啊啊啊啊……又从……又从后面来……呜呜呜啊啊啊啊……”
激流一样的触感从我下面传递到脑海的深处,我嗅着她头发的清香,开始发力挺动。每一次带着淫靡水声的突进都让小蜜蜂不由自主的向前撞去,我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和自己更紧密的连在一起,以免她的防线从我的进攻中溜掉。
“啊啊、啊啊、呜呜……啊……坏蛋……我……”
“我不行了……已经……不行……啊啊、啊……”
盈风用手抓着床单,用尽全力在我的笼罩里将头抬起来一点点,眯着含满了泪水的眼睛看着我。
“呜……吻……吻……吻我啊……已经……要来了……不行了……啊啊……”
我用手揽住她的脑袋,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情绪。两个人的舌头像痉挛一样疯狂的纠缠着对方,我贪婪的品尝着她香甜的涎液,啜咬着她娇嫩的嘴唇。
盈风整个身体开始颤抖,剧烈的颤抖,连同她最下面紧致的通道一起阐述着无尽的快感。汹涌而来的令她面红耳赤的潮水浸湿了我们身下一大片床单。
在强烈的情感笼罩下,我也仍凭已经积攒到了极点的快感爆发在她的里面。
她全身像快要窒息一样起伏着汲取空气,双手在半分钟后仍然打着哆嗦。我也在喘息,却没有放弃继续侵占她水润润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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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然后吃饱喝足之后,我和小蜜蜂踏上了回家的路。
“今天晚上你上线么?”
我将整个身体扔在软绵绵的座位里,让从窗口吹进来的气流努力冲刷着身上裹挟的她的香水味儿。家里人很麻烦,一旦让他们闻出来,就会用龌龊的眼神盯我好几天,我恨这种事情。
“不上啦~我哥应该在玩,你上了帮我把花浇一浇。”
她一边开车一边说,脸上的余韵在夜晚的灯光中充满了魔力。
我点点头,然后扭头去看道路两边排的满满的高大建筑物。我总觉得,你看这个现实的世界越久,你就会越喜欢另外那个世界。或许,只要能和盈风一起,在哪儿都差的不多吧。
回家打开门,看到老爹和老妈正靠在沙发上吃着葡萄看电视,我过去抓了两颗往嘴里扔。
“身上有味儿……又和盈风去酒店了,打赌?”
老爸歪着嘴笑,对老妈说。
老妈捶他。
我灰溜溜的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上了楼。再呆一会儿不知道这老头能说出什么来。
钻进游戏仓,我登入了【神都】我是在游戏中自己的房子里退出的,所以登陆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花板。
抓起墙角的水壶,我向门外走去。这事儿可不能忘了,如果明天盈风看到自己种的花枯萎掉一定会杀了我。
“贪狼!”
我刚刚出门,就听见一个家伙在叫我。
这个家伙ID叫774,游戏里认识的朋友。我总觉得使用数字做ID是很傻的行为,人如其名,我觉得有的时候他确实傻的可以。
“我F级了!刚去评定所测的!”
这家伙非常兴奋的叫嚷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低头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游戏内置CRK,里面有几封邮件。
“咱俩什么时候再打一场?”
774不依不饶的嚷着。
“等你升到D级再说,不然等你输了又说我欺负你。”
我上星期刚测过,比他高足足两级。
“好吧……”
和外面的世界一样,【神都】现在也是晚上。我漫不经心提着水壶向城镇外面的小溪走去,准备浇灌盈风种在我们家门口的那些花花草草。
这个世界的空气比外面要清爽的多,我觉得大概绝大多数呆在【神都】里的人都仅仅是为了这虚假的新鲜空气和头顶湛蓝的天空——当然现在是一片漆黑,但至少还能看见星星,我记得自从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在外面的世界看到过星星。
盈风在这个世界里的爱好就是种花,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做的话她一开始也不会跟着我玩这个游戏。开始的时候我带着她在这个世界到处冒险、找魔物厮杀,可她看上去对这些并不感冒。于是我们在这个城停留了下来,然后盖了一座木头房子。
除了那些不要命的家伙,大多数玩家并不会到处冒险,他们会在一开始的城镇定居下来,因为这个世界可以做的事情并不只有打架那么简单。对大多数四十岁到九十岁的玩家来说,晒晒太阳闻闻青草的气味比什么都强。
【神都】已经运营了五年,几乎在量子网络普及的下一秒钟这款游戏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占领了市场。给人一种似乎这个游戏早早的就做好了,只是在等待量子网络成熟而已的错觉。
【神都】的战斗等级从A到Z,我玩【神都】已经一年,等级D,这是在这座红松城里数一数二的级别。如果没记错的话,城卫队只有三个比我高级的战士。
当然,那个“怪物”就要另说了。
定居在红松城以后,我终于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兴趣竟然是是“搭积木”。当你用最简单朴素的石块和木头搭建起一座高高的建筑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
和早先的其他网络游戏不同,【神都】的世界很难弄到钱。杀死魔物是没有任何金钱奖励的,在城里也没办法接到类似于“杀死XX只怪物”这种任务。
可是你可以试着种些东西,比如苹果树,或者酿点儿酒————爱喝酒的人永远用不着担心在这个世界把肝脏喝出毛病。
或者像我这样帮别人搭建房屋,很多人乐意出钱购买这些东西。我周围大部分的邻居的屋子都是我和他们一起建造的,当然,我出了大部分的力气和材料。
我对自己设计的房子的样式和品位相当自信,至少他们都说相当不错。
现在城西边还有一个没完工的房子,但是今天晚上我没打算继续那个工作,因为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买主,我并不着急。
“就你一个人么?你女友呢?”
当我走到溪水旁边的时候,一个家伙坐在不远处木屋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我。
“呵呵,她今天晚上不玩了。”
我对说话的人笑了笑,走过去也坐在了台阶上,然后接过这家伙递过来的烟,慢慢的吸了一口。
她的ID是挽歌,相当灰暗的名字。性格和名字很像,不爱说话不太合群,对不熟悉的人也很冷淡。不过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她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怪物。
不过如果她像现在这样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坐在木屋前面,没有人能够相信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会是一个高级战士。
我没见过她认真的和别人打过。但是我和她切磋的时候即使用上全力,在一分钟之内她的剑毫无例外的都会指在我脖子的前面。我曾经问过她的等级,她从来没有回答过,我觉得她肯定已经到了A级。
第一次碰见她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我救了她。给她包扎的时候她曾经发出过非常痛苦的呻吟,所以我知道她的神经拟真级别应该非常高。
我的神经拟真级别被我调成了最高,一级,感官刺激强度基本上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在这种状态下我发现吃东西的时候比低等级的神经拟真更加香甜。相对应的,如果战斗起来受伤的话也非常疼。
在这个世界死了的话,你所使用的人物就真的死了。想要继续玩就要从头再来,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在这里的生命。但我想我救过她这件事也不会令挽歌多么感恩戴德,因为即使她没了战斗等级,她的战斗技巧却不会因为这个人物死亡而消失。
不管怎么样,我和她倒是成了朋友。她现在住的这座房子自然也是出自我的手笔,可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这女孩从来没有称赞过我的这个杰作,这曾经让我有点儿不爽。
她几乎不和其他人交谈。774、乱舞、艾萨克,我的这几个朋友曾经都试着和她搭讪,不过都讨了个没趣。这并不是因为挽歌态度冷淡,正好相反,她笑容中的温柔甜美有时候让小蜜蜂都会嫉妒。
真正的原因是,她似乎对那几个家伙所说的任何话题都不关心,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很难长久的进行下去。而对话中诞生的沉默往往会让两边都很尴尬。
并不是我和她之间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题,而是我和她能够轻松地面对我们之间的沉默,然后像这样享用同一根香烟。
“你怎么知道小蜜蜂不在的?”
我依着木头栏杆问她。
挽歌指了指我放在脚边的水壶:“今天来打水的是你。”
“你倒是观察的挺仔细……”
挽歌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头发,扬起脸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我手腕上的CRK响了。
竟然是章隆……那家伙虽然也住在红松城,但是却喜欢在周围瞎跑。
“贪狼!有个叫黑色烈焰的强盗团要来打劫木桶镇!镇上已经发布赏金了!只要来就有一千金币!速度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我来之前你别参战,听见没有!”
“知道了,你快点儿就行!”
关了CRK我就跳了起来:“你去不去?”
挽歌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会拒绝,她总是这样。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不喜欢打架,为什么还要把战斗等级练那么高。
我正要冲回家拿装备的时候,挽歌伸手拽了我一下,我疑惑的向她看去。
“黑色烈焰里有高级战士,最好别去。”
我大大咧咧的一笑,“放心吧,打不过我就跑,他们要抢的是木桶镇,没必要非和我过不去。”
挽歌没有再说什么,我转身开始加速,将她和木屋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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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我手里爆出的能量弹将面前的敌人狠狠的炸了出去,那家伙的惨叫震得我耳膜发麻。章隆在我身后将手中的剑连续挥舞了六次,劈碎了另一个家伙向我们发射的能量刃。
“还有能量么!”
我大声问他。
“不多了!还能做一个D级的能量罩!”
“那就做!”
我将仅存的能量附加到武器上,然后向那个敌人冲了过去。
章隆在我身后怒骂了一句脏话,但是很快就被身边的能量爆炸声淹没了。他紧紧地跟在我后面,用能量护罩将我也包裹了起来。
之前击倒了两个人,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用来加速了。剩下的这个家伙等级似乎并不是特别高,他在我们冲向他的过程中所挥出的能量刃全部被章隆的护罩挡了下来。
当护罩破碎的时候,我已经冲到这个家伙的面前高高扬起了手里的剑。附加了我所有残余能量的武器砍破了他的防护罩,然后在他脖子和右肩连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致命的伤口。
我和章隆一起筋疲力尽的坐在了地上。周围的战斗似乎也结束了,不少房屋被能量火焰点燃,向夜空中散发着大量的浓烟。
不幸的是,输的是我们这边。
“倒霉……就来了这么几个,怎么可能挡得住对面那么多人……”
章隆看着黑色烈焰的人向这边围过来,愤愤的说。
虽然我们只杀了对方一个,但这让对方判决我们死刑有了足够的理由。当对方领头的那个家伙带着剩下的六个手下将我们两个围住的时候,我有些绝望。
“身手不错,你们两个。”
那个家伙站在我们面前居高临下的说。
我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更后悔了。这家伙明显是非常热衷于战斗的那类人,那身铠甲大概值的上我和小蜜蜂在游戏里全部的积蓄,更别提他手里的那把高级武器了。拥有这种装备的家伙,很难想象级别会比我们低。
“这一千金币挣得真是不值啊……”
我对章隆说,章隆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两个加入我们黑色火焰,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两个战斗天赋不错,只是经验不足。考虑一下。”
“别废话了,要动手就快点儿。再废话我们两个的能量可要恢复好了,那时候你可别后悔。”
章隆说。
那家伙发出了非常狂妄的笑声:“你们俩觉得自己能打赢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挑衅道。这很幼稚,但是我并不想将这个辛辛苦苦练到D级的角色就这么放弃。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不介意用一些恶劣的手段。
那个家伙收起了笑容,挥手示意他的手下向后退。
“我站在这里不动,你们尽全力砍。”
“能量恢复了多少?”
我低声问章隆。
“百分之十左右。”
“我也差不多……都传给我……”
这是一个秘密。我和章隆在以前探险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个只需要少量魔力就可以驱动的咒文,我们两个可以通过这个咒文相互传递能量。但是使用这个咒文是有代价的,两个使用者在咒文生效的一个钟头后会永远下降两个战斗等级。
章隆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照做了,毕竟相对于重新练级而言,降低两个等级实在是不算什么。我的能量很快提升到了将近百分之二十,这已经够了。
这把剑所能附着的最高能量是我总能量的百分之十,我可以用剩下的能量额外做一次短距离的全能量加速。我开始努力在剑上凝聚能量,这需要费几秒钟,实战中根本不可能给你这种全能量轰击对方的机会,但这个家伙太托大了。
D级战士的全力一级,就算你是用A等级的能量护罩也不可能完好无伤。他大概以为我们的能量不足以作出那种程度的攻击,但那个咒文让他失算了。
剑上负载的能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震动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武器上附着这么多能量,以前我从未这么做过。
我举起剑,向那个抄手站立的家伙奔了过去,然后在距离他五米的时候猛地做了一个全能量加速。
巨大的加速度让我眼前发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我只能凭借着感觉将手中的武器用尽全力劈了下去。
在剑身和那家伙的能量护罩接触的瞬间,能量护罩猛地震动了起来。剑身没入了防护罩足足三分之一,但是却没有将之击溃……
这不可能……这个护罩的防护能力竟然比A级还要高?这是我脑海中唯一能思考的问题。
“干得不错。看来我之前小看了你们……”
那个家伙咧开嘴笑了起来,“现在该我了。”
他将剑拔了出来,向我的胸口挥去。我残存的理智迫使自己松开了手里的武器,向后做了最后一个能量跳跃躲过这一击,然后摔倒在地上。
一个巨大的能量刃突然从远处尖啸着冲向了试图继续攻击我的敌人。这意外的攻击让那个家伙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凝聚高等级的护罩来进行防御。
当那道能量刃撕破护罩,然后把护罩主人的身体炸成两段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从尸体中爆出的血液被炙热的能量在一瞬间蒸发,并在空气中留下了浓重的铁锈味。失去了下半身的尸体在空中被带的翻滚了两圈,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挽歌穿着一身熟悉而又陌生的铠甲从空中落了下来。我记得那身铠甲,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是那身打扮……我已经很久没见她穿过了。
在看到她的时候,没有人动。黑色烈焰的家伙们是不敢,而我们两个是没力气了。
挽歌没有说话,她看了看那个领头家伙的尸体,然后对其他几个人挥了挥手里的剑,示意让他们走。
黑色烈焰的几个人没有任何废话,他们知道在这种程度的力量面前说什么都是笑话。在带上了其他受伤的成员之后,他们很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我和章隆看了看对方。看来今天晚上很难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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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店铺开门的时间。我手忙脚乱的冲到店里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三个做好了预约的客户,洛克不得不将这周的预约重新排一边,他气的想跳脚骂人。
章隆来的时候也带着黑眼圈,他和我一样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享用昨天晚上的睡眠。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游戏里的死亡,但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距离它这么近。很难想象如果挽歌最后不出现的话,我们俩现在是不是还有心情继续工作。
我为了躲避洛克的唠叨,躲进了章隆的修理间。我这个老板当得可真是有点丢人。
“妈的,现在774高兴了。我降到了F级,他一定会缠着和我对战……”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章隆皱着眉头:“我一晚上都在想那场战斗……”
“有什么好想的?”
“你那个朋友的级别到底是多少?”
“你是说挽歌?应该是A级。”
章隆若有所思的摇着脑袋:“你的全能量轰击没有能够破开那个家伙的A级护罩,这还可以接受,他也许有增幅护罩强度的装备……可是挽歌的那记能量刃,你不觉得太强了么?”
能量刃这种东西所凝聚的能量更容易发散和流失,再加上本身没有持续的局部能量加速,在攻击力上是完全不能和直接的挥砍相比的。
“也许她也有专门增幅能量刃攻击力的装备呢,谁说的准……”
我找了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章隆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似乎有点儿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
整整一天,我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后来干脆放下手里的活登入了游戏。
昨天打完那场仗以后由于过于疲惫,我和章隆都是脱离战斗以后在原地下线的。登陆以后眼前一大片被烧焦的房子让我呆了一小会儿。我不是没见过在战斗中被摧毁的建筑,可是小半个镇子被摧毁的情形让我心里并不是很舒服。
由于降了两个等级,我明显感觉向红松城飞回去的时候有点儿力不从心。能量加速的效果也是差强人意,这让我的心情更差了。
昨天下线的时候有点儿仓促,而且章隆在旁边,有很多想问挽歌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也是我在上班时间登入游戏的原因。
穿过浓密的树林,挽歌的木屋渐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当我看清楚以后,发现那家伙就站在门外的空地上。
有的时候我会怀疑这家伙从来就没下过线,因为每次我来找她的时候她几乎都会在。难不成她是“电池”?可是很难想象像她这么优秀的女人会去做那个。
随着【神都】技术的成熟,三年前出现了一个新的职业,我们都称之为“电池”。这些人通过特定的设备,在登陆游戏的同时将自己身上的生物电转化成环保而又高效的能源;【神都】和政府合作的机构利用自动营养补充和代谢装置保证他们能够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
大多数人和我感觉一样,这些“电池”们往往都是现实世界的废物,他们只是浑浑噩噩的沉浸在【神都】这个虚拟的世界里面而已。红松城就有不少所谓的“电池”,他们大多都被运营公司安排做一些城镇系统商店中负责贩售工作,类似于替代AI的角色。只有少数几个家伙是城卫队的头目,他们的战斗等级不低。
【神都】不能设定自己的虚拟形象,你在外面是个丑八怪的话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变的漂亮。这点我很庆幸,至少自己不需要什么虚拟的形象来挽救自己的自信心。
挽歌就长得相当不错,所以我觉得她不可能是“电池”。这并不是偏见,因为如果你自己是一个拥有还算出众面孔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自暴自弃到那种地步。
而且我本能的觉着她骨子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是做“电池”的那些废物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挽歌也注意到了我,不过她没有停下正在做的事情。
她仍然穿着铠甲,手里举着那把杀死黑色烈焰头目的剑。挽歌并不是在和什么人打架,也没有提升自己的能量,她只是仿佛臆想一般在挥舞着武器。
在练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人做这种事。那看上去有些傻,毕竟故弄玄虚的挥动武器并不会让你的等级有所提高……
我饶有兴趣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挽歌挥剑的动作纯熟而又流畅,但是速度并不快。哪怕向我这种反应神经并不突出的家伙也能清楚地抓到剑刃行动的轨迹。
当然,如果她现在用上局部的能量加速就是另一回事了。
几分钟以后,挽歌将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然后向我走了过来。
“穿着这个不沉么?”
我指了指她身上略显厚重的铠甲。虽然是女式的,但是一直穿着那种东西对身体仍然是一种负担。
“现在才发现似乎自己已经快忘记了战斗的感觉……”
她淡淡的说。
我异样的看了她一会儿。
“那个,昨天晚上……谢了。”
挽歌盯了我几秒,这让我有些不自在。
“你救我以后我从来没和你说过谢谢,忘了?”
我咧着嘴笑,叹了口气:“老实说,你到底多少级了?昨天晚上那个家伙连你一招都接不下来……”
挽歌将手伸到脑后解开了练剑的时候扎住的长发,然后轻轻晃了晃。栗色的光滑头发再阳光下微微闪光。
“那重要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以后用不着再举剑的好。”
“那样的话,昨天晚上你也没必要跟过来。”
挽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扭头走到木屋前面的台阶坐了上去,全身的铠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跟了过去。
“贪狼。如果我问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和人战斗,你怎么想?”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有许多有意思的事情,战斗是其中之一。
男人骨子里面和人争斗的天性在这个世界得以畅快淋漓的发挥,那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很大的诱惑。尤其是当你知道自己的攻击行为并不会在实质上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的时候。
“你是说,想让我放弃那种有趣的事情么?为什么?你应该也很喜欢打斗,不然等级也不会这么高。”
“我并不是要让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挽歌说这句话的时候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软弱感,这让我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我下意识的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笑道:“我玩这个游戏不是为了战斗,战斗只是小小的取乐。我不会去一味的寻找战斗,这个游戏有很多种让人开心的方式,大多数都比战斗要简单很多。所以不用担心,无论如何,这只是个游戏。”
挽歌抬头看了看我,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脸。
“游戏如人生。”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吻了上来。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将她推开。更重要的是,她舌头上所夹杂着的若隐若现的茉莉花甜味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充斥着复杂感情的吻。吻这种东西往往能够传递很多情感,而现在这凭借着虚拟世界电子讯号所传递来的汹涌讯息太过真实以至于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
她伸进我嘴里的小舌和盈风完全不同,盈风很少这么主动。而挽歌的吻里没有调情,没有挑逗,只有一种连同她自己都会深深沉溺进去的幽深。
良久之后,我们轻轻分开。她晶莹嘴唇上挂着的透明丝线和我连在一起,我看着她,然后伸手去拭她的嘴角。
“你吻我的时候仍然想着她。”
挽歌任凭我的手划过她的嘴唇,静静的盯着我。
“她是我女友。”
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避开她的眼睛。
“我不是要从她那里抢走什么……”
“我懂。”
挽歌摇了摇头,她栗色的头发无声的从她肩膀滑下。
“你不懂……其实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想说什么……”
我轻轻问她。
“对不起……私自吻了你……”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刹那,我莫名的感到异常悲哀和心动。我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回主动的是我,我用舌头在她的小口中用力搅动着,希冀一个热烈的吻能够多少给予悲伤的她一些力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悲伤,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如我想象那样是悲伤的。我现在只想吻她。
她的面颊变得绯红无比,连闭着的眼睛上的睫毛都在微微颤抖。我瞥到了这一幕,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难道她是第一次被人主动吻上?
很长的吻,到最后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我身上。
这一次是她喘息着推开了我。
“一个吻……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珍贵……我没有资格奢望别的东西……”
在留下了一个温暖和释怀的微笑之后,她退出了游戏。
接下来的几天,我将城西的那座房子建完了,有个挺有钱的家伙出了四千金币买了下来。除去那些建筑原料的钱,我好歹是赚了一千五百个金币。
这几天我除了建房子我都陪在盈风旁边,很少看见挽歌,不过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都穿着装备,不知道是为什么。
************
周末,我和小蜜蜂躺在镇外草坪上享受惬意的午睡的时候,章隆把我叫醒了。
别人打断我睡眠的时候我的脾气都会非常差,但是当我看到章隆脸上表情的时候我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咒骂吞了下去。
他看上去状态非常糟糕,脸色苍白满身是汗,眼睛里全是血丝。不得不说,【神都】的游戏细节做的真的非常到位,能想象的到的地方全都完善了。
“怎么了?你这是……”
我被他拉着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手上的力道很重,呼吸也有点儿急促。
“贪狼,我在网路上找到一个东西……”
他喘着粗气,浑身发抖的说道。
“什么东西?”
“外挂、插件、作弊器、修改程序……你怎么叫都行,我下载了一个…”
我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你……怎么找到的?干什么用的?”
他整个人窝在地上,眼神不定。
“本来只是单纯的想找一些情报,可是阴差阳错骇客进了一个网站……然后找到了那个玩意儿……那个网站的浏览量不是很高,但是和它友链的几个禁止游客注册的网站上似乎都有这东西的下载……”
“你到底下载了什么东西!”
我被他那种神经质的情绪弄得也开始烦躁紧张了起来。
“是一个设备的升级包……可以解码设备上自带的保险装置……将神经拟真级别改成零级……”
“什么意思?”
章隆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根烟试着将它点燃,但是颤抖的双手没能让他如愿。
我划着一根火柴,帮了他一下。
猛吸了两口烟,他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
“神经拟真级别改成零级以后……感官刺激强度似乎能到达完全拟真……”
“就是说……百分之百强度的痛感和快感?”
我皱着眉头问。
章隆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是这样。”
我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那又怎么样,真实度提高了而已。少和人打架,多吃点好吃的,不是挺好么。”
章隆脸色苍白的苦笑了一下:“那么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了呢?”
我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你是说……在这里死了,外面也会死?”
章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他妈已经用了!”
他点头。
“你是不是疯掉了!胡乱改装设备,你真的不要命了!”
我气的向他吼道。
“我、我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但是……实在是忍不住……”
我气的在原地转了半天,最后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删号!现在就删号!我陪你重新练一个!听见没!”
章隆推开我抓着他衣服的手:“……删掉现在用的这个人物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判定作自杀……”
“那……那就别玩了!”
我叫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章隆用一种我非常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很刺激……”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真的非常刺激。”
章隆猛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改装完机器,然后重新登录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我感觉……自己是真实的活在这个地方的……很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良久的沉默之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再战斗了,答应我。”
章隆笑了:“我可不想死……就是你绑着我去打架我也不会去的。”
我哈哈笑着,然后突然拔出随身携带的剑指向他的脖子。章隆整个人都僵硬了,面孔变得极度扭曲。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表情。”
我笑着将武器收了回去。
“你这个狗娘养的!”
章隆松了一口气,狠狠的骂道,然后揉着自己的脸走了。
当天晚上我花了七八个小时在网上查找有关于那个升级包的信息,然后我发现似乎真的有一些人在用那个东西。【神都】公司的意思非常明确,任何类似的对机器的改装都是非法的,所有出现的事故要当事人自己负责,包括死亡。
据一些人说,当神经拟真级别为零的时候,任何超出了本身承受能力的伤害都会导致游戏者的死亡。偶尔也有没死掉但是大脑严重受损变成植物人的情况。
总的来说就是,游戏中死掉的话,至少现实中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
我有些理解章隆了……事实上,我也意识到那的确是非常刺激的事情。我本来是想继续劝说章隆的,但事实却是我躺在床上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打消掉了也去改装机器的念头,然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我们结婚吧?”
我一口红酒差点儿喷出来,连忙用餐巾去擦。
“别开玩笑啊,大小姐。”
今天是我生日,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是小蜜蜂执意说要出来吃顿好的。
然后在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她就给我来这了么一招。
“谁和你开玩笑啊!大哥,咱俩交往了六年,我都二十四了!再拖几年就是老女人了!”
小蜜蜂嚼着牛排说。
我一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只是没想到,会是她先提出结婚的。
“再等等吧,等我把欠我妈的钱都还清了咱们就结婚,好吗?”
“这又不是要让你做什么大生意!不就是结个婚么,和钱能扯上什么关系!本小姐不缺钱,只缺人!下周一日子不错,和我去领证!”
我本能的浑身一哆嗦,把头探过去低声问:“难不成……你有了?”
小蜜蜂一巴掌拍在我头上:“有个屁!你再胡说?”
这丫头家里可有钱,她爸和她哥对她是千宠百溺,所以多少有点儿娇蛮,没培养出来个女王级的已经不容易了。
老爸老妈都喜欢她,这要归功于她杰出的演技,去我家的时候那真是叫一个乖巧,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的打算其实很简单,觉得现在还年轻,想自己多混混。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她,相反,我真是没觉得再能比她靠谱的姑娘了。可是结婚是另一码事儿,尤其是事业刚起步的现在,感觉精力分不出来————虽然打游戏的时候精力倒是没问题,呵呵。
************
这天,下班回家登入游戏,有点儿无聊的我站在自己房子里在考虑今天该干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就是贪狼?”
这个冷冰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立刻扭过头去。
一个穿着普通皮衣的男人正倒转着坐在属于我的那张椅子上,把双手放在椅子靠背上面。他的眼睛很有神,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腰间有一个长长的黑影,那应该是一把剑。
“你是谁?”
我的语气非常不友好,手也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面。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进到我家里,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好人应该会更有礼貌一些。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买房子?那套房子我已经出手了。”
那个人微微愣了一下,“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当他向我靠近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有一道伤疤,那道伤疤让我不自觉的拔出了剑。
那个男人没有在意我的这个动作而是掠过我走到卧室门口,推开了通往客厅的门。
“章隆!”
客厅里坐着另外两个陌生的家伙,而一把匕首正顶在章隆的脖子上,他的嘴被封住,看向我的眼神里面全都是恐惧。
战斗状态退出会被系统强行将人物杀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恐惧这种东西就好像具有感染性一样,在我看到章隆眼睛的时候,整个身体都被那种可憎的感情所控制了。
“你们别杀他!他改过设备,真的会死人的!”
我叫着冲了过去试图做些什么。
那个男人伸手拦住了我:“我们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傻到劫持他做人质。”
“你、你、你们想要什么,随便拿!我、我这儿还有六千金币!也都给你们!你们放了他!”
我语无伦次的叫道。
那个男人将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别激动,先坐下。”
我颤抖着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然后无意识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水。我贪婪的将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终于让自己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男人坐到了我的面前,打量着我:“你现在多少级?”
我嘴唇动了动,刚要答话,他却抬手止住了我。然后扭头向另外一边示意了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章隆的一根手指被斩断了。
他被旁边的男人用力按在座位上,全身都在抽搐,被封住的喉咙之中发出了沉闷而又凄惨的嘶叫。从断裂的手指处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零级的神经拟真,痛感百分之百,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的问题只说一遍,任何的犹豫或者明显的谎言都会让你的朋友更加痛苦,明白没有?”
我的心底有种极端的愤怒在燃烧,那是被人踩在脚下才会有的耻辱感。但是这种感受在零点一秒之内就被巨大的恐惧所吞没了,我点了点头。
“你的战斗等级。”
“大概是F……”
“是否有战斗特技。”
“有一个可以传递能量的咒文……”
“有没有女朋友?”
我抬眼看了一眼章隆,然后意识到这大概只是对我们两个所提供信息的一个核对。隐瞒盈风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不过盈风没有改过设备,而且等级很低,所以就算被杀也没有关系。
“有。”
我答道。
男人点了点头。
“认识一个叫挽歌的女性战士么?”
“认识。”
“她住在什么地方?”
“溪流边的木屋。”
“你们的关系如何?”
“还可以。”
男人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但是我心底的那种愤怒燃烧的更旺了。这种被人像玩具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让我的手指开始发抖。
就在我被情绪慢慢侵蚀,有些微微失控的时候,男人突然将一把短刀和一个钱袋扔在了我面前。
“这两个东西都是给你的。帮我们做一件事,然后你可以得到一把高级武器,五万金币和你朋友的命。”
我有了非常差的预感:“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杀了那个女人。”
我有了一种想嘲笑他们的冲动:“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她如果想跑的话,凭我们几个可拦不住。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让她跑掉太可惜了呀。”
那个男人带着一丝微笑说。
“我……做不到……”
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点改变:“那你的朋友可就要和你永别了。”
“这他妈的只是个游戏!你们不明白么!为什么要把人命牵扯进来!”
我无法控制的吼道。
那个男的竟然笑出了声。他站起身,走到了章隆身边,看着章隆那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还真是天真。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是不会在乎所使用的手段的,无论是外面还是这里。”
他将手指慢慢的插进章隆手上的伤口,血液和断裂的骨头发出令人作呕的咯吱声。章隆用力挣扎着,嗓子变得嘶哑。
“我们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做很多事情,因为我们是坏人,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他的嗓音就好像吱吱作响的铁丝在刮划着墓碑,连同章隆的闷哼,以及血肉挤压在一起的声音一同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浑身发麻,手脚冰凉。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你做不做?”
他的手指滴着章隆的血,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最后一个问题……挽歌她……改过设备么?”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那个女人神经拟线,我们只想让她现在的角色从这个世界消失而已。别担心,现实中她不会有事。”
我向那把短刀伸出了手。
************
黑夜中从身上窜出来的能量让我非常醒目,百分之五十的能量加速,已经让我呼吸有些困难。
那个男人带着手下从身后追上来,他们爆出的能量掀起了不小的气流。
当我看到溪流和小屋的时候,那几个家伙已经追的非常近了。他们抬手向我打出十多枚能量弹,我迅速向地面降了下去,让他们的攻击全都落空了。
可是这也让我的速度大减,他们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冲到了我的面前。那个为首的男人狞笑了一声,举剑向我砍来。
他们之前给我的短刀果然是相当高级的武器,吸收附着能量的速度比我原来的武器要快百分之三十以上。我用短刀连挡他两剑,然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看来你并不讨厌自己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
挽歌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
那个男人和他身后的部下在看到挽歌的时候露出了非常凶狠的表情,但是都没有轻举妄动。
挽歌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拔出了手里的剑,开始提升自己的能量。
对不起……抱着这个念头,我手中的短刀带着能量刺入了她的后背。
一大股鲜血扑到了我的脸上。
挽歌踉跄了一步,然后半跪到了地上,抬头看向我。她的眼神里面混杂着震惊、不解、悲伤、绝望、凄凉、愤怒……无数种我难以一一分辨的感情。
我咬紧牙扭过头,没有看她。
“上!”
那个男人对身后的家伙们大吼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挽歌的喉咙中爆发出凄绝的吼声,她身上爆发出一股我从来没见过的强大能量风暴。我不得不撑起护罩来进行防御,但是在一秒钟之后仍然被能量风暴轰到了十多米远的地方。
等我努力恢复神智,透过大片的尘土向那边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东西。
挽歌原来所在的地方被她爆发出的能量炸出了一个半径十米的大坑,她的剑被翻腾的红色能量所包裹,连身上的铠甲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她身边的敌人用非常快的速度不断围攻着她,令人眼花缭乱的能量刃和能量弹像暴雨一样将她笼罩在战阵中间。
我想动,但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挽歌被一发能量弹击中,然后被炸的向后飞去。她身上的护罩让她变成了一发炮弹,将那座木头小屋砸的四分五裂。
那些穿黑衣服的家伙们身上的能量在夜空中画出了无数道亮线追击过去,接着就是更加密集的能量碰撞和兵刃相接的声音。
一次剧烈的能量爆炸让我微微回过神来,三个黑衣人的残缺身体被炸得向空中飞去。然后一道红色的光芒向我冲了过来。
挽歌全身都是血,铠甲被砍得到处都是伤痕。原本柔顺的头发被气流吹得向天空舞动着,手中的剑断掉了三分之一。她冲到跪在地上的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衣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她手中的剑在疯狂的颤抖,却迟迟没有挥下来。
两秒钟之后,一把从后背穿透了身体的利刃迫使她跪倒在我的面前。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她透过浸饱了鲜血的头发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抓住我衣领的那只手攒的紧紧的。
第四个人的武器刺穿了她的脖子,更多地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她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但是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挽歌的整个身体慢慢沉了下去,拿剑的手砸在地上,断剑从她的手中滚落。
她眼睛里面的光彩一点一点的流淌到了带有浓稠血腥味的空气里,直到变成死灰色之前,都没有从我的眼睛上挪开。
我发现自己脸上全都是泪,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
之后的两天,我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
躺在床上,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做了一个不得不做的选择。挽歌只是被系统删除了那个高等级的角色而已,用这个来换章隆的一条命,是值当的。
是值当的,值当的,值当的!你能说这不值当么!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忘记她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中的愤怒流淌殆尽之后,是无尽的悲伤和不甘,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透过那只抓住我衣服的手指一点不剩的传递到了我这里。
这只是个游戏,只是个游戏而已。
盈风轻手轻脚的拧开门走了进来,蹲在床前看着我。
“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一直都没吃东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你不能这样……那只是个游戏,玩游戏连身体都不要了么?”
那只是个游戏……是啊……谁说不是呢……可是如果她看到了我所看到的,她还会这么说么?我不知道,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盈风用手慢慢的解开了我的腰带,然后开始轻轻的,充满了温柔的抚弄着我的下身。
我感到下面慢慢开始苏醒,至少那代表我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开始脱离那个噩梦的纠缠。
盈风轻轻地吻着我分身的每一个地方,然后用小小的舌尖开始揉压着最坚硬的地方。
嘴唇沾染着的口水在滑动的时候传来啵啵的细微声响,这声响让盈风满脸通红。但是她没有停,只是更加温存的舔舐着越来越烫的肉棒。
“你……不需要这么做……”
一阵强烈的刺激弄得我挺起了身,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只是不想盈风委屈自己。
盈风抬起头,带着水润的红晕温柔的看了我一眼,这眼神几乎将我融化。然后在下一秒,她带着某种觉悟一般猛地将肉棒吞了进去。
她在第一下就含的特别特别深,以至于我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分身像根棍子一样一直被她含到喉管里面,最尽头紧凑柔嫩的触感差点让我直接失守。
“呜!”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喉管被这么大的东西塞进去会有多么痛苦。盈风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鼻子里发出了惊愕的声音,整个身体本能的想向后撤去。
可是她伸出手一下揽住了我的腰,拼命将自己重新探回来。肉棒在细窄的喉咙里更深入了一点,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盈风的喉咙在巨大异物入侵以后开始抽搐着呕动,试图将肉棒挤到外面,这不住的抽搐胜于最高等级的按摩,我的脖子都开始隐隐发麻。
而盈风就难过到了极致,她的眉头已经完全纠结在了一起,眼睛通红,泪水洒满了面颊。
我心痛到不行,但是身体上的快感却更加强烈。
我往后一缩,肉棒带着喉咙柔滑的粘液从喉咙中挤了出来。
“哼……嗯……呜呜……”
盈风轻轻呻吟着,脑袋随着分身的进退开始动起来。她强迫自己每一次都将肉棒吞进最里面,而这每一次强行的进入都会带出她好多的泪。
我的脑海几乎被快感吞噬殆尽,恍惚之中我似乎看到了挽歌的脸……
压抑在心底的罪恶,绞痛,愧疚一瞬间爆发了出来,这些感情充满了身体,而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发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盈风的小脑袋,开始疯狂而肆无忌惮的用力抽插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盈风还试着竭尽全力的主动配合。可几秒钟之后,完全不顾她呼吸节奏的我的动作让她实在无法忍受,她本能的想要停止。然而我粗暴的按住她的头,让她根本无法后退。
“呜!呜!呜!呜!”
我每一次深深地进入,盈风都凄惨的发出一声高亢的呜咽。她在缺氧的情况下已经无力反抗什么,只能在每一次肉棒撞击喉管的时候微微在我的手中摇着小小的脑袋。
她在剧烈的冲击中浑身颤抖着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神那么柔弱和痛苦,却夹杂着无法诉说的温柔。
最后一次,分身开始涨到最大,我将它全部顶入了盈风的口中。盈风双眼开始翻白,口中发出了疲惫的呻吟。
“呜~~呜~~嗯嗯……嗯……”
大量的白色浆液冲进了她的喉咙,以至于从她嘴角喷了出来。
在我筋疲力尽的放开她脑袋以后,她一下子瘫倒,趴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咳嗽。
大片大片白花花的液体从她口中涌出来,有一些就那么淫靡的粘在她的脸颊上。
我俯下身去抱住她,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她。
好久之后,她渐渐清醒过来……然后用双手将我揽住,极尽温柔。
生活还要继续。
************
“其实……不能删号……是我骗你的,我只是舍不得。”
章隆坐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小屋前,对我说。
我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挽歌的坟墓。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下一秒钟,她新建的角色从后面走过来,然后杀掉我。这样至少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可是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没有任何人来找我寻仇。一切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红松城平静的不像话。
“我准备把设备卖了……”
他继续说着,“大概以后就不来了……”
我点点头。
“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是啊……章隆欠我一条命。可是我欠挽歌什么呢?我说不清楚……如果我能明白挽歌最后想说的是什么,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许仍然一样……我不知道。
章隆离开游戏以后,我又在挽歌的木屋废墟那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向城里走去。
这个游戏让我变的非常迷茫,在现实世界中的青春期过后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有些无论如何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纠缠在这个地方,让我难以随随便便就放弃这个世界。
当快要走远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远远有三个模糊的人影在废墟那里站着看什么。也许里面有挽歌的新角色,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我只要等着她来报复我就可以了。但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
在店里坐着,看着进进出出、形形色色的顾客,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么真实,至少不比【神都】的世界真实太多。我能确定的是,无论在外面的世界还是里面,你永远不知道人们想的是什么。
有的时候你以为你所做出的选择,是为了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可是你有资格替别人决定命运么?这种说法只是在逃避什么,因为人永远都是在为自己做选择。
那么我该怎么选择,才能够不失去挽歌?
我背叛了她,从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她的友谊,她的感情,她的所有东西。
在一瞬间,我突然很想小蜜蜂,很想很想。
我扭头对黎黎交代了一句,然后就快步走出了店门。
在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像雪花一样的玻璃碎片带着灼热的冲击气流将我狠狠掀翻在地,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家属于我的店铺被炸成了粉碎,嚎叫的人群从我身旁四散奔跑着,一个被什么东西削断了腿的可怜鬼在地上哀鸣。和鲜血一样颜色的火舌从每一个破碎的缝隙中狰狞的跳跃,似乎想舔舐所有靠近它的东西。
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我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着。
“不要转头。动的话,你现在就死,不动的话我让你多活一会儿。”
身旁传来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清晰可辨。我没有动,因为我现在已经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你的命真大,爆炸前几秒竟然被你跑了出来……”
我静静的站在破碎的店铺前面,和那个声音的主人并肩站在一起。我意识到周围肯定是有公共摄像头的,否则他不会任由我继续呼吸这难闻的空气。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嗓子几乎完全挤在一起,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挽歌……是你杀的,没错吧?”
当他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我几乎窒息,从他的声音中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如同死火山一般蕴含着某种深深的恨意。
我没有办法否认……
“可她的神经拟真级别应该……应该是……”
“是零级……她已经死了……而你需要付出代价……”
这句话使我之前的那些可笑的自我安慰全部变成了令人憎恨的欺骗自己用的谎言。我迫使自己去相信那个黑衣服男人明显的再也不能再明显的假话,到现在也只不过证明我是个只会找借口的混蛋而已。
我不清楚这个试图杀掉我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些胁迫我的黑衣人和挽歌有什么必须要用性命做筹码的恩怨,我只知道是我杀了她……这一点已经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了。
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旁消失了。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永远消失掉,就像他说的,他想让我付出代价。
消防队、警车尖叫着从道路的尽头向这边冲过来。当刺耳的声音将我从呆滞之中拉回来的时候,我决定了一件事情,一个改变了我人生的选择。
************
“把条款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就在底下那个横杠上签字。”
面前的那个工作人员将一张写满了东西的表格推到了我面前。
我像僵尸一样坐在桌子前面,仍旧在思考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站在被炸毁的店铺门口的时候,我所考虑的仅仅就是怎么才能从那个杀手的手里活下来而已。我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公共摄像头下面活着,警察们所能对我提供的庇护也只是相当短暂的自我安慰而已。
我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和我一起在熟睡的时候被炸成碎片……像洛克、黎黎与雅客一样……也不想看到盈风因为我的原因而被伤害。
所以我坐在了这个地方,一个可以让我活下去的地方。
成为“电池”。
几乎是全部封闭的生物发电厂,荷枪实弹的士兵和严格的筛选程序,我在这里会很安全。
但是享用这种安全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代价是:放弃一切。
事业、朋友、家人……盈风……选择放弃这一切,然后苟延残喘。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只希望几年之后,自己能被那个杀手所遗忘,至少还能回去见他们一面。
又或许,我只是想在【神都】里面寻找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问题的答案而已。
我在那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张表格,申报身份。”
那个家伙又推给我一张纸。
“什么意思?”
“你要选择你在【神都】里面的身份,都是有条件限制的,看仔细了。”
我努力让自己振作一点,开始阅读那些令人头痛的东西。
在阅读之后我意识到,成为“电池”并不是像囚犯那样必须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如果选择做替代AI的话,神经拟线,一天只需要登入八个小时,其他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但是相对的,游戏中几乎完全没有自由度,只能呆在一个小范围之内来为其他玩家服务。
我在最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游戏内自由度最高的选择,所做的事情和去任何地方都可以自己决定。但一个月只能有24小时的登出机会,其余时间必须全部登入游戏。而最关键的是,神经拟线。
按照工作人员的解释,由于这种选择自由度和神经拟真级别都最高的身份,往往很容易导致“电池”死亡。为了不让成本太高,只能加长所谓的“工作”时间。
这就是我想要的……
在填完了所有表格和手续之后,我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的天空,钢铁建筑组成的森林,我深知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离我远去了。
我登入了游戏。
04-19
第01章
很久之后。
在这段不算长也并不短暂的时间里,我从开始的苟延残喘慢慢学会了怎么样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我在睡梦中一次又一次梦见我生命转折的那一天,有的时候我梦见用自己的双手杀掉了那些黑衣人救下了章隆;有的时候我梦见我没有杀掉挽歌,而是和她并肩一起击败了所有的敌人;还有的时候我梦见自己变成了黑色衣服那伙人中的一个,然后在梦的最后将手里的剑一次又一次刺进挽歌的后背。
每次醒来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心脏完完全全拧到了一起,我不知道自己是该试着忘记那一天还是用噩梦来替自己赎罪。
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那一天我拥有足够的力量,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那时候拥有挽歌那么强大的力量,或许我现在已经和盈风结婚,店铺的规模越开越大,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伸手可得。
可是当我用那把短刀刺入挽歌的身体之时,这些就已经离我远去了。如果我们的世界有因果的话,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吧……大概。
【神都】的世界慢慢变成了我的世界,我真正的世界……
*** ****** ***
“他妈的,你们搞砸了关我什么事!所有事情都要我给你们擦屁股?”
某个小镇的酒馆,阿斯特拉佣兵公会临时的据点,一个粗野的男人一边大口啜饮着手里的酒精饮料一边对面前的四个战士吼道。
我坐在酒馆另一边的角落里,用虚拟的煎蛋和烤香肠满足着自己的味觉,并将那边无聊的争吵当做下饭的东西。
那个男人是阿斯特拉的公会会长,库隆。脾气暴躁的他正毫无节制的对他的四个公会成员释放着怒气。从他的大嗓门里很容易就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加入这个公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有人邀请了我,于是我就同意了。
作为佣兵,加入公会可以更容易的接到一些高报酬的任务,而且在某些任务需要帮手的时候,同公会找来的家伙多少能够多值得信赖一点点。
一切如我所料,库隆在几分钟之后扫视了一圈酒馆,然后丢下那四个家伙向我走过来。
他一屁股坐到我面前的座位上,脸色相当差劲。
我嚼着并不存在的香肠,没有看他,也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因为我知道他会先开口。
“你还真是喜欢在这个世界吃东西……”
他非常勉强的让自己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在这里购买食物所需要付出的价钱并不便宜,所以大多数人只是出于好奇或者凑热闹才会做这种事。然而靠营养剂在外面世界活着的我只有在这里才有机会让自己的味觉系统不至于退化。
我没有搭话,只是一味的将盘子里的东西运送到胃里,然后在盘子清干净之后擦了擦嘴,靠在椅子背上坐直。库隆在这期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我完成整个用餐过程。
“绿蛇他们接了一个抢劫的任务,本来以为是可以轻轻松松对付的对手,所以只去了五个人。结果刚托被打成重伤,任务也被迫中止掉了。”
“所以呢?”
我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依旧装糊涂。
“所以准备让你出马,把东西抢回来。”
库隆的的鼻翼在微微煽动,我知道他正压制着自己暴躁的脾气来和我说话。
“对手什么级别?”
“据说只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其他三个绿蛇说他们搞的定。”
我等级在最后一次测试的时候是B,而在以往战斗中所取得的战绩足以给我在同级别战斗中取胜的自信。绿蛇他们中有两个C级和两个D级的战士,这场仗可以打。
“报酬多少?”
“三万金币,全都给你。只要不让这帮家伙搞砸公会的信誉就行。”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我清楚库隆至少为自己瞒下了一万,有可能替绿蛇他们也瞒下了一些。不过无所谓,三万对我来说已经值得赌上性命打上一场。
库隆经常在这种时候来找我帮忙。不仅仅是因为我是这个小公会中排的上名次的战士,更多还是因为无论什么样的任务,只要钱足够我就会同意,哪怕是围剿超高级战士那种九死一生的任务也一样。
好在这种任务并不多,而且我的运气也不算是太差,所以我仍然活着。
************
直到我成为一个职业战士以后才慢慢发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庞大。而且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多数和我一样甘愿做职业战士的玩家竟然也都将自己的神经拟真级别设成了零级。
同样作为“电池”,像我这样自愿以高神经拟真级别来换取自由度的人大概只有万分之一。而我做这种选择的理由很简单……就像章隆当时所说的,只有这样我才有真正活着的感觉。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我真实的世界。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普通玩家在选择了职业战士这种身份以后,仍然将神经拟真级别设的这么高。因为很难想象,身为整个游戏中最容易出现生命危险的一类人会做出这种选择。
给了我答案的是一个朋友,也是将我介绍进了阿斯特拉公会的那个人。神经拟真级别所影响的并不仅仅是视觉效果、痛觉和其他种种感受,它所决定的更多的是你在这个世界做能做到的事情。攻击的准确程度、战斗时高速移动种的视觉捕捉、空战时候重力对方向感的影响……很多因素都在你成为职业战士的时候才能有深刻的体会。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只有神经拟真零级的时候,玩家的能量级别才能够超越A级。
那个朋友在外面世界是一个普通人,但在这个世界他却是和我一样拥有不可轻视力量的战士。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似乎这种人在外面有专门用来沟通的网站。
章隆当时进入的那个加密网站似乎就是他们这种人所建立的,那个改变我们生活的升级包也是从那下载的。
当他把这些情报告诉我以后我才想明白以前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挽歌和那些穿黑衣服的人等级很明显已经超过了A级。像他们那种程度的能量加速、爆发和高攻击力的能量刃绝对不是A级战士能够做到的。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在A级以上还有更高的级别,所以也没有往这方面思考。
A级之上再分十级,从九到零,零级的战士听说都是传说级的存在。我交战过最高级别的战士大概是八九级的样子,如果是单挑我不认为自己有取胜的机会。
当然,那个时候是一群人打一个,所以我们也不是很吃亏。
回想起来,我会说挽歌至少应该在五级以上,那些穿黑衣服的家伙大概是七级左右。
如果不是我背后的一刀,挽歌就算是打不赢,也绝对可以毫发无伤的逃离。
每次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我都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可以去恨章隆,正是他的“舍不得”让黑衣服的家伙抓住了足以要挟我的把柄。可事实上,作出用挽歌的性命换取章隆这个决定的是我自己。
我真正恨的是我自己而已。可是如果再遇到那种情况,我该怎么选择……
如果再次让我见到那些家伙,我只希望自己的力量足够给自己另外一种选择。
“贪狼……你……没事儿吧?”
一个声音将我从思索中拉了回来,我抬头看去,发现绿蛇他们正站在我面前,用略带警惕和不安的脸色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再次被仇恨的情绪控制了神智。抬手捏了捏脸,我对他们摇了摇头。
我和公会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什么交集,除了被拉上一起执行任务以外,我和他们也只不过是点头打招呼的交情。
公会里唯一的那个朋友经常骂我眼神阴沉杀气太重,可是我并没有刻意去改变。
所以到现在为止能够忍受我坏脾气,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他一个吧。
“说说情况。”
我对绿蛇说。
绿蛇是个故意把头发染成绿色的高个,他身上的铠甲也在边缘部分点缀着没品位的绿色。他沉默的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拿出一张地图。
“我们接的任务是私人匿名发布的任务…是先付佣金的…所以会长才这么…”
这种先付佣金的任务对公会信誉度要求很高,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库隆这么生气了。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个,这个公会的存活本来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行。
“说重点,对手水平怎么样?”
“挺厉害……”
我对绿蛇的说话方式十分厌烦,因为他说的在我眼里和废话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里面有个高级战士……”
站在绿蛇旁边的阿什维克接口道,“那个家伙起码是B级。”
“配合怎么样?”
“挺不错的,高级的那个家伙主攻,其他几个只是纯粹替他防御周围的攻击。他们的移动很有章法,队形不乱,一看就知道以前练过。主攻的家伙用高能量的攻击,五分钟就耗尽了刚托所有的能量,然后砍伤了他。”
阿什维克的思路很清晰,我对他的答案表示满意。
“讲讲之后发生的事。”
“刚托倒地以后我们立刻就放弃了进攻,直接护着他走了。”
“对方追击了么?”
“没有,他们很狂的向我们叫喊了几句就笑着走了。”
我已经了解到了我需要知道的事情,点头示意阿什维克停止。他很识相的安静了下来。
“两个战术,你们自己挑。”
我竖起了自己的食指,“第一,用突袭迅速重伤他们中的一个,挟制以后用人质换你们要的东西。”
绿蛇和阿什维克他们互相看了看,“第二个战术呢?”
“正面战,我们将高级战士和其他人进行分割。我负责缠住他,你们迅速解决一个到两个人,然后来帮我。”
绿蛇嘴唇动了动:“我觉得第一个战术有点儿太卑鄙了……”
“我也这么觉得。”
另一个人说。
绿蛇看起来并不是多么正气凛然的家伙,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身为战士的自尊心却比较强烈,面对可以正面击败的对手,像这种偷袭胁迫的手段会本能的引起他的反感。
“你们不用的话不代表别人不会用类似的手段对付我们。”
阿什维克说。
在他们争论的时候我并没有说话。就我而言,我只对那个重伤刚托的战士有兴趣。刚托是C级的战士,按照他们所说的情况我认为对方极有可能已经到达了A级。
如果能堂堂正正和那个家伙交手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以好好地体会一下我自己的力量到底到达了一个什么层次。但是往往事情都不会像你想象中那么顺利。
绿蛇并不善于言辞,他被阿什维克说的有些动摇,但还是没有松嘴。我有些厌倦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又开口了。
“对方不是傻子,突袭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想像上次一样,冠冕堂皇的走到对方面前撂上几句狠话,提升好能量然后再开打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提醒你,我并没有说自己一定能打赢那个家伙,而且你们也不一定就能成功的分割他们。如果拖到持久战的话,配合程度更默契的一方肯定会赢。”
绿蛇妥协了,和他站在一边的那个家伙也没有继续坚持。
************
在去往那些家伙所在的镇子的路上,我和他们仔细研究了如何分割对方阵型的办法。虽然不一定会奏效,但总比一窝蜂的涌上去乱打一气的好。
“你们到底要去抢什么东西?”
我一边走一边问。
“煌霜护手……”
绿蛇说。
我微微愣了一下:“这么高级别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他们那种水平的人手里?”
“谁知道呢,给任务的那个家伙说让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那东西。如果找不到的话也没有关系,但是至少要把有关那东西下落的情报从他们嘴里要出来。”
“总而言之……不把他们打败的话是不行的吧……”
阿什维克说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东西真的在他们那里,我们根本就打不赢……”
我皱着眉头说,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提高。
他们几个都没有说话。
煌霜护手是一整套装备中的一件,我记得曾经在拍卖行看到过其中另外一件煌霜之石,标价是一百万,具体的竞价如果不出价的话是看不到的。那种档次的装备完全不是我们现在能够企及的东西。
而且我也猜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次任务的总金额大概会是在十万左右甚至更多……
毕竟能够弄到煌霜护手情报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煌霜护手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物品。库隆那家伙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老实。
唯一让我疑惑是,为什么那个家伙要挑我们这样普普通通的公会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是为了避开那些大公会的耳目?越去想这种事就会有一种在被人利用的感觉。
“贪狼,你是怎么认识布鲁瑟的?”
就在我把脑细胞用在思考不着边际的事情的时候,阿什维克说话了。
“为什么问这个?”
我抛掉胡思乱想的事情,看向他。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扔下一句冷冰冰的回答,噎的他说不出话。
布鲁瑟就是拉我入会的那个朋友。我是在一个单人任务中碰到他的,最开始的时候是敌人,因为他的任务目标和我相同。
当我们两个人打了个不相上下的时候,他突然退后不打了,然后说出了让我惊讶的话。
“如果你加入我们公会的话,东西你就拿走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瞬间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可是在后来一段时间里,我渐渐发现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是在真真正正的享受这个游戏,按他的话说就是说,网络游戏真正有价值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是那些虚拟的物品。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整个公会的人都相当喜欢他,他也得心应手的交了非常多的朋友,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但是至少我可以信任他,在后来的一些任务里我我帮过他,他也帮过我。
我觉得他在外面的世界也是这样的人。有些人在虚拟的世界里会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布鲁瑟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洒脱不是能伪装出来的东西。
如果不认识他的话,大概我早已经在战场死掉了。这并不是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是他像缓冲剂一样延缓了我内心里黑暗爆发的机会。
在当初刚刚成为“电池”的时候,我像疯子一样提升着自己的力量,不断将自己的性命置于生死的边缘,无数次任务以对方的死亡作为结果出现在我面前。
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在现实死掉,而我心里知道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被人杀死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用别人的性命作为自己提升力量的手段,代价就是你同样要赌上自己的命。
在认识了布鲁瑟以后,他的一些想法潜移默化的开始影响我。他标志性的乐观笑声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其实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于是我不再与这个世界为敌,真正开始“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只不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因为我毕竟是一个不稳定也不愿意和别人过多交流的危险家伙。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也不会真正将后背交给这种人。
************
“什么!你别开玩笑了!在镇子里面开战说不定会被通缉!”
绿蛇站在墙角对我低吼。
我抬眼看了看目标所住的旅馆,“他们已经在这个镇子里住了很多天,如果你要等他们离开镇子到野外的话就要在监视他们很长时间,一出门就要进行跟踪。稍有疏漏突袭就泡汤了。”
“所以你就打算他们一露头就直接开打?这也太鲁莽了吧!”
在城镇里战斗很容易会损伤城镇里的设施和居民,如果是大城市的话肯定会招来卫兵。但是我认为这种小镇子最多也就只有几个有战斗等级的玩家而已,而且在地图上也明显标注这个镇子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可是眼前的这几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样子让我完全没辙。这也不是不能理解,身为佣兵所有人都很清楚被通缉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没有办法,只有演一场戏了,我不喜欢这种手段。
我和他们交代了一下,他们松了一口气,去镇子外面进行埋伏。而我负责将那几个家伙引过去。
百无聊赖的在拐角坐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了目标出现。三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嘻嘻哈哈从旅店走出来,一边吵闹一边向街道的另一边走过去。
旁若无人的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装备,很容易就能认出其中那个高级的战士。那家伙穿着一整套包括肩甲,护手和钢靴的铠甲,腰间挂着的剑鞘上还有魔纹。
其他几个家伙的武器也不错,但是防具显得比较随便,和我一样只穿了半身的胸甲。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冲他们走了过去。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装作不小心的样子狠狠的用肩膀撞了一下那个女孩。
“你干什么!”
那个女孩捂着肩膀,皱着眉头从后面向我叫道。
我回头用不屑的目光瞟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扭头继续前进。
“站住!”
如我期望,其中一个男的说话了。如果他们不理会我的挑衅,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怎么了?”
我故意摆出令人厌恶的表情瞪着那个说话的家伙。与此同时,我注意到那个高等级的家伙只是在后面皱着眉头看我。
“你这家伙撞了人怎么还这么没礼貌!”
那个男的走到我面前瞪着我。
“那个母狗也撞了我,我还没说什么呢。”
我故意选择了肮脏的词汇刺激对方。
“你骂谁!”
那个女孩气的满脸通红。
我伸出手指直至她的鼻子,“你说呢?”
女孩气的手发抖,她旁边的那个男的拔出剑就向我砍过来。我等的就是这个,所以不可能被他击中。
我在手里立刻攥了一发能量弹,在极近的距离直接打在他的身上。由于时间紧促,我没有用太多能量,所以那个能量弹的威力不大,只是打得他向后摔倒。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立刻向镇外逃去,令我庆幸的是他们按照计划追了出来。
我没有用太多能量进行加速,只是把速度保持在C和D之间,希望用这种方法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令我意外的是,那个高级战士并没有凭借自己出众的实力脱离队伍来拦截我。
这是非常有经验的做法,看来这场仗有的打了。
很快我就看到了绿蛇他们在约定好的地方所做的记号,于是我装作力竭的样子从空中落下来。
“一群人追我一个,真是很有尊严的表现。”
我对他们说。
“你往女孩子身上瞎撞的时候也没见到你表现出很有尊严的样子!”
一个男的叫嚷道。
“有本事和我单挑!”
我摆出慌乱的神情,然后不断在心里骂着自己演技的拙劣。
“这可是你自找的!如果我们赢了,就得给她跪下道歉!”
那个被我用能量弹打出去的家伙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少女,一边提升能量一边向我走过来。
我心想如果是你来和我打的话计划可就真泡汤了,因为就算我可以打赢他,也不一定能挟持住这家伙。
“那么如果我赢了……我就要你一只手!”
我拔剑指向他。
那个准备和我开打的家伙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
这句话起作用了,那个高级战士抬脚向这边走过来。
“这仗我来打。”
“龙盘!”
那个女孩叫了他的名字。
被叫做龙盘的家伙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示意她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龙盘!快点儿解决他!我明天还要交报告,不能玩太久。”
另外一个没有动身的男的神情自在的抄着手准备看好戏。
我向后慢慢退去,尽量的把他带的离其他人远一些。
龙盘在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解开了腰间的武器,但是却没拔剑。
“你觉得对付我根本不用出鞘?”
我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不过这句话在对方听起来更像是挑衅。
“你如果现在就道歉我们不需要打架。”
龙盘盯着我,眼神相当认真。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开始全速提升能量。由于提升速度太快,能量火焰从我身上爆了出来,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这个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向天上甩了一颗能量弹。
绿蛇他们从埋伏的地方像旋风一样冲了出来,对准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家伙放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能量弹和能量刃。
那几个家伙在绿蛇他们突袭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进入战斗状态,一片能量爆炸声中传来了痛苦的叫声。
龙盘在绿蛇他们发动进攻的时候像疯了一样用全能量加速冲了过去,我紧紧追在他后面想多缠他几秒钟,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追不上他,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强大的加速度。
那家伙一定是非常激动,不然不可能在那种程度的冲击力下保持清醒。
“再往前一步有人可就要死了!”
绿蛇的声音透过被能量弹炸起的尘土传了过来,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减速并给自己做了一层护罩,防止龙盘反过来找机会挟持我。
当尘土散去以后,我看到绿蛇已经将武器架在了那个女孩的脖子上。另外的两个男性似乎在能量弹的袭击中收了不轻的伤,现在正倒在地上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用剑指着他们胸口的人。
“是你们!”
龙盘愤怒的吼道,“真是卑鄙!”
“老老实实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你的同伴会很安全。”
我站在他背后几米远的地方说。
“煌霜护手……我们已经卖掉了!”
阿什维克将剑插进了他脚边那个家伙的胳膊,那个家伙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你想玩我们的话,我们就陪你们好好玩上一整天。”
我阴沉的说。
“我没说谎!你们别杀他们!他们……他们是神经拟真是零级的!”
龙盘叫着。
他的话一瞬间将我拉回到了很久以前,身为一个低级玩家的我,在那个时候对那群穿黑衣服的家伙说过类似的话。当同样的事情再次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所处的位置已经做了一个置换。而现在,我才深切的感觉到我当时是多么的天真幼稚,和现在的他们一样。
“绿蛇,把他们分开,问他们买家的样子。答案有差别的话就先杀了那个女的。”
我大声说。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做好了高度的戒备。但是龙盘没有暴起发难,也没有急着改口,所以我知道他们大概真的已经卖了那个东西。
绿蛇他们在低声拷问的时候,龙盘转过身看了我一眼,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某种令人厌恶的蠕虫。我麻木的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就好像在看很久以前的自己。
“你也说说吧,买家的样子。”
龙盘用了几秒钟强压下自己的怒火然后才开了口:“穿灰色斗篷的家伙,黑色的长剑,眼角有獠牙似的纹身或者刻印之类的东西。”
“买了多少钱?”
龙盘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从腰上的包囊里拿出一个钱袋扔在我面前。
“差不多就是这些,你们拿走吧,别杀他们。”
我愣了一下。事实上我问那个问题只是好奇,并不是抱着勒索财物的想法,所以我没有捡那个钱袋。虽然我知道煌霜护手的价钱就算再低也能让我将身上的装备提上一个档次,况且看他们当初嘻嘻哈哈的样子也不像是被人强买强卖了的样子……
“我的目的不是你的钱。”
我这样说着,从地上捞起钱袋向他扔了回去。
这回愣住的是龙盘。大概他很难想明白像我这种用卑劣手段来偷袭对方的家伙为什么会拒绝这些钱。事实上我也说不明白,我只知道如果我拿了这个钱我会对自己感到恶心。
我会为了三万金币作出挟持人质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但是却没拿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大概我还没完全丢掉自己的原则,我只能这么解释。可是如果你让我解释自己的原则是什么,那又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了。
绿蛇他们很快就核对了那几个家伙的答案,然后对我点了点头。
“现在放了他们!”
龙盘低沉的吼道。
绿蛇他们正准备后退的时候,我举起了手示意他们等等。
龙盘看见了我的动作,他原本稍微缓和下来的目光再次燃烧起来。
“你想食言?”
我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打上一架有点儿太可惜了吧?我会让他们放人,如果你认认真真拔出你的剑的话。”
龙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
“你他妈疯了!万一被他杀了怎么办!”
绿蛇对我叫道。
“那你们就可以多分三万金币。”
我一边说,一边向龙盘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武器,“你觉得呢?”
龙盘的脸上露出了带着杀气的微笑:“你是认真的?”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其实我很难对这种任务感兴趣。”
“听上去像是一个有尊严的战士。”
“至少没有像你们这么天真。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是现实中的朋友吧?”
龙盘点了点头。
“绿蛇!”
叫着同伴的名字,我没有将目光从面前的对手身上挪开,“如果我被杀了,不要动那三个人。不然的话我面前的这个家伙大概会追杀你们到天边。”
绿蛇不是傻子,他应了我一声。
龙盘这回是真的笑了,是那种兴奋地笑。我从他身上闻到了相同的气味——好战的气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我是同类,在战斗中从能找到存在感和快感的那一类人。
“之前小看你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龙盘扔出这句话以后将剑在身前横了起来,然后拔剑。
我注意到他剑鞘上的魔纹在发出微微的白光。他没有将剑鞘扔在一边,而是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已经攒着剑鞘的低端。
这种单手剑的打法我不是没见过,但大多数都是些哗众取宠的家伙。我的武器是双手剑,武器的体型决定了能量增幅的大小,所以就算灵活度上吃一些亏,在攻击强度上也能弥补回来。
而他不一样,那个剑鞘明显是有它自己的特殊之处。况且面对这个等级比我高的家伙我也不可能掉以轻心。
他开始提升能量,半透明的能量火焰将他的全身裹住,然后形成一个能量护罩。
我将能量提升到最高,然后向他猛冲过去。我并不是很想主动进攻,但是如果放任他抢先攻过来的话我没有把握能用眼睛捕捉到他移动的方向,毕竟我们的能量有差距。
可是他从原地消失了,我的面前只留下了他残留的能量轨迹。我心中一惊,立刻改变冲刺的方向。
一股强大的夹杂着能量气流从我原来呆的地方冲了过去,然后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沟壑。
他的这一击虽然让我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也同样让我感受到了他的方向。我顺着感觉向那边打出了三枚能量弹,然后向空中跳去试图掌握他的位置。
果然,那三枚能量弹撞在他的防护罩上炸开,震得他向后飞了一段距离。借助这个机会我再次冲过去,然后用好几道普通的能量刃来阻截对方,免得他再次用全能量加速从我的视野中丢失。
当他的剑和我的剑相撞的时候,我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我的那几道能量刃对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威胁,如果他看破了我阻截他的意图用防护罩顶着攻击进行走位的话,说明他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这场仗会比想象中困难很多。
剑刃碰撞的声音开始密集作响。对方的攻击速度在局部能量加速的作用下变得非常高,可是我不能和他用这种方式对耗。以至于我只能用大量的精力来进行防守,进攻变得越来越少。毕竟我还要小心对方隐藏的招式——他剑鞘上的魔纹可不是单纯用来装饰的东西。
他似乎看穿了我保留能量的想法,然后将手里的剑用能量完全增幅向我开始进攻。
高级武器令人头疼的地方就是你不得不用能量的消耗来弥补武器上的差距。
我的剑是相当优秀的东西,可是仍然没办法和对方手里的相提并论。双手剑的能量增幅优势在这种情况下荡然无存。又对拼了几招之后我不得不考虑改变作战的策略。
对方反应神经优秀,剑也用的相当纯熟,绝对不是我单纯凭借剑技就能占到便宜的。
就在我打算做点儿什么的时候,我看到他剑上的光芒和剑鞘上的魔纹突然一起暴涨。我心说坏了,然后第一次用了全能量加速向后面跳去。
加速度下我觉得胃酸都要被挤出去了,双眼也开始发昏,但是我仍然庆幸自己本能的这么做了。
剑鞘在闪过光芒以后在顶端形成了一个白色的能量刀刃,这下子对方可就真的变成了双刀战士。而且在裹挟了那种白色的能量之后,他的这次交叉攻击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就撕破了我B级的防护罩。如果不是我用最快的速度往后躲闪,现在胸口就已经被砍透了。
一阵疼痛,鲜血从胸甲的裂缝中涌了出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很幸运,至少没有伤到肺部。
对方开始全力进攻,而我的防护罩就好像纸屑一样被一次次砍碎,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被动的减少和他正面的对抗,然后开始来回游走。如果放任他的武器来撞击我的剑,我这把剑说不定会被斩断。
用高速移动躲避了他很多次攻击,但是仍然无法避免被他用剑上散射出来的能量在身上留下细小的伤口。体力由于疼痛和伤口的缘故在飞速下降,我知道不用那一招是不行了。
就在我准备使用隐藏招式的时候,他突然射出了很多能量弹。由于之前防护罩被多次撕裂,我为了节省能量没有再做新的,所以这次的能量弹攻击对我来说相当可怕。
我拼命躲闪着,并用剑砍碎了好几枚,但是腿上和左肩还是各中一枚能量弹。
大腿和肩膀传来刺骨的疼痛,左手一时间几乎没办法抬起来继续握剑。
龙盘大吼一声向我窜了过来,手上闪着白色光芒的剑从头顶向我劈下来。
咬着牙让自己努力保持最低程度的清醒,然后我举剑向他迎去。
我将自己的武器做了一个局部的高能量加速,狠狠的和他的剑撞在一起。
我手中的剑被砍断了三分之一,飞溅的碎片将我脸上擦出一道伤口,但是我根本无暇去顾忌这些。
龙盘拿武器的手由于反作用力被撞的向上扬起,胸口亮出了大片的空挡。
这是我唯一取胜的机会,我将全部能量在自己手臂上爆了出去。
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手臂上爆出的能量能够抵消我所受到的反作用力,迅速的进行第二次攻击。但是那些能量同时也会炸到我自己身上,而且手臂本身会被剧烈的挤压力造成严重伤害。每一次用这招都会让我连续好几天没办法握剑。
这一招就会决定我们两个的生死,虽然我并不是真的想杀他,但那并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事情。我现在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自己断剑上的能量能够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
铛!
我清晰地感受到手里的刀刃与对方的胸甲发生了碰撞,但是金属撕裂的感觉并没有通过剑传递过来。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但是剑刃在铠甲上留下一道伤痕之后,残余的力量将它蹭了上去,并且在零点零一秒之内滑过了对方的脖子。
接着,从手臂上炸出来的能量就把我震晕了过去。我最后看到的是盘龙捂着自己鲜血狂喷的脖子,脸上满是痛苦和惊讶的表情;以及从自己身后传来的,他的同伴所发出的悲伤呼喊声。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挽歌提着剑站在我面前。
“对不起……”
我不忍心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只能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在疯狂着喷涌着鲜血,将她脚下的地面染成一片血海。
她对着我举起剑砍了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抢在她的前面将手里的刀送进了她的胸口。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半躺在地上,身后靠着树干,身上被冷汗浸透。
又是这种梦……
“你没事儿了?”
绿蛇坐在我旁边。
我从地上支起身子,右手和左边的肩膀一阵剧痛。脸上有些黏黏的,我用尽全力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那是敌人在临死时喷出来的鲜血。
龙盘的尸体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他身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在自己的目光与他的眼睛接触之前,我扭开了头。
“你竟然打赢了……我本来以为你绝对会被他杀掉……”
绿蛇说。
“想我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很清楚自己能赢的运气成分还是多一些。如果龙盘最后一击的时候力量再稍微大一点点,那么那个防御的破绽就不会存在。也许是他所用的武器吸收的太多的能量,也许是他的体力比我差的多一些,原因我永远不会知道了。
“其他人呢?”
绿蛇扭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我向另外一边看去。
一个家伙半跪着,用手将龙盘的同伴,那个女孩的头按在地上。阿什维克从后面用剑划破了女孩的衣服。
剩下的那个站在一边看着龙盘另外两个男性的同伴,他们虚弱的躺在那儿,似乎刚刚收到了持续性的殴打。
我看了绿蛇一眼,他露出一个并不是很自在的表情。
“不用这么看我,我只是不喜欢那种事。”
“我本来也不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加入他们。”
绿蛇咧嘴尴尬的笑了笑。
少女在奋力的挣扎,但是一只手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所以根本用不上力气。
“人渣!畜生!你们放开我!”
愤怒而尖锐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只能愈发显得娇弱和无助。有那么一瞬间我萌发了阻止阿什维克他们的想法,但是这个念头在一秒钟之后就被我扔出了脑海。
我不是什么正义的朋友,事实上我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况且我也没有阻止他们的理由。
“你在借助自己朋友的力量把我们击败的时候笑的倒是很开心,现在怎么不笑了?”
阿什维克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杀了龙盘,你们不得好死!”
少女用最恶毒的声音诅咒道。
我站起身向她走过去。阿什维克看到我走过来的时候眼角抽动了一下,但是我没有看他。
我走到少女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沾着泥土的她的脸。
“我和他的决斗是双方赌上性命的战斗,没有使用任何卑鄙的手段。”
我面无表情地说。
“但是是你们先挟持了我们!如果混战的话你们全都要死!”
她挣扎着抬头看我。
“很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然后忍着腿伤努力支起身体走开了。
当阿什维克完全扯碎女孩衣服的时候,女孩的全身开始发抖,咒骂也不那么响亮了。
“别……别……我给你们钱!我给你们钱!”
阿什维克将手伸到趴着的女孩的胸前,开始肆意玩弄她白嫩的胸部。女孩柔软的胸部被他揉捏着挤成各种形状,她挣扎着,手指挖进了土里。
“不要捏那里!啊!松……松手……啊……”
阿什维克用力抓着女孩的渐渐挺立起来的乳尖,然后用指头不断地蹭着。女孩的脸色通红,由于娇嫩的部位被粗鲁玩弄而流出了泪水。
他把手伸进女孩柔密的头发里将她的脑袋拽起来,然后用舌头舔着女孩的脸颊。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臭女人。”
“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
女孩咬着嘴唇呜咽着,“我把装备都给你!还有我的钱,全都……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她苦苦哀求的时候,阿什维克却提着她的头发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将下身插到了女孩的身体里。少女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瞳孔猛地缩紧,上半身像被突然斩断的小蛇一样弹了起来。
“妈的……虽然干得很,可是够紧……”
阿什维克的耻骨紧紧地抵在少女的身下,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这种粗暴的动作直接将少女的下体撕扯出血。
“好痛!好痛啊!不行了!啊!下面裂开了!啊!”
女孩狂乱的摇着脑袋,双手胡乱的在地上抓挠着,大腿也因为剧痛在抽搐着。
阿什维克整个人从后面压在她的身上,女孩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直到筋疲力尽。她趴在地上呜呜哭着,泪水沾着泥土将她半边的脸颊弄得脏兮兮的。
阿什维克用舌头开始舔她的脖子,每舔一下少女就会打一个冷颤。他满意的按住女孩的头,然后开始抽插。
单单是拔出来这个动作就让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少女再次弓起了身子。
“别动!啊!别……好痛……啊啊啊!”
女孩膣道的伤口在变本加厉的蹂躏中更深了,鲜血带着一点点身体用来保护阴部的汁液被带了出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着非常醒目。
在被强暴的恐惧之下,爱液的分泌根本就达不到交合的要求。阿什维克一次又一次的蹂躏着女孩下面,因为干涩而带出了膣道鲜红的嫩肉。
“啊!停,停下!啊!啊啊啊!会死的!啊啊!真的会死的!啊啊!里面裂开了啊啊啊!”
女孩很快就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能一遍又一遍单纯的用惨叫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阿什维克更猛烈地挺动起自己的身体,女孩被他抓着头发提起来,眼睛翻白,口液直流,几乎痛的失去了神智。
“不……不行…啊啊…不行了……会死……啊……救我……救我啊啊……”
阿什维克将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少女翻过身,抓着她的胸部继续抽插着。
女孩的小腹一片狼藉,有血,有爱液,还有泥泞。
“呃……呃……啊……呃……嗯啊……”
阿什维克皱起了眉头,浑身紧绷着射进了女孩里面。女孩的身体又痉挛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力气发出惨叫。
另外两个家伙在阿什维克离开少女的身体以后也依次靠了上去。女孩白爽爽的躯体被他们玩弄的全是汗水和土灰,下身也在连续的摧残下红肿的可怕。
一个家伙将瘫软的少女抱在身上,一下一下耸动着自己的胯部。每一次冲撞女孩就会猛地抖一下,她用手推着那个男人,但是根本用不上力气。
“求求你们……不要……不要再……啊啊……”
另一个家伙从后面试图将粗大的肉棒捅进女孩的后庭里面,可是少女浑身紧绷着,让他磨的龟头发痛都没有插进去。于是他带着一丝恼火的情绪开始用力抓揉女孩的胸部。
“痛……痛啊……停下……啊啊……求你们别做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在乎手上这团可口的雪白的嫩肉的哀求,下面那个家伙做完以后,他们又换了人。
女孩嘶哑的哭叫着,最后一点力气在被滚烫的精液注入到身体内的时候被用尽了。
当三个人全都发泄完毕以后,女孩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饱受蹂躏的她匍匐在地上,脸色憔悴的吓人,用通红的眼睛瞪着阿什维克他们。
阿什维克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拿起剑,猛地拉开女孩的大腿,将整个剑柄捅进了女孩的下面。
女孩的下身被两只手才能握紧的双手剑柄进入,涌出了不少红白色的浓稠液体。她惨叫着捂着肚子,挣扎着想把剑拽出去。可是阿什维克托着剑护手将冰冷生硬的剑柄紧紧的抵在她身体里。
“啊啊啊……为……为什么要这么……呃啊……要这么对我……啊啊啊啊……”
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这是你嘲笑别人的下场,只是给你好好的上一课。”
阿什维克说完这句话以后慢慢松开了手。女孩浑身哆嗦着连忙伸出手,努力咬着牙颤颤巍巍的将剑柄从身体里拔了出去,然后痛的蜷缩在地上抽搐着。
************
04-19
第02章
我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结束,然后和绿蛇一起走了过去。
“完了?”
我直直的瞪着阿什维克的脸。
他和我对视了大概五秒钟,然后将眼神错开,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结束了,需要的东西也得到了,我们走吧。”
绿蛇对瞟了一眼地上的三个人,然后对其他人说。
阿什维克的报复目的已经达到,他没有再对其他两个男的发难。众人收起武器准备离开。
我没有就这么和他们离去,而是走到躺着的那两个男的身边。那两个人用愤恨的眼神盯着我看。
“很抱歉杀了你们的朋友。”
我说着,不自觉的看了龙盘的尸体一眼。
“以后……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其中一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用自己的断剑插到了他的胸口里面。
“啊啊!”
发出惨叫的并不是被我杀掉的那个,而是他身边躺着的家伙。他张大了嘴,好像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至少在他相信之前,我的剑也没入了他的胸口。
“贪狼!”
绿蛇,阿什维克和其他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一副不可接受的表情。虚拟世界里强暴女性是一回事,但是真真正正杀死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是另一回事,尤其这几个家伙都是最高级别的神经拟真的情况下。
但是我只能说,我必须这么做。我没有留着敌人性命来找我寻仇的习惯。因为这个世界是我的全部,其他人可以为了活命放弃这个游戏,我不可以。
这次的对手真的幼稚的可笑,他们只是像小孩子一样在玩战士游戏而已。想要活命的时候,用报仇之类的话语刺激敌人是最可笑的行为。
旁边衣衫褴褛下身狼藉的少女在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吓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几乎忘记了身体的剧痛。
我俯下身子,将抱进怀里。我能感觉出她全身都在颤抖,手脚冰凉。
“不要害怕……没事……”
我轻轻抚摸她凌乱的头发,将它们抚平。
女孩在我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我不想死……呜呜呜……我还想……我还想去上学……教授明天还有作业要我们交……呜呜呜呜呜……我不要死在这里……”
我没有答话,只是一遍一遍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她的抽噎慢慢停止,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我才用剑插进了她的肚子。
她发不出声音,因为失血开始在我的臂弯里剧烈的抽动。很快,惊恐,疼痛,绝望,这些感情一点一点的从她眼睛里消失殆尽。
当女孩的尸体停止抽动以后,我松开胳膊将她放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
我没有去看绿蛇他们的脸,不用看我也猜得到那是什么样的表情,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
我的那把剑在战斗中被斩断,那已经不是能够修复的程度了。自己的那件胸铠也被对方砍了个大口子,所以我捡了龙盘留下的那套武器和铠甲。由于我不喜欢过于沉重的护甲,所以没有把护手,护肩以及钢靴弄下来。穿着龙盘的一整套铠甲会减缓我的速度,这在生死搏斗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那几件东西也是高级货,但是我不认为被拆散的套件会卖出太高的价格。
于是我就将它们留在了龙蟠的身上。
我拿走了龙盘的钱。因为这一次不是用要挟的方式拿到的,而是我用命换来的战利品。也许这种想法在别人眼里是自欺欺人,但我不这么认为。
临走的时候我又回身看了看那一地的尸体,细细的品味了一下我已经麻木的感情。我试着找出一点点的波动,但是却失败了。
杀死他们已经没办法让我感到抱歉,负罪或者别的什么负面感情了。我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棍,至少对他们和他们身边的人而言是这样。
但是我觉得错的并不是我,而是他们的天真。他们根本不懂真正的零级神经拟真的战士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只是在玩,开开心心的玩着,直到玩没了自己的性命。这么想也许只是我在给自己找借口,谁知道呢?
可是我在杀死那个女孩之前对她所做的安慰并不是装模作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对她施以怜悯。或许是抱歉没有在她被强暴的时候阻止自己的同伴,又或许是真的觉得她值得可怜。这个世界总有太多的答案我们没办法自己想明白。
在回到公会临时的驻地以后,库隆表现的很高兴,他如约将该给的钱给了我。
而我也没有就真正赏金数目的问题和他对质纠缠,因为我的确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获。
龙盘留下的剑和铠甲每一件都大概是将近十万金币的高级东西,这一趟并不亏。
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疲惫感也在慢慢减轻,可是有些事情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这一次的任务中我终于意识到我和这个公会的大多数人并不是一路的,继续呆下去也只会给自己找不快。
他们对这个世界并不重视,至少没有像我一样把这里当做一个生存着的世界。
如果他们是这样,就不会随随便便为了几句嘲笑和挑衅去强暴一个女孩,更不会在做完这一切后还放任她和她的同伴们活着。这种行为在本质上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或许可以分这么几种人:轻视着自己的性命却重视别人的。比如绿蛇他们,我杀那几个人的时候他们是那么惊讶。我觉得很多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随心所欲的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却不认为对方会用杀死你的方式作为报复。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个游戏,没人会把游戏当真,在我眼里他们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另外一种,重视着自己性命也重视着别的人,他们不去伤害别人,也不希望别人伤害自己。和平主义者,我会这么说,这种人和战士这两个字不会有什么太大关系。
我是最后一种,性命不是我真正所在乎的东西。我已经失去了比性命要重要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自由,比如信赖,比如答案……如果可以把这些东西重新夺回来,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我留在这个世界中厮杀或许就是想看见一点线索,至少让我明白我在【神都】所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而别人的性命……那是性命的主人自己的事情,我没有义务去帮他们珍惜。
这个游戏有它自己的规则,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做了相应的事情就要承受自己做出事情所带来的后果,所有人都一样。
也许是时候了。
************
“什么?你要退出公会?”
库隆瞪着我说。
“已经退了。”
我示意他看看公会成员的系统面板。
“为什么!”
库隆在核实了两遍系统菜单以后皱着眉头问我。
“没有为什么,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而已。怎么?想说如果我退出的话就杀了我?”
我不动声色的说了个玩笑。
“……”
库隆没有接茬,只是看了我一会儿之后低下头将手伸进了怀里。
我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也放到了剑柄上。
库隆没有掏剑,他只是将一袋钱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很抱歉,那次任务其实还有另外三万金币的报酬……我……”
“没关系,我要退出也并不是因为这个。”
我说。
“不,我把钱拿出来也并不是为了挽留你。如果你执意退出的话,我并不会为难你,虽然损失掉一个排名前三的战士真的很可惜……不管怎么样,这个钱是你赢得的,希望以后你在看到我们公会成员的时候至少能友善点儿。”
库隆在说到最后的时候笑了起来。
“看布鲁瑟的面子我也会的。”
我用力拉扯嘴角还给了他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然后拿上钱转身离开了。
这次退会我甚至没有告诉布鲁瑟,也没有给他留任何口信。作为朋友的话这其实很不合适,但是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也许沉默的离开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漫无目的的我在半天之后来到了一个大型的城镇,这一路上我已经决定了下面要做的事情。
在城里的佣兵会所,我连上总服务台,打开了专属情报搜索器。
这个高级的专属情报搜索器是我之前花了整整三十万金币买的东西,当时让我着实心疼了很久。这东西不仅贵,而且取得的要求非常高。任务完成率不仅要求在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失败的任务中,直接性放弃的比例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
比如你接了任务去杀一个家伙,却发现那个家伙是比你强的高级战士,这时候是没有理由真的和那种家伙死斗下去的。所以直接性放弃就成了大多数人的选择。
可是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放弃的人,所以很轻松就完成了这些苛刻的条件,钱反而成了令我头痛的东西。
高等级的专属搜索器非常强大,我按照预想,竟然真的找到了我想找的情报。
搜索条件:灰斗篷,黑剑,眼角的獠牙状纹身。
这些是龙盘之前所描述过的,煌霜护手的买家的样貌特征。
搜索结果:人物情报(购买)S级任务(加密)S级任务(加密)S级任务(加密)S级任务(加密)B级任务X1令我非常意外,带有相关关键词的任务竟然有四个都是佣兵等级达到S才能接洽的超高级任务。而且甚至还有另外的符合条件的一个人物情报。我兴奋地手都有点发抖,或许自己真的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先点了一下那个需要购买的人物情报,购买金额竟然是四百万金币……我无奈的关掉了那个窗口。其实就算是低于一百万金币我也没有什么兴趣从佣兵所的公共服务器上购买情报,因为你不知道是不是在花了大笔的钱之后却只能得到一个名字和性别之类的废话。
佣兵等级是独立在战斗系统之外的等级,是根据你完成任务数量和难度所做的评定等级。我的佣兵等级和我的战斗等级一样是B,所以我至少还能阅读最后那一条任务信息。
猎杀任务:B级任务限定人数:不限赏金:一万金币目标特征:黑剑,眼角带有獠牙状纹身的男性。
接下来就是一些任务限定时间和任务发布者的接头地点之类的信息,我在看完之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信息记了下来。
我对这个任务很有兴趣,不过具体要不要去做还要再根据具体情况考虑。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向接头地点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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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并不远,我靠能量飞行在一天之内就到达了那个镇子。在约定好的镇佣兵所外面我看到了一些佣兵。
这并不是多么令人意外的事情,因为任务写的是人数不限,而且一万金币对大多数的B级佣兵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我走进了佣兵所,然后发现这个并不宽敞的小镇佣兵所几乎坐满了人。我从铠甲和汗臭之间奋力的穿梭着,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里面的那个桌子前面。那个桌子旁边的柱子上就贴着这次任务的布告。
“我来接任务。”
我对坐在桌子里面那个中年人说道。
“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眼皮不抬,玩弄着手里的一副扑克。
“对方的等级?”
“不清楚。”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等级这种事情除非你对周围的人不断大声张扬,否则没人会知道。
“同行的人数有多少?”
我耐心的继续问。
那个男人抬头扫了一圈佣兵所,“你看这里像是有多少人的样子?”
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十几个,外面也有将近十个,所以这次应该有三十人左右加入这个任务。
想要打败一个战士并不难,或许只要两个相似等级的家伙就能做到。但是想要阻止那个战士逃跑,真正的杀死他就需要好几倍的人手才能做到,这是常识。
“队伍里最高等级的成员是多少?”
那个中年男人从鼻孔里发出了一个不屑的哼声:“竟然问这种问题……你佣兵等级真的够了B么?如果我问你你的等级,你会告诉我吗?”
“我不会,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
我平静的说。
那个中年人收回了脸上不屑的表情,然后耸了耸肩,“据我所知,这次雇主另外花钱请来了两个来自高级公会的家伙,应该在A以上吧。”
我已经得到了意向中的满意答案,所以很痛快的递交了任务申请。
在完成了手续以后,那个男人将属于我的那份钱打进了佣兵所的中转账户。
在他操作的时候我瞟了一眼他的那个公共面板,看到这次任务目前的参与者人数是二十六。加上那两个高级战士,和我猜测的人数基本差不多。
“那个大公会知道是什么公会么?”
我临走之前问了最后一句。
“Rayout”男人应了我一句之后就不再理我了。
游戏中的自动翻译器没有将这个公会的名字直接给我翻译成中文,对于一些无法跨越语言韵味鸿沟的词汇,系统一般都会直接给出原来的名字。
只要是稍微上点儿档次的战士就肯定会听过Rayout的名字。它并不是那种因为成员人数众多儿出名的公会,他们的人数只能说是接近平均线。但是据我所知这个公会内部非常团结,加入公会的和退出公会的人都非常少。大概这也是他们能够达成一些惊人任务的原因。
他们公会最出名的就是有一位超高级的战士,名叫AZZA,等级2的超级怪物。他出名不仅仅是因为等级高,更重要的是他是非常少见的弓战士。
不是弓手,也不是纯战士。我还从来没有和弓战士交过手,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身为弓战士就意味着他在远程攻击有着卓越的优势,而且在敌人逼近自己以后也不会落于下风。
我听说过一些AZZA的事迹,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关于他用仅仅一箭就杀死对手的事情。而且那时候他等级并没有这么高,杀的也都是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高的对手。
像他们那种等级的怪物,身上的装备对于普通的弓箭来说是完全没有可能被穿透的。想要伤到甚至杀掉对方就只能用高能量压缩类型的箭,而能量箭的能量波动非常明显,是没办法用来偷袭的。
如果说他能用几招就能杀掉那么高级的战士的话,像我这种连A都不到的家伙实在是像臭虫一样的存在。我毫不怀疑他用脚趾头就能杀掉我。
当然,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毕竟为了一万金币而来到这里对他那种人来说实在是浪费时间,而且我也不认为发布这种B级任务的人会舍得花大价钱去雇AZZA。
任务出发的的时间是在明天一早,所以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于是我走进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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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酒吧和佣兵所一样小的可怜,我很庆幸自己来的很早,再等一会儿肯定就不会再有坐的地方了。
我习惯性的占领到了最里面夹角的那个圆桌,然后点了一些东西来满足自己。
正如我想象的,被那个任务吸引过来的佣兵们很快就涌了进来。酒吧里渐渐开始变得无比嘈杂,混乱的叫骂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填满了整个酒吧。
新来的人和比自己早到一步的人争抢着座椅,等的不耐烦的家伙拽着服务NPC的衣服一个劲儿的叫嚷。看着他们我甚至怀疑整个世界的智商是不是都变低了。
漫不经心的品尝着杯子里的酒水,直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你这里有别人坐嘛?没有的话我们能不能拼一下桌?实在是没地方了……”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男一女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
男的眼神精锐,但是脸上带着的微笑却比较和善。身上披着一件普通的长袍,将铠甲和装备都藏在下面,让人无法猜测他的等级。
而那个少女则是我目光没办法挪开的原因。绯红色的头发,深绿色的瞳孔,精心修饰和搭配过的女式铠甲,以及背后背着的双手大剑。
这个女孩说话的时候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让你感觉如果拒绝她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令人没办法原谅的事情似的。柔软温暖的如同阳光一样的笑容里面夹着一丝楚楚可怜,眼睛清澈的像是北方冰冷刺骨的深潭水,一点杂质也没有。
拥有清晰轮廓的脸颊勾出了一个娇俏的下巴,故意露出双肩的铠甲就好像是为她特别定制的,把玲珑剔透的纤柔肩膀衬托的如此让人心动。
我不懂宗教,更不信那些东西。但是我觉得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天使。
所以当我意识到什么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点了点头。
“嘿嘿,谢谢!”
女孩拉着那个男的坐了下来,那个男的也对我点头表示感谢。
我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绯红色的头发出神。那个颜色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
她在绝望之时爆发出的鲜红色能量将她的头发染得就好像这个女孩一样,而当她濒死的跪在我面前的时候,血将她的头发也塑造成了相同的颜色。
“你在看什么?”
女孩笑着对我说,落落大方,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就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那个词汇一样。
“抱歉,你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我将头扭了过去。
“希望不是仇人……”
女孩挑着眉毛吐了吐舌头,嫣红的色彩从唇间一扫而过。
我感觉自己生硬冰冷的表情在一瞬间都开始融化,“不是仇人,是逝去的朋友……如果她还能原谅我的话……”
她认真的收起笑容:“抱歉。”
我摇了摇头。
“她一定会原谅你,因为你仍然认为她是你的朋友,而且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她看着我说道。
她的话让我瞪大了眼睛,这一瞬间我甚至误以为得到了挽歌亲口承认的救赎……然后在一秒钟之后这让我得以喘息的救赎就像肥皂泡沫一样破碎的一干二净。无数种复杂的感情像洪水一样从心底开始翻涌,我竭尽全力将它们压制了下去。
“对不起,”
那个男人说话了,“我的同伴总是喜欢说一些多余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天晚上,我躺在旅馆里,脑中无数次浮现出绯红的颜色。我分不清那是挽歌还是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
************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整个佣兵队伍得到了最终的任务地点,洛德曼废城的出入口。
据说目标会在今天从洛德曼废城出来,而我们的目的就是在他出来的时候将其击杀。
我们不需要在乎自己所杀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只是刀剑,是工具。而工具不需要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更不需要背负道德的罪恶感,那些东西是属于我们雇主的。
在上路以后,我忍不住去搜索那个绯红色头发的女孩,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然后我在队伍中看到了她,还有她的同伴。可能是由于早上很冷的缘故,女孩的身上披了一件和她同伴同样款式的长袍。长袍将她玲珑的曲线和头发包裹住了,但是我仍然从她的身材认出了她。
也许是巧合,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竟然扭过了头。我们的目光对接的一瞬间,我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
没过了一会儿,她从旁边突然响起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早上好啊。”
她笑着,她的同伴也向我打了招呼。
我点头对他们示意,然后低下头走路。感觉有点儿不自在,我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和其他人用这么平常的方式问早安了,那几乎变成了一种遥远的东西。
“昨天还真是抱歉,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吧……”
女孩低头来看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老实说,我几乎只有在决定要杀死对方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你是否提及而改变,所以让我不舒服的并不是你所说的话,你不需要道歉。”
我对她说。
“笑一笑啊。”
“什么?”
我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她说的话。
“我说啊,你为什么一定要绷着脸?笑一笑让自己的脸颊放松一下不是很好么?”
女孩戏谑的看着我。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然后被她感染了,凝聚成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这样可就好看多了。”
少女满意而又稍微带一点儿夸张的点了点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可以,不过需要你的来交换。”
“喂,连问一下名字都要像做生意一样嘛?”
女孩假装皱起了眉头。
“贪狼。”
我低头轻声说,然后看向她。
“Fey。”
她伸出手,略带强制性的用另一只手拽起我的胳膊,然后和我握了握,“今天的任务靠你多照应了!”
Fey……我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后松开了她白皙却冰凉的小手。
虽然有一种将她的手捂暖的冲动,但是我明白我没有那个资格。
“你的名字呢?”
我看向Fey的同伴。
“我以为你对我的名字没有什么兴趣呢,”
那个男人和煦的笑着,“我叫橙子。”
“确实没什么兴趣,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如果不知道你的就亏了。”
我开了个蹩脚的玩笑,“你为什么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讨厌给自己起虚拟的名字,所以就挑了距离我最近的一个东西来做ID,所以……”
橙子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知道吗,除了那个橙子,当时距离他第二近的是他的袜子,哈哈哈!”
Fey 笑了起来,绯红色的头发乱颤着。
我想他们两个大概是情侣之类的关系,否则对方的事情她应该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们住在一起?”
我忍不住问出这么一句,然后就后悔了。因为有些事如果你不知道答案的话至少还可以骗骗自己。
Fey愣了一下,“当然不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对他很了解的样子。”
“因为是很好的朋友啊,他的这点儿糗事儿我们整个公会全都知道的。”
“公会?”
“嗯,我们是Rayout的人。”
这回我是真的惊讶了,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是这次任务请来的高级战士。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家伙竟然是这么好相处。
“原来你们俩就是他们专门请来的人……”
我自语道。
“专门请来的人?什么意思?”
橙子问。
我虽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我还是把那个中年男人告诉我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然后他们告诉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任务,原来是找我们来压轴的嘛!”
Fey 笑着说。
“你们这次的佣金是多少?”
我脱口问道,然后在意识到不妥之后加了一句,“如果不方便说当我没有问过。”
“十二万金币。”
橙子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个价格和我估算的没有太大出入。如果扣除Rayout本身的名声效应,以佣金来看这两个家伙的等级应该是9或者8。
“啊……这么说来的话,其他家伙应该都不到A级吧……本以为这次都是我们这个等级的战士呢~~还忐忑了好久。”
Fey 一副放松下来的样子。
“你们是Rayout的人……那么应该知道AZZA吧?”
任何战士都会对顶级的那些大怪物充满了好奇心,我也不例外。
“当然了啊,我们的首席战士。”
Fey 回答。
“有多强?”
Fey和橙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那是一种无奈的笑容。
“我们和他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如果要我说……他就好像是神一样的存在吧……这个游戏的神……”
的确……如果拥有AZZA那样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几乎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吧……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能有他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么……
我突然回过神来,然后发现 Fey 和橙子正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知道我刚才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无法在这种事情上控制情绪实在是我的弱点。
“你一定……有很多事情压在心里吧……”
Fey 突然说,“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也没资格说这些……但是如果你能把这些事情稍微从心上挪开一点的话……也许整个世界对你来说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她说的很有道理,我不得不承认……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够做到的。挽歌的死是我继续在【神都】挣扎的动力,如果放弃这一切,那么我就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真的像“电池”一样苟活的行尸走肉。
************
佣兵们在废城之前埋伏了起来,而我则和Fey 与橙子藏到了一堵较为外侧的断壁后面。
“不知道要埋伏多久……”
橙子顶着倒塌的城门方向说。
“听说废城深处高级怪物不少,而且没被探索过的地方也有些好东西。”
Fey说。
像这种类似于遗迹的地方不是任何人想进去就进去的。这种东西里面往往有非常复杂的迷宫,而且一旦进去就不能安全退出,这意味着你在离线的时候游戏角色随时都会被杀死。
真正危险的也不只是里面的高级怪物。这种遗迹如果说没有致命的机关是不可能的,那种东西并不是凭借单纯的能量就能对抗的。只有拥有丰富经验和力量的冒险者才敢涉足于这种场所,这也是【神都】富有魅力的地方之一。人不可能是万能的,但也不可能是一无是处的,你总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贪狼,你是龙族?还是光族?”
Fey 突然问。
外面世界中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种族就只有龙族和光族。或者说,保存有特有文化,能够称之为种族的两个民族就只有龙族和光族。其他的种族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文化交融里,种族什么的也早已不作为社会标签而存在了。
龙族之所以叫龙族是因为古代的民族图腾是龙,历史上我们也被叫做华人。
而光族的图腾是太阳,发源地是和龙族发源地毗邻的一个岛屿。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龙族和光族的人遍布世界各地,唯一庆幸的是我们都还保留着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影响力。
“我是龙族。”
我猜测Fey 的历史一定学的不错,很少还有向她这种年龄的女孩会对我们的种族有概念。
“你是龙族?那你会功夫嘛?”
Fey 的眼睛笑的眯成了月牙。
“我们那儿有人会,但是很少很少,反正我是不行。”
我实话实说。
“嘿嘿~我知道太极~”Fey 一边兴高采烈地说一边用胳膊开始不伦不类的比划起来。
我看着她,不知不觉脸上都带上了笑意,直到橙子用力推了我们一下。
“有人出来了!”
我连忙向废城的方向看去,然后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灰色斗篷,黑剑,眼角带着獠牙纹身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左手所佩戴的……煌霜护手……
我按照龙盘的线索来找他并不是为了抢那个护手,或是单纯的按照任务所说的杀掉他。我总觉得这后面有一个我触摸不到的阴谋,而他或许能给我答案。就算得不到答案,我知道我在去触探那个阴谋的过程中或许能够得到所期望的力量。
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当那个男人走出废城的时候,所有的佣兵都从自己隐藏的地方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我和Fey他们也一起飞了过去,然后站在外围封死所有他可以逃跑的角度。
男人出人意料的冷静。他扫视了一圈,然后笑了起来:“抢劫来这么多人?”
“黑剑,纹身,没有问题!杀!”
一个声音从佣兵中响了起来,然后靠他最近的几个家伙就提升能量扑了上去。
就在我也准备冲上去的时候,橙子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事情不太对。”
橙子话音刚落,以那个男人为中心的地面突然闪起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接着无数巨大的石块就四散爆了出来。
那些冲向他的战士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纷纷中招,有几个防御能量没来得及提升的家伙直接被砸的血肉模糊从空中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不可能……”
Fey 惊讶的说,“这种威力的魔法阵……画阵,手印,咒语,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发动的了!”
“是事先设计好的……”
橙子皱着眉头说。
“什么意思?”
我和Fey 同时问道。
“他在进废城之前就在那个位置做好了随时可以直接发动的法阵,看上去就是我了防备有人在出口埋伏他……”
我觉得压力突然变得巨大。这种层次的对手绝对不是我现在应该面对的。从这种行动方式就能理解这个家伙是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那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防备着针对自己的偷袭所做的准备……很难想象这种家伙会是什么水准的战士。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我目瞪口呆。那个男人开始在飞散的巨石中开始乱窜,然后用手中的黑剑干净利落的收割那些没有在法阵发动时受到重创的家伙。
那几个和我水平相差不远的战士根本连他一剑都当不了。虽然是在被法阵消耗了大量防御能量的情况,但是很难想象B级战士会被人一招就砍成两段。
凌乱的肢体和大片的血液从空中像喷泉一样向四面泼洒。我全身都僵硬了,脑海里钻出了一个让我无法直视的念头。
今天我会死在这里。
仅仅一个法阵的作用时间内,我们就死了将近一半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战士完全失去了战意,开始四散逃走。但那是徒劳的,每当有人想逃走,那个男人就用肉眼难以看清的能量加速追上去,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这样下去都得死!重整队形一起上!”
橙子在这个时候对仍然活着的家伙大声吼道。
仅存的十个人被橙子喊醒以后立刻向我们这边靠了过来。
这时候那个法阵的影响力已经渐渐消失掉了,我们面前方圆十多米的地面已经变成了满目疮痍的屠宰场,沾满了鲜血和肉渍的石块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种杂碎也想杀我?不知道是哪个没有大脑的家伙拍了你们这些垃圾送死。”
那个男人在解决了身边最后一个战士之后转身看向我们,他身上很干净,绝大部分的血都被他用能量护罩挡开了。但是那把黑剑上却是挂满了粘稠的红色液体。他用力一甩,剑上的血液在地上溅射出一个狰狞的半圆。
“发动那种法阵,他的能量不会剩的太多!我们围杀他!”
橙子对所有人说。
那个男人又是大笑起来,那种狂妄的笑声听上去就好像疯子一样。
“你们天真的可爱,一群蚂蚁竟然也想扳倒大象?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的情况就跑过来杀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他在撂下一句话之后就向我们冲了过来,那速度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也没有坐以待毙,前面的人首先围了上去,我也拔出了刚刚缴获的武器。
我在一路上都在研究这把剑的使用方式,但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剑鞘变成龙盘当时使用的那种白色能量刀刃。好在这并不是多么大的问题,因为我对双刀战法并没有什么经验心得。
本来想在实战中摸索一下这套武器的用法,但是没想到第一战就是这种实力悬殊的战斗。我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有多余的精力放在武器的运用上面,单单是捕捉那个男人高速移动的身影就已经耗去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男子说话虽然狂妄,但是在战斗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轻敌的意思。他凭借超高速的移动摆脱了无数次我们的包围,并且在躲闪的缝隙中发射出一种威力非常大的带有黑色核心的能量弹。有一个大意的家伙在被那个能量弹正面击中以后被巨大的力量直接射在地上丧失了战斗能力。
我没有再去想自己的死活,因为那不是战斗的时候应该想的,将那种事情放在心上你永远不可能有好的战斗状态。我看准了男人在空中变向的习惯,然后试着冲向我所猜测的位置拦截他。
不知是不是该庆幸,我竟然真的抓住了他乱窜的轨迹。当我出现在他身侧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相当意外,毕竟他那种高能量加速不是我这种等级的战士能够做到的。
我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拎着剑和剑鞘疯狂的开始向他进攻。
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他被我打的连连后退,而且一直在防御没有反击。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绕开他的那把黑剑砍在他身上,他的局部能量加速实在是我比不上的。
“吓了我一跳,已经算是不错了。”
男子在防御了我数招之后笑了起来。
在战斗中还能自如的说笑,我只能说他根本就只是在和我玩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带着强大能量的剑就将我的攻击震了回来,然后攻守瞬间换位。
我的压力剧增,他的每一击都是我以前根本没接触过的高能量攻击。在我们剑刃相交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折断了,而他剑上负载的强大能量在武器碰撞的时候更是脱离武器向我砸过来,我不得不用厚厚的防护罩来抵御他的攻击。
只是不到十招,我的能量就几乎被他消耗殆尽了。而这个时候我根本没办法抽身逃走,因为他的速度远远在我之上,如果我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把后背亮给他砍罢了。
他根本没有用剑技击败我的意思,只是聚集好能量一次次用力砍下来而已。
这种没有取巧而言的攻击让我无计可施,之前受伤的手臂已经痛得要死,胸口的旧伤也撕裂了。
最后的防护罩也被他轰击的所剩无几,就在我的意识于强烈的能量震荡中开始模糊的时候,一个影子从后面冲向了男人。
男子不慌不忙用剑猛地一震,体力和能量都耗尽了的我的武器直接被震飞。
他抬手向我打了一颗能量弹,然后转身接住了来自橙子的偷袭。
我蜷缩住身体撑着薄薄的防护罩咬着牙想强接一记,但是那个能量弹在飞到我面前的时候被砍炸了。
Fey 手中的剑闪耀着细微的闪电,她在替我挡下这一招之后对准男人的后背刺了过去。
男子正和橙子打在一起,这占用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所以当Fey 向他开始攻击的时候只是做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防护罩挡住了Fey 的武器。
Fey 的双手大剑只刺进去了三分之一,她咬着牙全身一次又一次的爆出能量试图将武器刺进去更多。
那个男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但是在橙子接连不断的进攻中他已经无暇顾忌身后的Fey 了。
终于,Fey 的剑开始一寸一寸向防护罩里面探进去,虽然很缓慢,但是似乎她的努力奏效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那个男人的嘴唇似乎在动。我根本来不及思考,用尽所有能量向Fey 冲了过去。
“啊!”
我猛地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撞飞,巨大的冲击力痛得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在这一瞬间,她原来所悬浮的地方突然窜起了十多枚尖锐的岩刺,其中一枚将她持剑的手臂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她痛的松开了武器,另一只手抓紧了我的衣服几乎将它扯碎。我能听到她在我耳边剧烈的喘息,还有淡淡的类似于铃兰花的香气。
我和她都是一身冷汗,如果我刚才没把她撞飞,那么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攻击没有杀死她,但是那个男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突然提升能量对橙子展开狂攻,然后在几分钟之内给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我只能说这个家伙的剑技也是占绝对优势的,他认真起来以后我们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身上的伤口让橙子体力开始大幅下降,男子的剑好几次砍到了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竭力做的护罩,橙子现在早就站不起来了。
我和Fey 又冲了回去,但是一只手臂受伤的女孩根本没办法使用自己的武器。于是我将自己的单手剑递给她,然后接过了她的大剑。
三个人的围攻也不过是多让这个家伙废了一点儿力气而已。很快,他一脚正中我的肚子上将我踢飞,用剑在橙子身上留深深的伤口,然后又震飞了Fey 的剑。
当他对着Fey 举起手中的剑的时候,我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我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
“啊啊啊啊啊啊!”
我狂吼着冲了过去,然后用身体去撞那家伙手里的剑。我希望这种自杀的举动能给Fey 争取一点儿逃跑的时间。
可是我竟然扑了个空,那个男人向后退了退,没有将剑砍下来。
我回头看去,发现他没有继续进攻。
“你们是Rayout的人?”
他问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发现Fey 的胸口上有一个公会的标志。
Fey 平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刚才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平静。
那个男人又大声狂笑了几声,“原来Rayout里面也会有你们这种胡乱接任务的傻瓜……AZZA肯定会觉得很丢脸……”
他这样说着,然后收起了手里的剑。
“你不杀我们?”
我忍不住问。
他摇了摇头,“如果我杀了你们的话,AZZA欠我的钱可就要不回来了。而且如果他找我报仇的话我也打不过他。”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是公平的战斗,AZZA不会因为这个来找你报仇。”
Fey 静静的看着他说。
男人耸了耸肩,“你们走吧,不快点儿的话另外那个人可能会死。”
他指了指橙子,他伤的有些严重。
我和Fey 跑过去查看橙子伤势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了。因为周围其他活着的佣兵早就趁我们缠住男子的时候跑掉了。
“没伤到内脏,但是如果失血过多的话还是会死掉。”
“求你帮我把他送到镇子里!”
Fey 对我哀求道,她受伤的手臂让她无法背负体重比她高这么多的橙子。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但是记得,这可不是免费的。”
我冷冷的说,然后忍着浑身的伤痛将橙子背在了背上,向最近的城镇奔去。
伤口没有止血的话会被系统一直判定为战斗状态,这种情况下退出的话就会被直接系统杀掉。所以我和Fey 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在赶路,好歹是在橙子死掉之前赶到了最近小镇的医疗所。
一路的狂奔和之前战斗的伤口让我几乎瘫痪掉,简单的让医生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洗了个澡,我直接在病房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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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了以后,发现Fey 正在我旁边坐着看书。她手臂上的伤也得到了非常妥善的救治,原本在战斗中弄得脏兮兮的铠甲和衣服也花钱重新保养过的样子。
她似乎也是刚刚洗过澡,绯红的头发还有一点湿漉漉的,几撮顽皮的绯红色贴在白皙柔嫩的脖颈上,看上去很妩媚。
我咳嗽了一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终于登上来了!竟然在这种地方登出游戏,你还真是大胆。”
Fey 看到我以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是她误会了。普通玩家如果在旅店和家之外的地方临时退出就会把身体留在游戏里面,但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已经多长时间没有登出游戏,我已经数不清了。
“橙子怎么样?”
我问。
“已经没事了,很快就能恢复行动能力。看不出来这个小镇的医疗所恢复等级还挺高的……”
医疗所里恢复外伤要比在野外快好几倍,而且越高等级的医疗所恢复速度就越快,只不过所要用的花销也肯定是水涨船高。
“对了~你说过要报酬的,想要什么呢?”
Fey 用深绿色的大眼睛看着我,抿着嘴笑。
我想要你,我这么想着。但是我并没有当然没有这么说。
“钱。”
我说。
“多少?”
Fey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卡壳了,因为当时说要报酬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而已。
Fey 和橙子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陌生人,我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拼命,或者如此在乎他们的生死。所以我用报酬这种东西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具体要多少钱……那只是我信口胡说的条件而已。
“……一个金币。”
我在沉默了好长时间以后说。
Fey “咯咯咯”的捂着嘴笑了起来,那声音回荡在空空的病房里,和她的眼睛一样清澈干净。
“你们在战斗的时候也救过我,所以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我开始笨拙的解释,事后想起来大概这时候我看上去非常好笑。
Fey 掏出了一枚金币,她看看手里的金币,然后又看看我,似乎有点儿犹豫不决的用金币轻轻点着粉嫩嫩的嘴唇。
“这枚金币呢还是先不给你了,我想请你加入Rayout。”
这不是第一次别人邀请我加入公会,但确实最让我意外的一次。
“听说要加入你们条件很苛刻,而且我的等级不高。”
我有些慌乱的说。
“会长定的规矩是至少要两个推荐人,我和橙子就可以做。我觉得你的等级和我们差的也不算是太多,战技非常纯熟,问题不大。怎么样,想加入么?”
她眨着眼睛问我。
“你不该信任我这种人。”
我眯着眼睛说。
“你本来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扔下我们跑掉,但是你没有,而且救了我和橙子。如果这样我还不能信任你的话,这个世界就太无趣了。”
Fey认真的说。
“我杀过很多人。”
“谁不是呢?”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零级神经拟真战士的生活方式,你我应该都很清楚。杀与被杀都不是我们自己左右的了的。”
我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也许我真的找到了一群同类。
“而且我们公会有非常好看的女孩,我觉得你是她喜欢的类型。”
Fey 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在成为“电池”之后在游戏里一直是一个人,偶尔会和游戏里的妓女发泄一下,但是却没有和其他的女性真正发展感情。我并不是要对盈风保持忠诚,事实上,在这个游戏里呆的越久我就越发明白,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我早已经不是那个普通的小数码店店主。从我杀掉第一个对手开始,原本的我就开始被渐渐扭曲。骨子里埋藏的暴戾和黑暗被我一点一滴的全部挖掘了出来,不信任任何人,在野外无法入眠,为了自己儿牺牲别人的性命……像我这种人,我原来的世界大概已经没办法接受了。
对外面的世界来说,我早已经是个死人。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Fey 出现的时候,我惊呆了。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她是和我一样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黑暗一侧的人。但是她却仍然可以拥有如此清澈的眼睛和灵魂,这对我来说就如同能够净化所有心毒的解药。仿佛只要呆在她身边,我的内心就能得到平静。
她的存在在我看来或许是一个奇迹。
“我加入你们。”
我这样回答。
“哎呀……一说到有漂亮的女孩就直接答应了。”
Fey 又笑出了声,用充满揶揄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她笑了笑。在遇到她之后,我发现自己笑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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