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哥哥不点头,弟弟、妹妹连带也倒楣。他们怎好在父母仍担忧大哥的婚事之
际,提出各自的婚姻要求呢?
其实,高云最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了,她的心上人罗和平可是大哥的同
学,家里也同样操烦他的婚事呐!
罗和平在青年节那天送她的那朵野百合已然凋谢了,她可不希望她的身体也
如那花般,逐渐枯萎。
在罗和平位於龙泉的冰果店内,她再一次让和平哥检验了她的身体,是否仍
如盛开的花朵般灿烂。
这间冰果店有一座撞球台子,供青年学子们娱乐消费之用,不过这晚关店之
後,却仅供他二人娱乐之用。
「小妹呀,我的小妹┅」和平天生一副好歌喉,一面抚摸着她的脸颊一面唱
着。
坐在球台上的高云,微闭双目,轻轻和着,就在他歌声止息後不久,她感到
他湿热的唇碰触到她的嘴。起先只是一下下的轻触,待她的唇也湿润後,他的舌
尖便缓缓钻入她口腔内。她彷佛一下被挑起了情欲,双手紧紧环抱住他後背,开
启樱唇,强烈地回吮他舌尖,使口腔内塞得满满。
和平整个身体颤动了一下,撩起她衬衫,打开胸罩钮扣,舌尖很自然地抽出
来,顺着脖颈下滑,就对着微弱的灯光觅到她发胀的乳尖,开始一圈圈绕着它舔
舐;在它高高翘起後,便一口吞没了它。
「大哥,我爱你舌头,快来这边,快,来┅」高云兴奋得浪叫起来。她掀起
了裙子,三两下挣脱了内裤。
「我不要┅不要┅┅」他闷声呓语,仅以自己下部猛力朝她已外露的下体顶
撞,头则仍埋在她胸脯上吸吮。
吮完左边又换右边,硬是不碰她小穴。她急了,感到下体源源不绝分泌出汁
液来,且像个火山口就要爆发了,便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自己的阴唇,很快濡湿了
手指。
「大哥,快,快来┅我受不了了┅」
和平听到她急切的召唤,再也不忍了,一下子蹲低身体,凑到她的桃花源洞
口前,先咬住她指尖,将上头的香液吸了个乾净,然後才取而代之探舌入内。
「啊┅」她尖声叫出来∶「对、对,大哥哥,我,我不行,行了┅」
他也感同身受,舌尖努力朝内挺进,直到不能再伸入了,才开始来回抽动。
她舒畅至极,身体在球台上不停晃动,让他能更深入,直到他感到舌头酸麻,她
也有些累了,才终止这一阶段的游戏。
罗和平这会才慢条斯理地脱裤子,那根肉南傍国蹦出来时,就像是已在弦上的
箭,硬邦邦地对准了她的阴道。他抓住了她足踝,往球台边一拖,这样正好碰触
到他的龟头。满身汗水的他,却毫不费力地溜滑进去。
「哎哟┅」她大声呼喊。
「都给人家听见啦,小声一点。」
「我,我爽呀!」
「我会让你更爽。」
有了这样的许诺,他更卖力了,碰撞得球台上的球四处摇晃。高云也不甘示
弱,双腿高抬至他肩膀,架在上头,整个身体一下下地往上扬。和平在如此激烈
地配合下,浑身趐麻了,回首咬住她脚掌,强力吸吮。
「你下来,哥哥,下来┅」
高云嘴里喊着,人也跟着一个翻身滚至一旁,待和平躺下後,她又翻身爬了
上去,捉住他小弟弟直接往洞里塞,然後像磨墨一般摇晃着。
这一招可厉害了,不但教和平的阳具磨擦了个彻底,还将自己的双峰摆在他
面前,任他把玩或吸吮。
和平只觉龟头猛地热胀起来,恨不得和她的阴道密密黏合,就鼓起馀勇狠狠
摇晃臀部,双手并紧捏住她乳波,暗自数到第二十下时,泄精了。
第二章大四喜的启示
1
程远被一道阳光刺醒;这一夜,他没有梦。他没那个闲暇做梦,整件事情发
生的太突然,如走马灯一般,吓走了他该有的梦。
他想起床屙尿,上半身才坐起,先是一阵晕眩,探手一摸,头上竟裹了一层
纱布。女人呢?阿兰那女人呢?该不会是趁他之危溜了吧?为何女人总在你最需
要她时,偏偏不在身边呢?他想。
他想叫唤护士,却又打消此念。在这麽糗的时刻,为何还要另一陌生的女人
来看呢?他艰难地摸到洗手间,掏出了宝贝,尿得到处都是,管它的呢!在这兵
荒马乱时期。回到床上後,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曾为他所轻视的瞎子摸骨算命师。
「汝将不良於行,有牢狱之灾。」松木师曾这般说。
松木师要他戒食牛肉一个月,他想照办。岂料唐老鸭那杂碎竟害他破了戒,
但又怎麽可能那麽准呢?这头才张口吃牛肉,那头就飞来个玻璃杯?
程远试图解开其间的因果关系,但他不得不承自己的脑袋被打坏了,以致毫
无结果,那麽就尝试去解释松木师的断语吧!
汝将不良於行。按理说,受伤的应该是脚呀,怎麽发生天壤的错误?啊┅┅
他想起刚才下床时的痛苦。是了,脑袋被打坏了,照样会发生「不良於行」的後
果。
那麽「牢狱之灾」怎麽解释?他闭起双眼,感受到了窗外阳光的热度。这不
是牢狱之灾是什麽?这病房不正如监狱一般,禁锢了他的身体。
啊!松木师真是神啊!那个老瞎子,不,亵渎不得,那位大师真是铁口直断
神准无比,预卜未来无与伦比,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你说我们这位绰号「假仙」的程远,脑袋瓜子是坏了没有?他的若没有坏,
那就是我的坏了,因为我迷信了孔老夫子最不屑的怪力乱神。
我尚陷在怪力乱神的迷思中时,他的女人阿兰就进来了,仍是表情木然地迳
自坐到了床边。
「你如果再像个木头,我就真的把你打成木头。」程远一光火,脑袋就胀得
疼,他不得不先消了火气後才续道∶「这来龙去脉,你好好说一遍。」
「从哪里开始?」她问。
这女人是怎麽搞的?难道我程远只能交到这样水准的女人?他忍住了,心平
气和地问∶「是谁打破我头的?」
「不知道。」很简单的三个字。
「我操你妈┅」他简直想操她租宗十八代了∶「我流了一身血,谁是凶手居
然不知道,以後怎麽找回来?」
「真的不知道。」阿兰站起身走到窗边∶「当时一片混乱,隔壁两桌人马打
了起来,杯盘乱飞。打在你头上的是第一个杯子。」
「唐老鸭怎麽说?」
「他事後说那两桌客人他全不认识。你被砸到,昏倒了,我只有躲在桌面下
照顾你。」
这还像个话,像是我程远的女人。
「那唐老鸭那祸首呢?」既然找不到原凶,就只好栽他了。
「他们几个见到混乱的场面立即开溜了,连帐也没付,老板还找我要呢!」
「他敢!」程远恨恨地道∶「医药费还要他赔。」
「算了,有健保┅」
「算你妈个头,老板跟老唐,我都要找。尤其是老唐,怕条子来盘查,先开
溜了,我怎麽办?条子知道我的身分,我也麻烦了。」
「真要找的话,恐怕要找那盘牛肉了。」她认真地道,害得程远一口血没喷
出来。
「帮我点根菸。」他觉得脑袋又发胀了。
她才燃吸起来,交到他手中,护士就走进来了。
「喂,不许抽菸。」护士一嚷嚷,他就想操她了。
2
高森又回到故乡雾台了,在去露的家里,他哭了。
去露家里的墙梁上,他高森是可以炫耀的,所有从小学到现在的光荣都记在
那上头,只要他得到任何一张的奖状,他父亲都将它裱褙列於屋梁上。似乎,这
也延续了他父亲的生命。
他的父亲经历过日治时代,现下若有哪个儿女超越过那时代的他,他就感到
欣慰无比。如今,他的亲生儿子也是「太阳出来者」,能获得诸般荣耀,怎能不
让他感动呢?
可是,高森自有他不同於老爹的想法,所以他哭了。
身为「太阳出来」,亦即他家族王子的高森,这趟返回他的故里去露,居然
吐了个一塌糊涂,教村里长老、父辈兄弟全看了个稀奇。
他高森的落泪,不是没有原因的。
依鲁凯族的习俗,男人是不可以掉眼泪的,因为男人肩负重任,尤其身为鲁
凯王子的高森,更不可任意落泪,但我们这位王子为何偏偏流泪呢?
高森在故乡想起了他的女人;叫杜幽兰的女人。当他想起那女人的时候,他
的好友罗和平可是一点办法都没。
和平问他∶「同学,阿兰是否仍在这人间,你都不晓得,何苦?」
没想到,高森竟回他一句话∶「你不了解的事,不要多管。」
「高森┅」
「和平,别再多说。」高森晃过来晃过去道∶「马来幽默你不了解,她还是
在等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开口的,竟然是高森的父亲∶「你不要再劝我的儿子
了!他┅他中邪了。」
「阿玛┅」
高森他父亲示意他一个噤口的手势,然後缓缓踱出户外,再没进来过。
「他们父子,前世有仇,也许。」高森母亲对和平说,迳自喝了一口苦酒。
「阿玛┅┅」高森大喊他父亲∶「是我错还是你错,都不要再追究,可不可
以?」
在雾头山的见证下,没有人回应,叫高森的这个男子汉只有继续哭泣。可是
他的同学罗和平绝对不同意这点,开玩笑,他今晚来正是想和高森好好谈谈他与
高云的婚事,岂料,高森心情不佳,一喝就喝成这般,又哭成那副德性。
和平听高云说过那天兄弟姊妹们苦劝他娶颜如玉之事,也许正为着这件事,
高森才返回去露老家,意图要父母打消这念头,减轻一些压力,未料到的是他竟
和父亲杠起来了。
「我们鲁凯族,最讲究孝道。」高森冷静了些∶「为了阿兰,我却是个不孝
子。」
「我了解你的心事,高云也了解的。」和平故意将话题导上他俩,以便继续
谈下去。
「不,你不明白┅」他说话颠三倒四∶「我的意思是,阿兰流落异乡,我,
或者我爸爸,应该负责任┅」
「嘿┅」罗和平又故意叉开话题,他指着墙上一张高森着传统服饰,和中央
行政长官合照的相片道∶「你还跟大官照过相呢!」
「屁话、屁话。」
高森说这话的原意是冲和平而来,但我可认为是冲着高官而来,或者说就是
我本人冲高官而来。不知从何时起,咱们的高官便养成和小老百姓照相的习惯,
以印证他们「亲民爱民、深入民间」的官风,不过在我看来,全是狗屁。这种利
用小老百姓作秀的风气,有时弄巧成拙,反被小老百姓利用为晋阶封侯呢!我就
亲眼见过一个在外招摇撞骗的所谓「青年才俊」,家里挂满了包括当今圣上在内
的这类照片。这可是他的本钱,一张也丢不得。
话题扯远了,高森会不爽拿番刀向我出草的。
「你不要再插嘴了,你罚酒。」他命令他同学道。
和平皱着眉头,和高森的母亲一般喝的是苦酒,不过可以推断得出来,他高
森又何尝不是?
太阳落山了,打雾头山飞飘而下的暮雾忽而笼罩住这小山村,人影就更加迷
惘起来。高森母亲忽然轻轻吟唱起山歌来,声音也飘飘忽忽地,教人感到些许凉
意。
阿兰不知所踪,高云却也进不了门。罗和平甚感楚怆,索性自乾一杯,醉去
吧!
3
高森被主任派去采访一则KTV醉酒杀人的新闻。
一帮子年轻人於周末夜相邀到这间KTV饮酒作乐,其间有人发现隔室乃相
识之友,遂往来互敬,酒过数巡後,言语不免大声起来,其中一人自称是X门的
弟子,他的帮派多大、势力多强,次嘘得凶;与他初识的兄弟不服,冲了起来,
说「你那是什麽烂教门?我一根指头就可以在屏东把你们撂倒。」就为了那句脏
话「烂教门」,双方开打了,杯碗菸灰缸乱飞,酒瓶拳头齐下,直从室内打到户
外。
混战中,有人动了刀子,刺中了某人三刀,当血液喷出来时才知道这祸闯大
了,遂一哄而散。警方赶到时,将倒卧血泊中的伤者紧急送医,并立即展开追查
工作,终於清晨时分,将闯祸後仍骑车在街头游荡的三个青年逮捕归案,再循线
捉到主嫌,竟是一名鲁凯青年。
主任认为这件凶杀案与高森族民有关,由他出马采访就再适当不过了,就这
样,他来到屏东县警察局。县警局一部分人均与高森熟识,除了他是记者之外,
还有许多基层警察亦是原住民之故,所以高森打从门卫开始一路上到二楼,都有
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才跨入刑事组,他就看到墙边铐着一个低垂着脑袋的青年,长发整个泄成金
黄色,上身着一件花衬衫,右边衣肩处被扯破了,下裤则沾泄了一些泥灰;脚着
拖鞋,却只有一只,狼狈极了。
「乌鲁谷┅」
高森正准备走过去采访一位警官,抄抄笔录什麽的,倒有人先喊他的鲁凯名
宇,循着声音觅去,竟是他的同乡,住在距他去露村八公里远的雾台村的一位长
辈。
「你在这里做什麽?」高森走近去握住他的手,想起他叫巴太郎。
「你阿玛身体好麽?」巴太郎未回答反问道。
「还能打山猪哩!」他开玩笑後又问∶「你在等人吗?」
老先生仍没回答,眼眶中竟泛出了泪光,良久,方对高森道∶「请给我一根
菸。」
他急忙掏出菸为老人家点菸,还想再问,一名警官却代老人答道∶「那是他
的小孩啊!杀人的那个。」
高森一惊,抓住老人的手再问∶「你的拉拉哥里(孩子)吗?」
这回,老人点头了,而那泪水终於滑下脸庞。高森真是不忍,拍拍他手背以
示安慰,然後牵引他来到儿子身前,拉来两张椅子坐下了。
「你叫什麽名字?」高森将声音放轻∶「把头抬起来,回答我的话。」
「这是高大哥,不要怕,把头抬起来。」他父亲在一旁劝他,这才抬起了脸
庞。
皮肤虽然黑,但是却是一张俊秀的面孔,不过大眼瞳内满是迷惘、惊恐、犹
疑、惶惑。
「我叫巴安国。」他小声回应了∶「高大哥,你、你跟他们熟不熟?能不能
叫他们不要打我?」
「他们打你了吗?」他回头看了看警察们。
「没有。不过他说我敢骗他们,就要挨揍。」
「别担心,我会跟他们说你是我小弟,他们不会打你。」
「谢谢高大哥。」他露出一道天真的微笑。
「你还笑得出来。」高森正容道∶「你看看你阿玛,他几岁了?」
「六十九。」他望了父亲回道,後者眉头更深锁了。
「他这麽老,每天还要下田工作,就是为了把你养大,你却在平地不学好,
现在闯出这麽大的祸。你看看他,刚才还在我面前流泪。如果你真是我弟弟,我
也会拿猎刀杀掉你这头畜牲。」高局森一口气骂得他又垂下头了。
「我,我也不知道,人是不是我杀的。」
「你再说一遍,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纳闷了。
「高大哥,给我一根菸好吗?」
他差点一巴掌呼过去,什麽关头了,还想过菸瘾?不过别人的孩子嘛,怎好
当面教训。
高森递给他一根菸,还为他点着了,之後,他猛吸两口才幽幽地道∶「昨天
晚上场面十分混乱,两边的人敬来敬去,我好像喝醉了,又好像还没醉┅後来,
我听到有人喊说隔壁打起来了。我不知道是什麽事,就跟朋友一起过去看,才进
门,里面的人就打了出来,把我给推到地上。我刚爬起身,立刻被揍了几拳;很
痛,我也管不了,出拳还击,就跟对方一直打到KTV外面┅┅在屋外,可以用
来助阵的东西很多,像砖头、木棍、铁条都有┅我也记不起来我拿的是什麽,不
过,在警察局里有两个人作证,看见我拿刀子杀人了。真的,我仔细回忆,我好
像没拿刀子杀人。」
「作证的人是那一边的?」高森追问。
「是我朋友的朋友,从北部下来南部玩的,现在大概关在楼下。」
「那是谁给你刀子的?」
「他们说是另一个朋友,也是从北部来的,不过他没被抓到,跑了。」
「这件案子就难办了。」
「乌鲁谷,我求求你帮帮忙,一定要帮我拉拉哥里(孩子)。」巴太郎那副
焦急的模样,你看到也会心动,遂赶紧急叩你的儿女,想知道他们在外边是否平
安,为何夜深了还不回家。
小时候我读过「天这麽黑,风这麽大,爸爸捕鱼去,为什麽还不回家?」岂
料,时代改变了,现在在外边「捕鱼」的竟然是我们的儿女。为了他们的安全,
我建议你别只留一盏灯给他,更要积极地去关心他、寻找他。
这是我良心的建议,毕竟像巴太郎那样的焦心,在上位的高官们不见得看得
到、听得到;他们这会可忙着呢!忙着修出一部百年大计的宪法来,所以这款狗
皮倒灶的小事,就是没他家的事。
高森有无助感。
4
程远在病房内看完了夜线新闻,关掉电视,从萤光幕上看见了自己包裹着纱
布的那颗脑袋,很是沮丧,便要阿兰将他的病床摇下平躺着,这就望见了即将用
罄的点滴瓶,便伸手按了呼叫铃。
「什麽事?」扩音器内问。
「点滴没啦!」他没好气地回道。
过了半晌,护士小姐来了,竟还是上回阻止他吸菸的那位,他有些想发作。
护士在他面前踮着脚换点滴,身体曲线一下子闪现他的跟前∶诱人的玻璃丝
袜、高耸的屁股,一不小心从钮扣部位泄漏出的胸罩,在在使他想发作的部位改
变了、下移了。
这骚娘们只不过凶了些,但凶与骚本就不冲突的啊!他勾起了一些遐思,可
惜,跟前这块肉很快就飞了。程远叹了口气,却发现杜幽兰躺在沙发上已是半昏
迷状态。无鱼虾也好,可不能让她睡着了。
「阿兰、阿兰」他连唤她二声。
「干什麽?」她睁开眼睛问。
干你呀!他心里这麽想毕竟未说出口,只是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你别想,生病还想搞。」她一下子看穿了这男人。
「我生病,妈的,鸡鸡可没生病。」他恼羞成怒了∶「别以为我躺在病床上
就不能扁你。」
「万一伤口迸出血来怎麽办?」
「那是我的事。」他扳起脸孔道∶「你过不过来?」
杜幽兰缓缓移身过去,在他床旁坐下了。他迫不及待地探手去摸她胸脯,没
想到用的是吊点滴的那只手,针头扯得他一下子痛彻心扉。
「我说过┅」阿兰的话被他制止了。
「你不必说,痛是我家事,看我的。」
程远这会儿变小心了,真是色大任谁也挡不住。他换了另一只手再探入她衣
内,越过了胸罩直接捉住奶球,然後闭起眼,幻想着刚才那护士。
啊,我的白衣天使,连那坚挺的乳房也是纯白的,上头那粒乳头如粉红花苞
般,极欲绽放。他撩起她的T恤,扯掉了胸罩,一头栽上去,用舌尖舔那花苞,
一面呵着气,催促它绽放似的;经过这般卷绕,那花苞便直挺挺地,显然受到催
化作用。
她受到了刺激,双手环绕那乳袋向前挺挤,企图让他饱含住它;他明白了,
张大了嘴吸吮,一边脱光了她上衣,另外那个乳袋便落入他手中,挤呀压的,妄
想挤出些奶水似的。
「小弟弟真的没坏呀!」她望着他鼓起的下裆嘲讽着,一把握住了它,在裤
外便上下摇动,三不两下,小弟弟就从无拉炼的睡袍裤裆中跑出来,昂首吐信似
的。
「用嘴、用嘴。」他浑浑地喊,想像那白衣天使诱人的红唇,触碰着他的龟
头。
她俯下身咬住了它,上下吸吮,一丝丝精液流入她口中。这就像点滴,而他
的精液也如那饱满的点滴瓶,待会要加速冲出,进入白衣天使的体内。
他抚摸她臀部,还有那着丝袜的长腿,意淫白衣天使个过瘾,终於忍不住剥
了她的短裤,连带内裤也一并除去。
在她下腹那圈鬈曲的体毛上,他轻轻的拨弄着,极其温柔。高贵的白衣天使
呀,委屈你了,我小程可会善待你的,不要惊慌。
他的手从阴毛下滑,碰触到湿润的那两片唇,一阵颤抖,潮湿的手指禁不住
往里滑去,越来越深,深到不可测,才在里面搅动;越搅水越多,几乎淹没了他
的手指,感觉在里头漂浮了起来。
她的欲念被他撩拨到了极点,索性将下身也往床上移,但看在他眼中可紧张
了。
「小心我的点滴┅」他轻轻叹道,伸出手把那细管子挑起,好让她跨上来。
就位後,面对她圆满的屁股,他伸出了舌头,一下下舔着她的淫液;她挪开
了他的小弟弟,深埋头颅去吸吮他的卵蛋;他更加兴奋,伸直了舌尖,直抵她花
心,竟使她吐出卵蛋哎叫起来,主动地摇晃臀部,配合他的舌头。
「好了,好了,我要来了┅┅」她迅快摆脱他的口,身体下滑,直接套住他
阳物,然後双手抓住床尾的栏杆,用劲晃动起来,那张病床也随之天摇地动嘎吱
响。
他仍闭着双眼,表情是扭曲的,浑身则隐隐发麻。这个姿势他只能望见她背
部,不过双手却能摸到她屁股,他就伸出手爪狠狠捏着她的臀尖,掐出两道瘀痕
才罢了手。
在上位的她摇出了一身汗水,反转过身体,技术极佳,合璧之处仍未脱离。
就正位後,她伸直双脚和他的叠在一块,上身也俯下去,只用双手撑住床,这
般使臀部划着圆圈来摩擦,极尽享受。他双手握住垂吊在身前的乳球,指缝则夹
住乳头,狠狠地,教她不禁哼出声来。
「快,快吻我,我不行了。」他叫唤道。
两人嘴巴也密合起来,舌头交缠,才一会工夫,他再也支撑不住,泄了个痛
快。
啊,我的白衣天使,现在是我给你打点滴了。
从头至尾,程远幻想的是和那俏护士做爱,意淫了她,这种经验你可有过?
它是不道德的麽?肮脏的麽?龌龊的麽?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哎呀┅」程远在白衣天使,不,是阿兰爬下床後叫了起来∶「我的伤口痛
哪!」
「我看看。」阿兰扳转他的脑袋仔细观察,一会皱着眉道∶「该死,我早说
过,可能迸出血来了。」
5
用「色字头上一把刀」来比喻当前的程远还算适合,就为了这晚的欲念,他
脑袋上的伤口又迸裂了些许,使他延迟了三天出院;会不会从此影响他脑袋内的
东西,使「假仙」徒具虚名了呢?医生也不敢说,不过他程远也不很在乎,只要
不影响他下身那根时软时硬的东西就好。
至於那白衣天使怎麽也想不透他的伤口为何迸裂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正是罪
魁祸首哩!
一出了院的程远,第一件事就是到场子里重新验证那瞎老头松木师的断语是
否仍灵验,虽然破了吃牛肉的戒,可也遭到报应了呀!按说是抵销了霉运的。
牌桌上其馀三脚他认识两个,牌技没话说是上段的了,另一个闷声不吭,但
四圈牌打下来也看得出不是省油的灯;当然,像这种职业赌场,打三千元一底的
麻将,有可能碰到鲁肉脚吗?除非是跟钱过不去的白痴,否则,没碰着郎中已经
够偷笑了。
八圈牌打完,算一算筹码,他程远已赢有八万多,果然被他料到了,霉运已
经远离他身了。
「老程,你今天作法了是不?」场主姓周,调侃他道∶「这是什麽法?要先
敲破自己脑袋,教一教嘛!」
「天机不可泄漏。」他指指自己後脑勺说∶「敲这一记也不是乱敲的,搞不
好自己挂了或变成白痴什麽的,你以为钱好赚?歹赚啦!」
「狗屎运而已,待会就要你好看。」一位牌友插嘴。
好看?哇!还真是好看呐!程远抓来一副牌,居然有大四喜的架式,西、南
两风字各三张,已成两搭,北风一对,待碰,唯独东风仅有一张。
不知你会不会玩咱这项国粹,我可是精得像只猴似的。在学生时代,我就是
靠那精湛的赌技赚取零花钱的;不过,现在我可戒赌了,因为我听从一位长辈的
开示。他说∶「你打一辈子的麻将,还有什麽牌没出现过?」
的确,连这极难得一见、台数最高的大四喜我都见过了,那麽麻将还值得你
玩下去吗?写入小说里劝劝你莫沉迷赌博,倒也算是赎罪吧!
不赘言,赶紧来看这刺激的一局。
程远的对家就在此际打了一张北风出来,被他碰了。现在一上一听,他手中
只有两张废牌;一是红中,一是东风。
越来越紧张了,轮到程远摸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奶油桂花手探出去。
一张东风真给他摸了进来。
他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小心翼翼地打出红中,现听东风及九万对倒。现
在不论胡东风或九万,成大四喜或小四喜都无所谓了,大小四喜不分的,皆算满
台。
在他对家一旁观战的场主周某人,在此紧要关头突然着魔似的跟他聊起来。
「喂,老程,你最近有没见过老唐?」他问。
「谁?」他根本心不在焉,心里一直呐喊着∶「东风、东风。」
「唐老鸭啊!他出了个大纰漏,道上都知道。」
程远抬起头瞥他一眼∶「我没见过他,什麽事?」
「他糗啦!」周场主邪邪一笑∶「他最近干了一辆宾士想弄到大陆去,没想
到车主是纵贯线一位角头的,对方查出是他干的,气得要死,放话要给他死┅」
「後来呢?」程远分心了。
「你别打叉嘛!後来老唐托道上兄弟把车还给那角头了,对方车照收下,可
是话还是照放。他说,连条子看到他的车都不敢临检,礼让三分,他老唐是什麽
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害他面子丢尽。要和解,行,留下开他车锁的那条膀
子。」
「这麽硬?那老唐怎麽说?」
「他还敢放一个屁?早就跟他的徒子徒孙化整为零,在江湖上消失啦!」场
主有些幸灾乐祸地问∶「他不是常跟你搅和在一块?所以我才问你嘛!」
「呸、呸、呸。」程远立即回他道∶「我们早就划清界限了,你可别陷害我
呀!」
他一面摸着後脑勺那块纱布,一面思索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如果没有平
空飞来的那个玻璃杯,他极可能在翌日酒醒後,马上替老唐伪造假行照,好赚他
一笔,这样岂不是自陷泥沼?此刻还能在这安心打牌吗?擅於伪造的这只右手,
还能摸东风吗?对方会放过他吗?
只欠东风了,我的东风呢?
如果不是那个杯子,老唐早就三催四请的要他赶快弄证件出来,好把赃车销
出去了。他一受伤,老唐有过,也就不便再找他,那脑壳的这点伤,不正是塞翁
失马?
塞翁失马,大祸未降临,可也惊出他一身汗,乃至於连奶油桂花手也汗渍渍
地。汗渍渍地奶油桂花手朝前一探,摸起一张牌来,中指往牌面一搓┅
老天,是下边有两撇胡子的东风。老天┅他整颗心发麻,血液直朝上冲,纱
布底下的伤口就像火山口一般,又要爆发了。
正在这一瞬间,他熟练地用两指将牌一翻,让牌面朝上好示众胡牌,偏偏牌
却不听话了,打他汗渍渍地指间滑了出去,在桌面上跳两跳,然後滚落地板上,
再翻几下才停下来。众人都偏过头下去看那张牌,而他却不用了,只是陡地心一
直往下沉,像那张东风一般,要带你到地狱为止。
「是东风耶!」周场主从地板上捡起了那张牌,递还给程远道∶「一张废牌
嘛!你不要对不对?」
「对。」他咬牙切齿道∶「谁要这个烂东风。」
其实这同时,他心里真是翻滚了千百遍,他操了千百遍,就是紧握住那张牌
不放。煮熟的鸭子飞了,掉在地上的牌正如泼出去的水;自摸不算,这是赌博中
的铁律。
「喉,老兄,该你出牌了。」
「拖死狗啊!打快点好不好?」
「东风怕什麽?没人要嘛!」
三家频频催促。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接受这个事实。他把东风插入牌内,
抽出一张九万打下海,转而单调九万。或许还有机会胡到九万,他相。想归想,
不过命运之神往往只给你一次机会,这时,就是那个说他走狗屎运的家伙把牌推
倒了。
「九万听多久啦!叫你打东风你偏不要。」他瞄了程远一眼∶「看吧!放炮
了。」
操你妈!他双拳紧握麻将牌,真想一把甩在他脸上,出出大四喜还有东风的
气。偏偏这会又有事发生了。
电铃声响起,接二连三,几个人面面相觑。
周场主悄悄走近门边,沉沉问了一声∶「谁?」
「警察┅」门外的人喊道∶「来临检。」
屋内一下子乱了起来,收麻将的收麻将、搬桌椅的搬桌椅。程远打开抽屉,
先收光他的筹码,塞入口袋内,然後在屋内转圆圈,不知该当如何。
「好了没有?」门边的周场主小声说∶「我要开门了。」
「不行,我有案底,不能见条子啊!」程远亦小声回道,不过像火焚一般的
屁股可不安分了,还支配着一双脚四处走动,真是急得他快尿出来了。
「那你就快从阳台闪呀!」某人出了点子∶「免得连累我们。」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打开落地窗走上阳台,往下一看,哎呀!三楼呢?怎
麽玩呀?
「快开门┅再不开我们就要闯进去了。」门外的又在喊话了。
非下去不可了,程远又是一身冷汗。他瞥见阳台边有一条排水管,不管三七
二十一,攀过去抓住它,开始向下滑;才滑了不多久,起先感到他手中的水管摇
晃了几下,跟着卡啦声响起,整个身体就向後仰栽下去。
6
衰人走在路上,连癞皮狗都要咬你,高森深深有这种感觉。他当然不知道台
北那个衰人程远近来发生的一连串邪门的事。他认为的衰人就是犯下杀人嫌疑的
同乡青年巴安国,因为那名受害者不幸蒙主宠召了。
这下案子闹得更大了。
高森既然认为他是衰人,那显然他也认为他不是凶手罗!从他所发的新闻稿
中的确可嗅出这股意味,因此主任可不以为然。
主任认为他的出发点有问题,先设定了那青年是同乡的角色,以致对案情的
分析出现偏颇现象,未能达到新闻记者最起码的持平精神。
「修改一下再发吧!」主任将他稿子扔了回来。
高森没有坚持,主任的论调也没有错。於是,他将新闻稿叙述案情疑点的重
心放在那把凶刀上。
凶刀上确实有巴安国清晰的指纹,况且逮着他时,那把刀也是在他怀里搜出
来的,最直接的分析,他列为首要凶嫌是无疑的;不过据调查,那把刀并非巴安
国所拥有,那麽是在混战中有人塞给他的?还是在挥刀之人伤人後才塞给他欲嫁
祸的呢?这才是关键。
高森再次来到县警察局,直接找他熟悉的一位刑警;此人姓钱,是平地人。
「凶刀上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他开门见山问。
「有。」钱刑警也很乾脆∶「可是不清晰,查不出是谁的。」
「反正可以证明这把刀不只他摸过就是。」
「那又怎样?就能证明人不是他杀的吗?」
「刑警大人┅┅」高森故作莞尔∶「我的意思是,至少不能肯定是巴安国杀
的。」
「废话,这我们当然知道,而且要把全案弄个水落石出,就得找到给他刀的
那小夥子,也就是刀的主人。」钱刑警拍拍高森续道∶「你哟,别陷得太深。」
这意思他当然明了,却仍追问下去∶「刀的主人查出来没有?」
「只知道绰号而已。」钱刑警蹙眉道∶「他们叫他作通仔,北部下来的,十
八、九岁,还没有当兵,左臂刺有一裸体女人,就问出来这些。」
「现在的孩子┅」高森不禁叹了口气。
「敢随身携带刀械的,绝非善类。像他那般年纪,若是初次犯案,恐怕就如
大海捞针了。」
「那巴安国可惨了。」
「这要怪你。」他这一句话搞得高森一头雾水。
「为什麽?」
「你是『太阳出来』啊!大头目为什麽没教好你的子民?你真该重责二十大
板。」
「去!这时代头目早就不管用啦!」他一把搂住钱刑警肩头∶「朋友,老实
说,你们有没有整他?」
「谁?」他故意装傻。
「巴安国。」
「去!」他也回喝了一声∶「他那一身骨头,动他不出人命才怪,还敢去打
架。」
7
高森应巴安国父亲之邀来到了雾台村,他巴家正在雾台国小的操场上方山坡
地,可俯瞰整个学校。
二十馀年前,他每天带着弟妹走八公里的山路到此求学;那时教室不是现今
的钢筋水泥房子,还有不少石板屋。在里边上课,清朗的读书声敲击着石板彷佛
会发出叮咚响,好不悦耳,又彷佛穿越了时光隧道,教二十馀年後的他听得出了
神。
「乌鲁谷┅」有人呼唤他。
巴太郎家前小广场已经聚集了三、五人,正一面饮酒一面讨论着。他被招呼
坐下,敬上一杯米酒。
「你去看过他吗?」
「听说被杀的人死掉了,会不会判死刑?」
「太郎歹命,老年得子又┅」
众人三言二语瞎扯着案情,却不着边际,高森均未答腔,仅独自饮着。
「乌鲁谷。」说话的这个人年纪较轻,却比他高森仍长几岁,认得的姓李;
他停顿一会说∶「鲁凯族很久不出草了,很久了。」
他不懂他的意思,便放下杯子望着他等待下文。
「小孩子为什麽不懂这个道理?为什麽?」
高森打他眼瞳中发现了浓浓的酒意,不,不止这些,在那酒意後头必定还隐
藏了些什麽,他一时间没能看出。
「ㄍㄚㄍㄚ(哥哥),不要谈这个,我们喝酒。」他只好叉开话题,端
起酒杯敬他了。
「现在情况怎样?请你告诉我们吧!」巴太郎问。
高森将他和钱刑警的会面说了个详细,也分析了整个案情,为了不使老人家
们难过,给他们一些希望,他大胆地猜测,凶手不是巴安国,而是那仍在逃的坏
仔通仔。
竟然有人鼓掌,并举杯庆贺。
这时巴太太从房间里走出来,端了一盘盛着整块五花肉的菜肴,摆在众人中
间佐酒。她用帘刀俐落地削成一片片,分给每个人,而他先生则在每人面前放一
小撮盐。
巴太太将肉分给高森时,手是颤抖的,霍然眼眶一红,仆倒在他跟前。
「婴那,起来,快起来┅」高森紧张得连酒也洒了,硬扶起她。
其实巴太太长他不了几岁,和巴太郎算是老少配,但太郎算他的长辈,也只
有以阿姨尊称了。
「你要救救我小孩。乌鲁谷┅」她哀哀吟吟地道∶「你是头目,你一定要救
他。」
巴太郎将她扶到一旁,用母语安慰着这将要失去孩子的母亲,半晌,两人默
默地搂在一起、默默地垂泪。
原本气压便颇低的环境,此刻更显得肃然。高森打校园一路望到雾头山顶,
翻卷的雾岚将他的思潮一下子揪到好远好远┅打赤脚上学的孩子,吵嚷着要背的
妹妹、脸蛋红红、睡在叔叔肩上的阿兰、溪谷摸鱼虾的童年。
啊!那些野花野草的日子到了哪里去呢?骤然间,他明白这李兄弟适才说那
话的涵义了,他也看清楚他的眼壑@晚,他成了鸡呜狗盗之徒,是典型的。
就在翌日他要阿兰送他上医院去检查,看是否又增添了什麽伤势之时,那户
受到无妄之灾的人家正清点着损失,无意之中在鸡笼内发现了数枚筹码,纳闷极
了,也成为他们这家人永远的谜。
一个贼失手了,要扔几枚筹码,这是什麽道上规矩?他们的纳闷,被程远发
觉了。他遗失的筹码有多少?该怎麽跟场主算?他努力思索着。
不过医生可管不了他脑袋里想什麽,他只管他脑袋外那个伤口。还好,仅迸
裂些许,但才拆掉的纱布又缠绕了回去。
「就是这里了,其他地方没问题。」医生处理完後好奇地问∶「兄弟,你是
干了什麽呀!为何身上有股怪味,像鸡粪。」
程远不能告诉医生再度受创的原因,这个口要如何开法?甚至连阿兰他也骗
说,是打完麻将下楼时不慎摔下来的。返回住处,他迫不及待地先拨了通电话给
周姓场主,有幸,他居然在家,没给抓去警局。
「条子呢?」他问。
「早闪啦!」周场主轻松地道∶「他们是来临检找通缉犯的。妈的,八成是
邻居对我不爽,假报此处有通缉犯,让条子来削我的赌局,出我糗。」
「那条子没理会你的场子?」
「他们说,知道我们在打牌,否则怎麽这麽久才来开门?家庭麻将嘛!没什
麽稀奇的,哪家不消遣消遣呢?然後盘查过身分证就结束啦!可是在临走之前,
有一个条子问,很奇怪,我们三个人是怎麽打麻将的?」
他听见对方邪邪地笑声,很刺耳。
「你还笑,操你妈,老子为了护你们三个,爬到二楼就摔下去了,跌得一身
伤。」程远谎报军情,他有目的。
「真的啊!」对方惊讶道∶「我们关了落地窗,所以没听见任何声音。不过
好在如此,否则条子不也听见了,还有不下楼追缉你的道理?作贼心虚,谁不懂
呀!」
「贼你妈个头。」他懒得争辩,导入正题,「我问你,我赢的钱怎麽算?」
「你赢的?」对方又是一惊∶「喂,假仙,牌局只玩到一半就散了,你赢了
谁的?我靠,我连头钱都要不到了,你还想啊!」
「可是筹码都还在我手上,他们不能不认帐耶,你是场主,有责任帮我要回
来。」他为了再增加谈判筹码,又补充道∶「妈的,你晓不晓得,就在你跟我聊
唐老鸭的事情时,我自摸大四喜,就是摔在地上的那张东风,还记得吧!结果不
算,竟然倒放别人一炮。」
「我靠┅┅」周场主又啐道∶「牌掉在地上能怨谁?就是你那副大四喜害了
大家。大四喜是何等牌?一生难得见一回,命薄的人胡了就会衰,分明是你命薄
嘛!」
「好了,好了,我那筹码┅」
「留着当纪念品吧!如果嫌少,我再送你一整盒。」
对方切断了电话。
10-24
9
姓周的敢开场子豪赌就绝非等闲之辈,黑白两道都要罩得住才行,凭他程远
想吃一份,门都没有,搞不好他还可以当个「二牌」,向条子通风报信,说他姓
程的是伪造证件的高手,犯过不少案,那岂不是偷鸡不着蚀了一碗米?
这算盘很好拨弄,稍一动脑就计算出来了。他程远在挂下电话的十分钟後,
便将那一把筹码扔进垃圾筒,发誓永不再想起它;然後,他冲了个澡,换上乾净
的衣服,立刻对杜幽兰说∶「走,到桃园去。」
他急於去桃园找瞎眼的摸骨大师松木,当然是想将这段时间毫无道理可言的
命运,给摸个清楚。现在,只有松木可以救他免於厄运了。
这天他们去的晚,又没预约,所以拿的挂号牌足足让他等了二个钟头,才如
沐春风似的见到了大师。
如果你是一个开业医师,每天能让排队挂号的人等两小时,而且还很有耐心
的话,那你绝对称得上「杏林圣手」的名号;这圣手也就和松木的手一般有深厚
功力,可以同时摸三个女人不是摸骨,是摸肉。
如果不能,那我劝你也别苦读七年的医学了,不如自残效法松木去也,养三
个老婆和一群孩子,毫不费「眼」哩!
程远一见松木师,竟忍不住地先放了个响屁,这屁声就彷佛是呼喊∶「救命
呐!」当然,你我皆凡人,是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的;松木师何等超俗,闻听到屁
声立即皱了眉头,然後脱口道∶「你破戒了。」
开玩笑,吃过牛肉後住院又出院,打牌後再进医院又出院。这样来来去去就
好多天啦!那一块牛柳难道一直留在胃内,今日才化成一堆未排放的屎,在放屁
时带出了味道?
不合理归不合理,可是大师就是大师,一语中的,听得程远差点跪下去,顾
不得头上的创伤要磕头了。
「我的问题难收拾了,松木师,求你(你去人加示)大发慈悲心,速速解危
消灾吧!」
这段话中的「你(你去人加示)」字并非我要将松木神化的,而是当此时的
程远,已将松木视为神只了。经历过头破血流、自摸大四喜不算、跳楼的他,早
已如浮沉於大海中的人,那麽松木不是那块浮木是什麽?
「慢慢道来。」松木又把耳朵对向他,准备倾听。
程远把这一段经历像说书般道了个精彩,第四台若有人偷听到,恐怕会邀他
上个节目呢!这是个非常状况、非同小可、非比寻常。松木师收回耳朵,向他招
招手,示意他到面前来。
程远走到他身前,被他的助手按在一张小板凳上;但见松木师双爪皆出,在
他额前、脑後、双胛、前胸、後背、环腰、骨盘等几处摸了个透彻,如同全身检
查般。完事後,松木转身面对神坛,由徒弟递来三柱香,虔诚礼拜了,又沉思半
晌,方摸回宝座上。
「你有一个朋友在外面等,是不是?」松木一开口,就对症了。
「对,对。」程远速答。
「是个番婆仔吗?」
他更讶异了,转头看看松木的徒弟们个个面无表情,只得虚应一声。
「天理呀天理┅」松木师仰天长叹,一双白眼珠对着天花板,皆是白色,整
个案情似乎就要大白了。
「大师┅」
「三世以前的代志,唉┅」他叹了口气後续道∶「你的前三世,是日本仔、
日本兵仔,而伊是番仔公主。你们在中部山区结识,两人都很少年。你暗恋伊,
不过伊已经跟一个头目有婚约,而且番仔不喜欢日本仔。你不甘愿,有一瞑,你
趁番仔饮酒唱歌拢总醉去时,跟你的同事将伊强押走,在一间工寮房里面强奸了
伊。第二天,伊知道这件代志以後,就跳崖自杀了。」
「那我呢?」程远听得口乾舌燥。
「番仔怀疑伊的死因,不过苦无证据,对你没法度。你的官长怕你惹出大代
志,赶紧将你调回日本。伊的魂魄没法度渡海找你算帐,如此你才寿终正寝。」
「现在呢?」
「伊已经找你三世了,现今总算给伊找到了。」
我的老天。程远说了个这麽好的故事,松木怎麽不回报呢?这正是来而不往
非礼也!
「难怪。」他迅快把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回忆了一趟∶「我越来就越感觉不对
劲,跟她在一起,什麽邪门之事都会发生。」
「但是你暂时不能跟伊分开。」
「为什麽?她晚上趁我睡着掐我脖子怎麽办?」
「不会。」松木师斩钉截铁说∶「伊不知晓前世的代志,你反而可以利用伊
代解前世的冤仇。」
「怎麽利用?万一不成我岂不要惨死啦?」
「免惊,搁有我在。」松木的耳朵动了动∶「你躲也不是办法,冥冥之中伊
自会找到你,不如跟伊死死缠。记住,等一下我开半个月符给你,每瞑睡前,给
伊喝一杯符水,使伊在梦中不会看见前世之事,久久忘仇;而你要放一张伊的照
片在身边,每日三拜,跟伊划失礼,求伊原谅,如此,伊就不会害你失运了。」
「这不难,我可以做到。」
「搁有。」松木师说得口沫横飞∶「行房事之时,你不能摸伊左胸、心脏部
位会使伊散发仇恨,教你衰。」
10
松木师真会「瞎」掰,同样地我也具有这种本领,只不过出发点不同,所以
他当算命师赚大钱,而我就得当穷作家劝劝世人莫迷信。
程远没看过我这篇小说,以致迷信得可以,临告辞前还要问∶「牛肉能否开
戒了?」
只见大师笑了笑,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你的头壳搁会痛否?」
程远的头仍隐隐作痛,但到底能不能吃牛肉呢?
远在屏东雾台乡的高森才醒过来,头也是隐隐作疼,老米酒的威力,公卖局
实在功在党国。
已近昏暮,他竟在巴太郎家前广场醉倒了。坐起身,发现人越喝越多,将整
个石板桌围满了,男女乡亲来不少。而就在他一起身,随即从旁递来一杯酒给他
还魂的纤纤玉手,竟是颜如玉的。
「你怎麽在这里?」他诧异地问。
「这是我的家呀!」她回道。
对了,真是醉昏头了,她本是露台村的,当然算是主人了,只不过在平地工
作的她也是逢节日庆典才会回来的,这天显然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了。
「你现在名气很大。」颜如玉续道∶「全村的人都知道,只有你才能救巴安
国。」
「这样讲是害我,知道吗?」他苦笑∶「我只是一个记者,如果他真的杀人
了,就算我是法官也没办法。」
「他们说,至少你教警察没打他。」她一边说一边在他身旁摇着扇子。
他知道,她是在为他赶蚊子,昏暮时分就开始做了的,难怪醉倒的他身体没
被蚊虫咬。他想说些感激的话但没有。
「乌鲁谷。」巴太郎在人群中呼唤他∶「醒来了就再乾一杯。」
他正要举杯,颜如玉倒开口了,用鲁凯母语叨念着巴太郎,教他别再找高森
喝了。
「你是他太太吗?还是他女朋友?」巴太郎酒意也甚浓,开玩笑连晚辈也不
放过的∶「如果有结婚,为什麽没请我喝喜酒?」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跟进开起他俩人的玩笑。
「他们先上车後补票啦!」
「不要结婚,要阿不只(睡觉),结婚没有用。」
「今晚我要伊底嘎谷(作爱)。」
高森被他们这一闹无可奈何,端起了酒杯站起身说∶「雾台的前辈,我代表
ㄍ一努浪(去露),敬你们一杯,祝你们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听不懂。」
「ㄍ一努浪找我们雾台村的小姐,不可以啦!」
「乌鲁谷,三杯才可以过关。」
还是那姓李的兄弟在这一摊酒方才开始时说过,「鲁凯族久未出草」的,出
面为他解围道∶「山路很长,他今晚还要下山哩!」
「没关系。」高森拍拍他肩膀续对大众道∶「我乾三杯,请你们原谅。」
他一杯接一杯喝了,到第三杯时,几乎要抓兔子了。
「原谅什麽?乌鲁谷要说清楚。」有人又叫嚷。
「好啦!不要太过分。」巴太郎知晓他的状况,主动为他解围。
高森可是一醉再醉,方坐下,便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他对身旁的颜如玉说∶
「你,为什麽要来?」
「为了你。」如玉很简单的回答。
「不要,你不要┅」他痛苦地说∶「我们不会有结果。」
「乌鲁谷,我的身体已经属於你┅」
「为什麽?为什麽不放过我?」
「乌鲁谷,你醉了,马来幽默(杜幽兰)不会再回来了。」
「你为什麽不放过我?」高森用近似哭泣的声调又重复了一次。
「乌鲁谷。」如玉极笃定地对他说∶「杜阿赖嘎以,歌拉ㄍ一乌啊巴察以,
该嘎鲁浪嗯(此生非你莫嫁)。」
11
高森是被颜如玉骑机车载下山的,在翻越数座山岭,过了伊拉,穿越横跨隘
寮溪的那座桥後,他醒了。他从她背後直接将双手上移,交叠握住她的双乳,头
则枕住她的後背,直嚷着∶「停车!停车!」
她停了下来。他飞快地跨下车,跑到一旁的草地上岖吐不停。她也奔过来,
急急地拍背抚胸。
「好了,没事了。」他仰着对天说。
「你喝得太急了。」
「你别管我,走吧!」
「不行。」她在这荒郊野外越发显得坚强∶「我要照顾你。」
「一辈子吗?」他问。
「一辈子。」她答。
「很好。」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座废厝的工寮前,解开裤裆撒尿了。
「乌鲁谷,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她跟上前问。
「记得。」一个踉跄,他卧倒在地。
她想过去扶他,才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牵扯倒地,和他的身体纠缠在一
块。
「如玉,我要你。」高森在一轮明月下说着,但双手不老实地往她身体上探
索。
「此生非你不嫁。」她又一次呢喃。
「我听见了。」他一面说一面剥开她上衣钮扣。
颜如玉仍喃喃自语着,任他的手探入胸衣内,在她双乳峰上游走。
高森原是侧躺在她身边爱抚着她的趐胸,一会儿,他猛然翻上她身躯,亲吻
她的唇;而她则热烈回应着,舌头一直往他嘴里探,几乎要抵达他喉咙内。
他吸吮着她的唾液,感觉上就像琼浆玉液般,令他舒爽至极,因酒醉乾涩的
喉咙似乎也完全得到滋润,因此苏醒了不少。於是,他更加兴奋了,缩回舌头,
一颗脑袋便往下移,捕捉住她坚挺的乳头,一圈圈绕舔着。
「嗯┅啊┅」她轻唤着,觉得有光线亮起,睁开眼,一辆机车正由远驶近。
她紧紧搂住他的头,直到机车从她身边驶过,才再启齿叫出声。
「乌鲁谷┅此生非你莫嫁┅不要停,不要┅」她将下身高高弓起,顶住他的
下体,碰到那硬物,越发刺激了,便左右摩擦起来。
他从乳香中蓦然惊醒,下体被摩得快将破裤而出了,只好舍弃乳头,再往下
移,隔着她的裙子亲吻那洞穴;越是使劲,她浪叫声越高,骨盆扬得到了极点,
下阴部位那条线隔着外裙明显透出。
他用嘴将她的裙子掀开,再用牙齿咬她的内裤松紧带;她很配合,内裤毫无
阻碍地褪去了一条腿。迫不及待地,他直接吻在她的阴部。
「嗯┅你的胡子,胡子┅刺得我痛┅」
高森几天未刮的胡子起了作用,教她下身不安地摆动,但越摆动,阴水流得
越畅,显然她是处於一种既痛苦又快乐的状态。这使得他更加无所顾忌,一根舌
头直探到底,还在里边翻江倒海,搞得她猛喊饶命,苦乐不分了。
她在双腿虚软一阵後,猛然夹住他的头颅,一个大翻转,变为上位;然後坐
起身子,反转上身,急急卸下他的裤腰带,探手握住他那硬挺挺的肉棒,摇晃起
来。
他不甘示弱,双手上伸,握住她的双峰也使劲捏揉。这样交战了一会,她再
难以忍受,一转身,跨上他的腰际;不用手牵引,便直接滑了进去;甫抽动,唧
唧之声就在旷野中毫无顾忌地响起。
「摸我奶奶┅哥哥,快掐死它,掐它┅」她神智不清地叫唤着。除了他,只
有月娘听得见。
他听从指令,不,更过分了,他是仰起上半身一口咬住其中一个,下半身还
满配合地猛往上顶;不,更过分了,他的双手还环绕过她的腰部,紧紧掐住她的
臀部。这一招使她胸、阴、臀三部分受益,整个人浪得快虚脱了,一头栽到他胸
脯上。
他在下面顶了一会,吃不上什麽力,便抱着她在草地上一滚,就定了正位,
双手捉住她的双脚掌,硬往两侧推,使她的桃花源洞迎向他大大张开,然後轻轻
摇晃臀部,让她一点点地承受;大约抽插了有一百足下为止,他才转为猛烈的攻
势,阴阳交会时,几乎就像金铁交呜,会迸出火花似的;且因用力过猛,使她身
体一直向前边滑动。
就在她快滑到水沟边时,她知晓自己即将完结了,趁着末尾的馀威,她将阴
道猛力一夹,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喷入其内时,她的阴唇也为之大开了。
第三章重看雾头山
1
此生,非你莫嫁。就为了这句话,高森终於答应订婚了。他不能再抱着颜如
玉的身体梦想着天人交欢,或者梦想着那遥不可及不如生死的杜幽兰,於是,他
和家人商量过後,由父母出面亲自往雾台村提亲去。
提亲的这天旱晨,杜幽兰在台北的板桥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望着斜斜射入
室内的一道阳光,骤然间心口隐隐作痛,彷佛是被那道阳光射中一般。她有了一
种莫名其妙的生死交关感觉,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人世了;於是突
然想念起故乡来。
雾头山啊,你肯退散雾岚见见这迷失的孩子吗?
她一撇头,发觉程远并未睡在身旁,好奇地步出卧房,一眼便看见他精神奕
奕地正坐在客厅;虽是精神奕奕,可是两个眼袋却泛着黑色,再看那茶上,吸
食安非他命的工具一应俱全,就不觉得稀奇了。
「一夜没睡?」她没等他回答便进浴室盟洗了。
事实上,程远的确是一夜未眠。自从松木师那老瞎子信口开河编造出那麽个
离奇、玄疑、精彩绝伦的故事来後,他就很难睡着了;尤其是睡在阿兰身边。
那老瞎子不论如何荒谬,倒有一点和我不谋而合。我在这篇小说一开头就描
述程远欲侵犯阿兰,阿兰不同意,而他却霸王硬上弓,那伸人她私处的指头就像
日本军阀在中国的土地上自由地「进出」,可以称呼他的指头为「小日本」了。
松木指他前三世是日本兵时,真是误打误撞,不由得你不信他的老於江湖、擅於
此道了。
程远怕死了,没想到从前任他宰割、劈打、进出的番婆仔,竟是他三世前的
仇家,且为报复他而来。在此之前,他也曾怀疑过,是否这番婆和那老瞎子串通
好设计他,使他尔後不敢对她怎样,但仔细想想,番婆绝不可能有这等脑筋。
松木大师法力何等高强?岂可狐疑?这样不眠不休度过了两夜,不能再熬下
去了,否则小命休矣!他得按照松木师所开的药方拜她了。
杜幽兰从洗手间出来,在他对面坐定後,缓缓地开了口,起先嗫嚅,但又有
点胆怯∶「我想回屏东去看看,可不可以?」
他抬起头,用那两团黑眼圈凝视着她,极迟缓地道,「你去啊!」
吓了她一跳。原以为他听到这个要求一定会对她动粗,抵挡的姿势都准备妥
当了,岂料他竟一口答应,难道他又在耍什麽花样?
她再拭探性地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回去。」这意思就是若你
怕我一去不复返的话,紧盯着我总可以吧!
程远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来去往返一切都是命。」
这又是什麽意思?她更迷糊了。
杜幽兰发觉他打从桃园回来後整个人似乎全变了,随便就可以数出几项来∶
一、他没跟她同床过,甚至不阖眼,一整夜全靠第四台打发,想打瞌睡便以安非
他命伺候。二、他的性能力大不同於以往,这两天碰都不碰她,甚至连她的身体
也不瞧上一眼。三、他突然在每晚都会为她冲一杯牛奶,说是为她补身体,可是
又都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里弄。四、过去他是要完全掌控她行踪的,绝不能远离,
如今好似大发慈悲了。
杜幽兰怎麽也想不到,他不敢睡觉是怕她三世前的冤魂半夜附身,拿着刀砍
了他的脑袋;不与她作爱是忍了又忍的,生怕一激动抚摸了她左胸,勾起她三世
前的记忆;泡牛奶则是方便下符,教她忘却那惨案。
至於放她回屏东就更好笑了。现在他多希望她这一去永不回头,从此拜拜,
各走各路;可是松木师说过,一切强求不得、躲不得,只有随天意了。
「那,那我收拾行李去了。」
他还挥一挥手。
阿兰当然不会深思个中缘由,她以为他的男人转变了,变回初见面时那般斯
文、温柔、善解人意。总算老天还有眼睛,不让她继续吃苦;一激动,收拾行李
时就有些想哭。拎着行李走出卧房,看见桌上摆着一万元,感动得眼角都湿了;
收起钞票,正要出门时,程远在後头叫住了她。
「你有没有相片?」
「干嘛?」
「留一张给我,我,我怕会想你。」
这会,她的泪水真的垂下来了。
2
杜幽兰一走,程远立即将她留下的照片摆在电视机上头,外出买齐了香枝金
银箔纸,然後恭恭敬敬地拈香三拜,再到阳台一张张小心翼翼地烧纸钱,嘴里直
念着!
「原住民小姐,不,公主,我对不起你┅┅我他妈怎麽知道三世以前是日本
人?其实我最恨日本鬼子了,他们在战前屠杀中国人,战後、又猛削新台币,像
日本漫画就赚饱了┅我这一世变成中国人,也算是报应了,我们应该扯平了吧?
你以後别再找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纸钱烧完了,骤然台起一阵风,灰烬便在小小的阳台上旋飞起来,虽是大白
天的仍然有些吓人。程远感到後脑勺的伤口又胀得发疼,一阵晕眩後觉有些凉飕
飕地,似乎整间屋子都透着寒气,遂不敢再待在屋里,匆匆下楼去也!
他在附近闲逛了一会,竟不自觉地来到阿兰平时常独坐的这小公园,就坐在
她惯坐的那张椅上,也像她一般吸燃香菸,看着过往无关的路人,打算扔他一地
菸蒂。路人也不全然是无关的,总有某些极小的机率会碰到熟人。我相信一个人
在精神恍惚下,某些极小的机率就会发生,譬如看见异象。
程远没看见异象,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是唐老鸭,被黑道角头通缉的汽车
惯窃,正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
「老唐┅」程远暴喝一声∶「总算给老子堵到了。」他冲过街道,一把抓住
他,但对方并没逃跑的意思。
「人衰的时候,四处都碰得到鬼。」老唐摇摇头说∶「你别大声嚷嚷,不知
道我正在跑路吗?」
「操,我也在找你这老王八哩!」他浑身又起劲了∶「最近被你搞惨了,你
看我的头,现在还包成这副德性,那里都不能去,成天窝在家里孵蛋。还有,一
把大四喜自摸东风胡不成,也他妈跟你有关。」
「喂,喂。你这脑袋可不是我砸的,与我何干?那天我先闪是怕条子来了麻
烦。」
「我就不怕吗?万一我被削怎麽办?」
「所以我在临走前,特别交代你女人,叫她赶快送你去医院嘛!朋友也只能
做到这样了。」他迳自过街走向公园∶「别待在大马路上,再碰见个熟人我就惨
啦!」
「喂!」他追上前道∶「你这一解释就恩怨全了了?」
「本来就是嘛!我们那有仇?说起来还是你对不住我,没及早把那轮子弄出
去,害我落得如此下场。」他忽然又想起什麽∶「对了,你刚才说一把大四喜没
胡成,怎麽回事?」
「别提了。」程远挥挥手∶「幸好我没帮你弄成腿子,是救了你也救了自己
呢!你想,那轮子真弄出国了,你死定,我也死定了。」
「没弄出去又怎样?还给他又怎麽样?他还不是要弄我,四处放话要我一只
手,他妈的!还有没有江湖道义?那还不如卖出国,先赚他一笔好跑路,横竖是
死。」
「我听说了。那你怎会跑到此地?」
「唉!」老唐一叹气,整张脸皱得像沙皮狗∶「老子跑了一辈子江湖,只被
条子通缉过。躲条子容易,躲兄弟就难啦!他妈的,那家伙是个死硬派,势力又
广,非要我这条狗命,听说还悬赏了呢!连通风报信的都可以领赏,我就只好尽
量往兄弟少出没的地方躲了。」
「台湾何处无兄弟?」程远近来说话愈发有学问了。
「所以我才到处换地方啊!」
程远後脑的伤势毫不妨碍他的灵光闪现,又有了新点子。
「咱们好歹兄弟一场。」他拍拍老唐肩膀道∶「总不能见死不救,我看,你
就先到我窑口避一阵子吧!」
「你不会想领赏金吧?」
「去你妈的,当我是什麽?」
3
这一对黑夥伴躲躲闪闪返回住处之际,四百多公里外的高森一行提亲队伍,
已浩浩荡荡开进了雾台村,在雾台国小前下了车。
颜如玉她家早已准备妥当,用小米束、甘蔗束、花生球、红布、花篮装饰得
颇有传统风味,但听一路鞭炮响起,围聚的人群立即出屋探头张望。双方参与这
项订亲仪式的村民,几乎全着上鲜艳的传统服饰,一时间,连盛开的野花亦相形
失色了。
高森他们这一行人,携带着数罐古瓮、鲜花、酒、传统食物以及一整头猪做
为聘礼;领头的他,头戴插有三朵野百合的花冠,颈围珠炼,身着绣有百步蛇的
袍子,腰佩猎刀,脚系花绑腿,神采奕奕地一副头目模样,看得村民合不拢嘴,
直说如玉好命,嫁到头目之家,还是个帅哥。
进入颜家後,小小的客厅一下子挤得满满的,连转身都有困难,主人迫不得
已将一些不必要的亲友请了出去,腾出空间来准备进行订婚仪式。鲁凯族传统的
订亲仪式也随着时代有了转变,几乎汉化了,场面遂有些滑稽。
准新娘子颜如玉出场时引起了一阵欢呼声,她头戴花冠,纤细曼妙的身体被
一袭水绿色的袍子罩住,外头再披上一件珠缀的花礼服;低垂着头,惹人怜爱至
极;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笑意偷瞄着她的男人。那稍微的羞怯,使她横竖看都美
丽动人。
一双璧人被拥至户外早已摆设好的长条桌前,与双亲们隔桌对站着,然後由
乡长,国代等政治人物上台轮番精神讲话,冗长沉闷至极。
这一点多半是学着汉族的传统,搞一些大官来撑场面,上头讲得烯沥哗啦,
下头照样喧哗。纵使演讲者极为不满,但仍陶醉在一种自慰似的快感中;这种自
慰与一般不同的是,有许多人公开观赏、耻笑。
除了繁文缛节,当然最重要的是喜宴啦,由左邻右舍妇人组成的伙团忙得
大汗淋漓,各种传统的山珍美食皆出笼了,有飞鼠汤、猴肉香肠、阿拜(小米裹
肉)等等等,全村动员起来吃喝个畅快,直到夜晚仍有部分未散席。
这个从板桥返乡的杜幽兰,由火车转公车到了三地门再叫野鸡车上山,天色
已整个暗了下来。曲折的山道忽上忽下,左弯右拐,有如她坎坷的乡愁;这里的
一草一木都是她所熟悉的,但经过这些年似乎早与她绝缘了,完全没有欢迎她的
意思,甚至掩面不愿见她。
她又敞泪了,为了故乡。
在一个大转弯之後,她知道到了雾台村,却见街道两旁有异常的人群。她心
有所感,眼皮跳了两下。
「等一下,运匠。」她喊道。
司机停妥车後,她摇窗下来用鲁凯语问路人道∶「今天在庆祝什麽吗?」
「订婚啦!有人订婚,去露跟雾台的。」他答。
去露村的,谁呢?她更好奇了。
「谁?」
「去露的高森,答里阿赖(头目),娶我们雾台的颜如玉。」
杜幽兰愣在车上,良久,才对司机说∶「开车。」不过车行约五百公尺,她
又唤道∶「停车。」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去去露?」司机不耐烦了。
「我在这边下车。」她失神地道∶「就算到去露的钱。」
司机收下钱後掉头走了,留下她一人在黯黑的山区内,俯望下边的雾台村。
她忽然不想哭了,回到故乡。
外乡流浪的日子,每在最艰苦的时刻,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头顶那座雾头山,
其次不可否认便是她的初恋情人高森了。最艰苦时期度过後,锦衣夜行返乡,虽
不见雾头山,但她确知她安然无恙地立在那儿俯视着她的子民;锦衣夜行返乡,
才得悉初恋情人的下落,却是在他订婚的当天,真是情何以堪啊?
杜幽兰慢慢地走下山,返回雾台村,在雾台国小前,她被乡亲认了出来。
「是马来幽默吗?」一位去露村的长辈在路灯下认出了她∶「真的是马来幽
默,孩子,你很久没回来了。」
「婴那┅」她只好叫唤她。
「乌鲁谷今天订婚,走,跟我去颜家。」
「不要,我要下山┅」
「不可以,跟我走啦!」
妇人拉着她的手又亲又吻,以示对她的想念,然後牵引她往前走。即将接近
颜如玉家时,她与她碰个正面。
「阿兰?」如玉惊讶的程度谁都看得出来。
「是我,真的是我,如玉。」她轻唤。
「好同学。」她上前搂住她∶「高云在我家,大家聚聚吧!」
如玉故意不谈她今天和高森订亲的事,却将话题扯到高森的妹妹高云头上,
幽兰心里甚是清楚。
「我还有事。」阿兰拍拍她手背道∶「跟阿云说声对不起,我要走了。」
「回ㄍ一努浪吗?」她问。
「不是,我要回台北。」幽兰撒了谎。
「我送你。」如玉挽着她的手臂,往公路走去。
「恭喜你。」她说。
「什麽?」
「我恭喜你,要嫁给一个好丈夫。」
「你知道了?」如玉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幽兰已经感觉出来了。
「嗯。」她眼眶满是泪水∶「别人跟我说了。」
「马来幽默,我也祝福你。」如玉极敏捷地带过。
到了公路边,杜幽兰脱开她手臂,从皮包内摸出三千元,塞到如玉手中道∶
「我的好同学,白首偕老。」
她俩人的手握住那些钞票,沉默一会,如玉方才想起什麽似的问∶「你怎麽
下山?」
这一问,倒把阿兰问住了。在夜里,要下山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有熟人载下
山。
「别急,我来找人。」如玉说完後便跑到附近的人堆中询问,一会儿,带来
了一个年
轻人。
「对不起,马来幽默,他马上要下山,不过是骑摩托车,你坐他机车下山好
吗?」如玉说。
5
高尚森在文定大醉的翌日,被雾台村的巴太郎摇醒。
「乌鲁谷,快起来,我儿子托人说有急事找你。」
他翻了两个身才从梦中苏醒,一见是巴太郎,又想倒下去,却被他拽住了。
「乌鲁谷,高森,快醒来┅」巴太郎叫道。
「巴安国找我对不对?我知道。」他仍在呓语。
「乌鲁谷,答里阿赖(头目),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巴太郎连声说。
现在,乌鲁谷,不,高森来到了位於屏东区的屏东县警察局,刚想要进门
时,他看见了一个女人从局内走了出来,戴着墨镜,似乎很面熟,他的脑袋随着
她的臀部向後转,愈看愈熟,忍不住地唤了一声∶「马来幽默?」
那女人停住了,但没有回头,一头秀发甩了一甩,又昂首走出警局。高森顿
了半晌,再追出去,只见那女人已坐上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似乎她还回头打开
後车窗遥望他一眼。这是件怪异的事,他搔了搔脑袋,宿醉清醒了些。
在拘留室内,他见到了巴安国。
「高大哥。」他彷如见到救星一般,急得一只臂膀探出栅栏∶「他们说,我
要被起诉了,这是什麽意思?」
他伸出一只手掌,和他的紧握了下。
「不太可能吧!他解释道∶「检察官如果起诉你,那表示他已经握有足够的
证据,证明你是凶嫌。案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不太可能。」
「可是他们说┅」
「他们是谁?」
「刑警呀!」
高森不得已又找上了那位性钱的刑警,他正在三组内和同事聊天。
「老钱,你们又在吓唬小孩了是不是?」他仍是开门见山地问∶「他被起诉
了吗?」
这条子诡异地笑了笑,说∶「这只是办案的一种手法,你也要干涉吗?」
「大人,我不敢。」他倒挺能察言观色,看气氛还不错,也开起玩笑∶「可
是,你吓到他,同时也吓到我。」
「我们也有压力啊!王子。」钱刑警立刻反驳∶「凶手找不到,死者家属威
胁说要请民意代表出来。」
「出来搓圆仔汤啊?」他不屑地道。
说真格地,钱刑警说的绝不容辩驳,警察的压力天知道有多大?
姓钱的刑警口气像缓和了些,且有些自省地道∶「破了案,大家享福;没破
案,大家倒楣。」
高森知道他们的辛劳,有些於心不忍,便按住他的肩道∶「晚上,跟我上山
喝个过瘾如何?我昨晚订婚。」
「妈的,没诚意,现在才讲。」钱刑警也搂住他。
这时有一位原住民刑警走了过来,对高森说∶「乌鲁谷,我表姊早上才来看
我,你没碰到?」
「你表姊是谁?」他问。
「马来幽默呀!」他答道∶「跟你同村,ㄍ一努浪的杜幽兰呀!」
6
程远领着唐老鸭到他的住处,老唐一进门就看见电视机上边摆着杜幽兰的照
片,立即调侃他道∶「想不到我们假仙居然还是情圣呀,女人返乡探亲去了,用
相片以慰相思之苦,啊哈!」
「你妈的老唐,别消遣我了。」他将相片收了起来。「好好给我记住,我是
你的恩公,如果连我都不肯收留你,那你就等着被人砍吧!」
「是,是,大恩公┅」老唐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那我睡哪呢?」
程远带他到一个多馀的客房,堆了些杂物。
「去外边买个床垫凑合吧!危急存亡之秋,一切克难从简。」
其实程远之所以收留他,并非出於好心,若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我就白
写小说这些年,白观察人性这些年了;他收留老唐,是为了防止阿兰三世前的幽
魂找他报仇。两人窝居这屋内,难保不会出什麽怪异之事,有了老唐,至少多了
一层保护,而且也加重了这屋内的人气,谅那幽魂也不敢怎样。这是他的如意算
盘,很好拨。
老唐看过房间後,叩机响了。
「是谁?」程远比他还紧张的问。
「我徒弟。」
「你怎麽知道?」
「当然有暗号。」老唐诡异地瞄了他一眼∶「在这节骨眼上,早就化明为暗
了。」
他回电了,嗯嗯啊啊的,挂上了电话後,面有难色地对程远说∶「是我徒弟
哦!真的是他。」
「有屁快放。」程远倒挺会察言观色。
「我徒弟┅徒弟他也满可怜的┅┅」老唐讷讷地道∶「事情发生之後,我也
不能照顾他们了,各分东西。其他人怎样不晓得,倒是这小徒儿连个住的地方都
没┅┅」
「老家伙,你休想┅」他听出他的意思了。
「送佛送到西天,就多这麽一个。」老唐恳求。
「不行,你太过分了。」
「假如,真的就多这麽一个。」他哀求道∶「您大人大量,就当他是来帮忙
的小弟,可以帮你跑腿呢!」
他沈吟了,坚定的意念又出现了转折。
老唐见缝插针,打蛇随棍上,立即接续道∶「你的伤还没好,他可以服侍你
啊!」
「就这一个喔!别怪我无情,多一个我都不收留。」他终於松口了。
7
唐老鸭的徒弟来了,对程远可是毕恭毕敬,左一句「程远哥」、右一句「通
仔在」,当他是再世恩人了,显然老唐事先有教导过。
「假仙,没盖你吧!」老唐暧昧地跟他挤挤眼∶「叫他通仔就行,不管大小
事吩咐一声就好,当他是自己的小弟,累死这小养的也没关系。」
「先把客房打扫乾净再说。」程远下了第一道命令。
但见这年轻小夥子立即脱去上衣,开始接受指挥搬这移那,不消多久便将客
房理了个乾净,然後浑身汗水地杵在程远面前问∶「程哥,还有什麽吩咐?要不
要我将你的房间也一并清理?」
「休息一下吧!」他望着小夥子还称得上魁梧的身体问∶「你左臂上刺的这
名裸女还不错,功夫很细,在哪刺的呀?」
「西门町的一条巷子里。」通仔谄媚地道∶「程哥有兴趣吗?改天我带你去
刺。」
「他的女人不在身边,看到你那刺青哈起来了。」老唐打趣道∶「当心你那
条手臂,晚上被他给操了。」
「操你妈的老屁股,胡言乱语,当心我撕了你的烂嘴。」程远啐道。
「撕我的嘴没关系,可别像那角头要砍我的手,我还得靠它吃饭哩!」他扬
起一只手掌晃呀晃的。
「师父。」通仔接口道∶「您不提起还好,我们现在坐吃山空呢!」
「废话,这还用你提醒。」老唐一巴掌直呼他後脑勺∶「目前风声紧,动不
了,等过一会儿就非出去活动不可,否则老本一下就吃光了。」
「住在程大哥这更方便了,到手的货,马上就可以弄到腿子,那岂不销得更
快?」通仔倒满灵光。
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那麽这三个贼就可以胜过十个诸葛
亮了,而且他们的住处,就是名副其实的贼窝了。
8
高森已订婚了,他妹妹高云开始着急了,来到罗和平开设的弹子房内密商。
「好啦!」和平对几位聚精会神在撞球的青少年喊道∶「午休时间到了,散
场,下午再来。」
「撞球还有午休?骗肖。」一个青年说。
「罗大哥要那个那个啦!」另一个扮鬼脸回道。
「我是老板,说午休就是午休。」他故意装作一副凶样∶「这一杆不算钱,
快走吧!」
小鬼们杆子一甩,全溜了。
「我的妹妹,我渴死了。」和平的店门尚未拉下便猴急起来,抱住她双掌乱
摸道∶「就等你来止渴呢!」
「正事还没办,就先┅」她故意躲闪。
「这才是正事呀!」他飞快地扯脱她的上衣,这才发觉大门尚未拉下∶「你
先到里面去,我来关门。」
铁门拉下後,罗和平急忙冲入卧房,发现她已自行脱了个精光,真是心花怒
放,赶快卸下自己的衣裤,扑到她身上。
「你知道吗?阿兰回来了┅嗯┅」高云微闭双目,享受他的手在她的胸脯上
游走的感觉。
「阿兰?谁看见她了?」他说完一口咬住她乳头。
她轻轻呼叫一声,火辣辣的感觉从乳头部位延烧开来。
「我大哥┅差点碰到她┅就在警察局。他打电话问我,阿兰有没有来找我┅
我说没有。他以为,以为颜如玉一定碰到过她┅哎,哥哥,我痛,痛┅我打电话
问如玉,她说没见过阿兰┅」
「现在别管阿兰了,我只管你的小洞洞。」
罗和平移转目标了。他双掌伸至她臀下,握住两片屁股,向上一抬,舌尖便
像蛇一般钻了进去;迎接王师的是一壶琼浆玉液,如洪水般滚滚泄出,糊了他一
嘴。
「好哥哥,我好舒服┅再伸进去,再进去┅」她双唇微翘,轻轻呐喊,一只
手还往她阴洞伸去,手指也凑热闹地深入洞去,把玩自己的阴唇。
他的嘴早与她的阴户密合在一块,又插入她的两根手指,舌头更兴奋地在内
卷搅,有时还吸吮她的手指;而她的整个阴洞受刺激下,阴水更为泛滥,源源不
绝地流入他的口中,真正是要止他的渴了。
「不行了,快,快进来┅」她喃喃念着,并且有了动作。
她拉住他肩膀,往上一拖,使他身体归了正位,然後握住他的阳具,直往自
己洞内塞,一下便滑了进去;插入的一刹那,她整个身体兴奋地弹了起来,抱住
了他的头,然後自动地摇起臀部,使他的弟弟在她阴户内活动起来。
他在上位不甘被动,就一口吸住她乳头,下身也配合着她的动作猛力冲刺;
身体叠着身体、汗水混合着汗水,俩人已完全交融在一起。
她在这姿势下出力甚多,感到疲累了,便翻身趴在床上,将後庭展现给他;
他不急於操进,先俯下身吸吮她丰满的臀部,一个个瘀痕於是显现,然後他托高
她的屁股对准了她的屁眼,探舌入内。
这一触动,她又升起一股异常的愉悦感觉,不自主地浪摇起来,嘴内嗯嗯啊
叫喊着。
他知道她尝到新鲜的甜头,便改用手指往里戳,戮得她双手紧捏住枕头,有
点疼,但更多的舒爽。他又用拇指插入她阴道内,双指一下下夹来夹去,把她弄
得哀哀告饶。
「我来了,好妹妹。」
他端起阳具再度君临她,双胯往前顶时,与她的臀峰擦撞,那种感觉使他趐
麻极了,而她则高高翘起屁股向後顶,非要顶到她花心不可。如此交战了近百回
合,他有些耐不住了,表情极痛苦地硬忍了下来。
「最後,交给我好不好?」她徵求他的同意。
他下马了,仰躺在她对面。她翻身再跨上去,双手撑住他双腿,两腿弓着,
身体微向後仰地摇动。他往前一望,他的肉棒在阴户中游动的情景一览无遗,便
更兴奋了,双手掐住她的乳房,在下边配合着弹动,龟头感觉上是直入子宫深处
了,欲仙欲死。
「妹妹,我要去了,我要┅」
「好,丢在里面┅丢在我洞洞里面。」她亦叫嚷着∶「我数一、二、三,好
不好?我们一起去┅」
「快,快,我不行了┅」
「一、二、三┅」
她大叫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紧紧压住他阳具,让他的精液完完全全射入
她屁洞内里。 10-24
9
高森快抓狂了,只要是认识杜幽兰的人,他都一一的拨了电话,询问她的下
落,几乎清一色的回答是,已有数年未曾见过她了。
难道阿兰回乡就只去看过她当警察的表弟?他绝不相信,但他唯一有个人没
问,正是他的未婚妻颜如玉。倒是他大妹子高静是个好事之徒,接到哥哥查询的
电话後,立即通知了如玉。
「阿兰回来屏东了,你知不知道?」高静在电话中故作神秘地问。
「我,我不知道。」如玉回话有些结巴。
「我哥哥正四处打听她,问过很多人。」她放完消息,似有意又无意地道∶
「如果你跟她碰过面,也不能承认,以免节外生枝。」
放下电话,如玉有些迷惘,苦苦沉思了许久,忽然一条线索直往她的脑袋里
钻,骑上摩托车便奔回故乡雾台。
她猜到高森一定会追回山上;是的,她猜对了。宁可说是我给她的灵感,因
为我这人有点贱又不太贱,虽不至於恨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但也不愿滥情,终
要考验一下男女双方吧!免得婚後更生恨。
高森这回到雾台村可没详细跟巴太郎等乡亲报告巴安国的状况,他感觉时间
不宽裕了,遂逢人便问有没见过去露村的马来幽默?当日,他几乎行遍了整个村
落,最後,他问到几个在榕树下编织的老妪。
「马来幽默吗?」其中一位停止了手边的活,抬起曾被点过的面孔,遥遥望
向高森的故乡续道∶「ㄍ一努浪有人见过哩!就在你订婚那天晚上。」
「她乱说的啦!可能是喝醉了。」另有人驳斥。
问明了是哪位老人家,高森马不停蹄地往家乡赶去。抵达那老妪家,门却是
锁着的,邻居说∶「她可能下田工作去了。」於是,他再往山坡下走去,找她的
田地。
在半山腰上,高森呼唤她的名字;半晌,有了回声,细而孱弱地。循声,他
来到一座简陋的农寮。这长辈正蹲踞在芋头窑前堆着柴火,衣色和四周的玉米丛
相仿,也就被吞没了,颇不好认。
「婴那,是我,乌鲁谷。」他握住她那如同柴枯的双手。
「沙包乌(辛苦),孩子,喝水好吗?」她问。
「我问你一件事,马上下山。」
「请说。」
「你曾见过马来幽默、杜幽兰吗?」他的汗水开始下渗,一滴滴落入土里,
铿锵有声∶「在我订婚那日。」
「她像鸟一样,来了,又飞走了。」她答。
「你真的见过她?」他再问。
「我要请她喝酒,她不要。」
「还有谁见过她?」
「你的太太。」她笑了起来,露出孤伶伶的一颗门牙∶「她们一起到马路那
边了。」
绕了一个大圈子,跟阿兰见过面的,竟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高森他一下子
跌入深沉的思绪中。
失魂一般的踏上回程的路,尚未抵达雾台,就在山路上撞见匆匆赶来的颜如
玉,俩人就这般车对车、面对面地停住,互相凝望着对方,久久未发一声。
「找到了吗?」还是如玉先启齿问了。
高森回头望望来时路,然後反问道∶「我有掉什麽吗?那我又在找什麽?」
「乌鲁谷,不要这样。」她有些泣然∶「全雾台乡都知道你在找杜幽兰。」
「杜幽兰?她不是在台北,生死不明?她回来了吗?是她的魂魄吗?」他一
连串地像自问,又像是问山、但怎麽都不像是在问他的未婚妻。
「她有没有回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不属於这里了。」
「她应该属於哪里?该由谁来判定?村长吗?还是乡长?还是雾头山?」又
一连串的问题,却仍不是问她。
颜如玉的心陡地往下一沉,她发觉面对的未婚夫竟是如此陌生,陌生到甚至
语言不通,简直不敢想像;然而在这瞬间的转变正表示她所忧虑的事已经发生,
他已经找到了那位当晚和她一起见过阿兰的老妪,且尽知一切,那麽这股冷漠便
是针对她故意隐瞒真相而发的了。
天啊,杜幽兰,你回来做什麽?你居心何在?
「我们下山吧!」她掉转车头,籁籁泪下。
10
杜幽兰返回屏东已经第三天了,她一直待在她一个开理发店的朋友那里,极
少在外露面。她要不要立即返回台北,仍在犹豫。
昨天早上当她去县警局看她表弟,真是无巧不成书,出门时竟迎面碰上了她
朝思暮想的男人;那一瞬间,天知道有千百个念头在她心田闪现,多到极限的念
头似乎又等於零┅一个也没有,以致她完全不晓得下一步该怎麽做。好在他没认
出戴着墨镜的她来,就在错过身的刹那,她清醒了,决定不再回头,望一眼都不
必了。
如此想着便上了计程车。她毕竟是个多情女人,尤其是那压抑已久的情感,
终於忍不住还是回头望了一眼,没料到他仍然站在那儿,也望着她。这感情是多
麽矛盾的事情呀!
那麽他现在必定已猜得到是她无疑了,但他会寻觅她麽?现在他已和如玉订
婚了,应该是斩断过往所有情丝的表示,纵使再见面又有何意义?何况颜如玉在
订婚那晚急急催促她离开,不正是表明不欢迎她吗?
归去吧,台北的男人此刻说不定正拿着她的照片怀有万种相思哩!不对,如
果屏东的男人早对她死了心,那如玉害怕什麽?何必急急赶她走呢?他一定还是
想念她的,而且深深地!多麽矛盾的事呀!这感情。
杜幽兰这一早便在理发椅上躺着,回旋於情感的思潮中,始终转不出来。
「姑娘。」她朋友将她扔了一地的菸蒂扫了起来∶「该回去台北了。」
「为什麽?」她和高森相同,像是自问、像是问天花板、就是不像在问她朋
友。
「想看的人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还是不该看。」她的身躯肥胖,扫起
地来如跳舞那般摇呀摇的。
「你知道谁不该看?」她仰起头问镜中的自己。
「到处找你的人,最不该看。」
杜幽兰一下坐了起来,这回是真的对着她问了∶「谁在到处找我?是谁?」
「那还用问?整个早上你没听到电话响了好几通?」她朋友走到她身後为她
梳理长发∶「都是雾台打来的,问我有没见到过你,他们说,有人发疯似的在找
你呢!」
「是他?」
「你的白马王子。」
「那我该走吗?」她从镜中盯着她。
「我不知道。」她继续为她扎起辫子∶「ㄍ一努浪的姑娘,雾台的颜如玉你
可认识?」
她犹豫了半晌,道∶「我认识,她是我同学。」
「他们前天晚上订婚了,就是你回来的那天。」她朋友像述说一件稀松平常
的事般面无表情。
她又沉吟半晌方说∶「我知道。」
「都知道吗?」她朋友嘴咬着发绳,专心为她的辫子忙碌,彷佛不愿再开口
了。
阿兰闭起了眼睛,思绪又开始旋转起来。
他们是青梅竹马、是初恋情人、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没错,但,一切都远去
了,比雾头山还要遥远了,要能追回应该是在毫无负担的情况下;可是如今他待
娶,且对方还是自己的熟朋友,而自己也有男朋友,如此状况再延续下去岂不是
太强求吗?强求的感情能长久吗?
打从自己离开家乡的那时起,便已注定了今日的结局,无话可说,那麽留下
来又有何益呢!
「我要回台北了。」她睁开眼睛再盯着她。
「早点走。」她用发绳将她辫子扎好∶「他很快就会找到这边。」
阿兰收妥了她的背包,走到她面前,紧紧抱住她,良久才说∶「恐怕,我不
会再回来了。」
「你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台北的男人会爱死你。」她朋友在她耳畔说∶「可
以嫁人了,我祝福你。」
她们互相拍了一下肩头,接着阿兰头未回地扬长而去,辫子一甩一甩地好看
极了。
她叹了一口气,正埋怨着今天的生意极差,没几个客人光顾之际,就有人冒
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乌鲁谷,是你?」她惊呼。
11
杜幽兰在回程的火车上,思绪极乱,大部分在回忆着她和高森的点点滴滴,
而有那麽一小部分,让程远给钻了进来。
这分量满轻、满可怜的家伙而他可不这样认为哩!此时,程远正带着老唐和
通仔与阿兰相反的方向,浩浩荡荡地朝着桃园出发。如今,那地方已经被他视为
圣地,虽然数年後,那地方的父母官一干人等遭到枪杀震惊国际,且垃圾堆满街
道,但仍不会影响他对那圣地的观感;正因为圣地出了个圣人;一个享誉国际,
不,享誉他程远个人以及一撮心病甚重的善男信女的算命大师--松木。
在这里,我要使用新新人类的一个新名词∶圣人者,剩馀之人也!
在这里,我也没有侮辱残障者的意思,我不屑地是这个松木师利用对盲人的
好奇,再捉住人们敬鬼神的心态,瞎编胡诌,诈骗钱财,有时害人匪浅呢!
程远这些鸡呜狗盗之徒迷信这老瞎子,亦算是一种报应。此次前来求教,问
的可不是他个人的事,而是他们「这一夥」的前途了。
当然,在来之前,他已将松木师的法力告知了这两位窃车师徒,弄得他们急
於求见大师的庐山真面目。
「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松木的白眼又对上了程远,唬得他慌忙地正襟
危坐,清一清喉咙回道∶「回大师,那四招都运用上了!效果尚不知道,不过,
应该是妥当的啦!」
一旁师徒二人奇怪是哪四招,你也奇怪吧!回想一下,就是他指导程远对付
阿兰三世前阴魂的那四招∶每晚喂她喝符水、拜她相片、做爱禁摸左胸以及禁吃
牛肉。
「搁有啥米代志?」松木师彷佛知晓程远与旁畔的另外师徒二人似的问道∶
「是啥米人?有怪味。」
「是我生意上的夥伴啦!」程远赶忙解释道∶「我们一起来,是想问大师,
合夥的生意会不会成功?」
松木师转为侧坐、示意窃车贼师徒二人靠近前,然後才用那会动的耳朵面对
他俩、下用双手抚摸他俩,几乎将头上的骨头全都摸遍了,才再示意他们二人归
座。
「大师,有结论了吗?」程远问。
「大师。」唐老鸭急急申诉道∶「我先提醒您,我年纪可不输您哟,骨质疏
松症在所难免,您可不要摸错。」
「我好酒色,可也好不到那去。」通仔也自首了。
「废话少说。」松木师的助手制止他们三人道∶「师父自有定论。」
定论什麽狗屎?我还不知晓松木这人渣正在思索该怎麽诓骗?或者用什麽暗
号指使他徒儿出什麽招数?他的许多先机都是他徒儿事前的调查。
「别吵!」松木师一言九鼎,众人皆缄默下来。
他闭起那无作用的眼皮,盘腿而坐,手拈莲花,一副融合儒、道、佛三教的
架式,闭关了,显然这是一件极重大的案例,使他们三人不禁忐忑起来。
松木师果然厉害,再睁开眼时,那一双白眼球居然泛出些许红血丝,可见他
功力之强。
「三太子改骑木马,风火轮自归西天。」松木师语罢一拍惊堂木,震得三人
慌慌地。
「大师,解释一下好吗?」程远求道。
「天机仅此,去吧!」松木师又阖上了眼脸,表明是坚决送客了。
三人才坐上程远的小轿车,便七嘴八舌地解析起来,吵嚷一阵後,程远叫了
起来∶「肃静、肃静。」
车厢内一下安静了,只剩下冷气嘶嘶响。
「依据我对大师多年来的认识,还是由我来解释一下比较准。」他一手掌方
向盘,另一手比划着∶「三太子就是哪吒嘛,他本来的交通工具是风火轮,现在
改骑木马了;这木马嘛,可以解释成现代的摩托车,由此看来,大师要咱们以後
改骑摩托车,别开轿车,以免目标太大,被仇人发现会遭凶险。」
「有你的。」老唐用劲拍他肩再问∶「那下一句呢?」
「风火轮自然就是指轮子了,你们的本行嘛!」
「果然厉害。」小家伙通仔鼓掌道∶「连我们是干什麽的都知道,他若是条
子,我们不就惨了?」
「废话少说,听我解释。」程远摆出行家的面孔∶「大师的意思是,你们可
以施展身手了,那些到手的轮子可以输往西边去,不会有问题的。」
「西边?是哪里?」傻小子又说话了。
「笨蛋,是大陆。」他师父啐道∶「年轻不读书,要跑去放牛,这也罢了,
还要偷看狗打炮。」
小家伙不服气,白了他一眼。
「对了。」程远欣喜道∶「祝我们开张大吉。」
12
这一卦算出个好前程,无可挑剔了,三人返回家前先买了酒菜,打算好好庆
祝一番。进屋後,通仔将酒菜摆满了一桌,请师父及大哥就座了,便互乾起来。
「从今日起,我这辆车就熄火了。」程远宣布道∶「晚上,通仔先出去弄两
部摩托车来当交通工具,车牌交给我负责。」
「小事一件,遵命。」通仔唤道。
「货怎麽脱手是个问题。」老唐沉思一会道∶「我不能出面了,万一有人跟
仇家通风报信,那可惨了。」
「我来处理。」程远一肩扛了∶「我干假仙这行这麽久了,多少都还有些管
道。」
「那是最好,非常时期,只有偏劳了。」
一轮乾杯後,程远小声对唐老鸭说∶「老唐,除了汽车锁之外,别的锁你在
不在行?」
「唉,假仙,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我唐老鸭在道上闻名,靠的可不是偷汽车
耶!以前,我就是闯空门的高手。」
「你能开门锁?」
「何止门锁?」老唐挑起一只眼睛道∶「保险箱也难不倒我。」
「敢情好。」程远笑了起来∶「我有一条路子,保证可以得手。」
「什麽路子?」
「以後再告诉你,我打包票┅」
正说到门锁,这时就听见有开门声,三人皆停止动作、言语竖起了耳朵听。
半晌,门开了,赫然是幽魂,不,杜幽兰回来了。
「阿兰?」他脱口叫起来∶「这麽快就回来了,为什麽不多玩几天?」
「没什麽意思,就回来了。」她疲累地将背包往沙发上一丢。
「快,快来吃饭,喝几杯酒解闷。」程远关心地道∶「这几天来我一直担心
你,怕你在故乡被人欺负了,这麽远,我也帮不上忙。」
「嫂子你瞧,假仙对你真是没话说。」老唐赞道。
她很纳闷,对程远的改变原以为是一时的,现在看来是真的改变了;於是,
她不再推辞坐上了桌,而且她也的确想喝上几杯。
「这是我朋友老唐,你见过的,另外这位是他徒弟叫通仔。」程远热情地为
她介绍道∶「他们暂时住我们家,你不介意吧?」
照以往哪有她介意的份?还用问?她真是受宠若惊。
「你先陪他们喝一杯,我上个厕所喉咙。」
「该换我啦!」她舍弃他的宝贝,双手一扳大腿,整个下半身抬起几乎与上
身重叠,这样湿漉漉地阴洞便完全朝上,且阴唇外张,呈O字型,看得他眼睛凸
出来了。
他急急忙忙脱了内裤,半跪在床上,试了两三次却塞进去又滑出来,才知晓
角度不对,遂改换为蹲马步,攀住床头,由上往下直抵花心了。
她哀鸣一声,浑身不住地颤抖,不止是阴洞流水,几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皆
流汗了,足见这一招的辛苦;疲累了,她只好偷个懒,略略调整姿势,将双脚搁
在他的肩头上,半承受半休息。
他似乎也疲乏了,动作逐渐迟缓,且一连串的汗珠落在她身上。她收到了讯
息,该是努力效命时候。
「老公┅你休息一下,让我对你┅你好。」她一边改换姿势一边说∶「我要
让┅让你爽到底。」
「公主,快,全交给你啦!」他方才说完,立即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呸,
呸,呸,真是鬼迷了心窍,什麽公主,她是阿兰呀!
「你打自己干嘛?我我我会心疼。」她揉揉他的面颊道。
这样被自己一搅和,他胆寒了,虽然她在上位摇晃得激烈,双手抚胸,口出
呓语,看得人眼冒金星胸口发胀,不过他的小弟弟却越来越缩小,终於从她的阴
户内滑出。
「怎麽搞的?」她重又将它塞回去,但是没几下就又掉出来。
「小弟弟不听话,该打。」她再度用口,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使它再成大丈
夫,遂赶忙爬上去,不过只比前一次多晃了几下,便又失败了。
「泄了吗?我怎麽没有感觉?」她问。
「它没有泄,不过很想哭。」他无奈地回答。
「来,来,摸我的胸部,再让它站起来。」她抓他的手挪向自己上身。
「不要┅」他大嚷,抵死不从∶「「你会害死我,知不知道?」
第四章向台北出草
1
这天,在罗和平的弹子房内十分热闹,不过铁门却是半掩的。店内不是打弹
子的客人,倒是他的女友高云的兄妹们全到齐了,还有一位最缄默的高森未婚妻
颜如玉。
这个家庭会议是大哥高森召开的,似乎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不过为何
会选在罗和平这个外人家里,姓罗的也不太清楚。大夥是围着球台坐一圈的,只
有高森独自坐於发球线那位置,算是主席座了,也因此他责无旁贷地先发言了。
「我请了一个月假┅」他环顾众人说。
这倒满奇怪的,大家互相看看,但在每个脸孔上发现到的都是问号、别无其
他;只有如玉是垂着头,不知是什麽表情。
「巴太郎儿子涉嫌的那宗命案,一直无法突破,现在能搜集到的资料就只知
道,杀人的那把刀的主人叫通仔,左臂上有裸女刺青┅┅」他点燃一根菸续道∶
「还有,他的朋友说,他是偷车集团的一分子。就这麽多了。」
「那是大海捞针。」他弟弟说。
「警察的事嘛!」妹妹高云道∶「大哥,你管得太多了,怎能丢下大嫂一个
人在屏东?」
「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吧!」他大妹高静冷冷地说道∶「他要找的是另外一个
人。」
众人全将目光移转到如玉那边,她却仍低垂着头,没吭一声。
高森吐出一口菸,从烟雾中他看见了自己;满头大汗的自己,骑着机车像无
头苍蝇般在屏东奔来转去,最後不得已又绕回警局找阿兰的表弟,求他指引一条
明路。他表弟沉思了许久,最後才想到理发厅。
对呀,怎麽独独遗漏了那里?他加速赶往理发厅,一进门听见老板娘惊呼他
的名,心里就凉了半截。我的阿兰呢?莫非她已经走了了?果然,老板娘说她这
几天的确住她这儿,不过刚刚提着背包回台北去了。
他马不停蹄的再冲到火车站,却见一班列车恰好驶离站台,不甘心地再搜遍
了整个火车站,连旁边的汽车站也不放过,但那长发的倩影怎麽就不见。
如果如玉早在阿兰到屏东的那晚就告诉他;如果如玉在山上与他相逢时,别
堵住他去路;堵住他去路又别说这麽多废话的话,他早与阿兰重逢了。
高森在心里一味怪着颜如玉,那是他深陷其中跳不出之故,像你这局外人就
知道将目标对准我了。骂我贱,骂我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骂我写这烂小说诈骗
版权费,其行径又比松木那骗子好到哪去?
我全不解释,因为到此为止,你至少已经读到最後一章了嘛!
高森跟我一样也不愿解释,不过他自有目的,他说∶「今天请你们来,是想
告诉你们,我要┅解除婚约。」
「你疯了,大哥。」
「如玉人家又没犯错,你单方面凭什麽解约?」
「这得要双方家长和长老出面解决,你乱来。」
「不能为了一个幽兰把婚约取消。」
众弟妹纷纷发言反对,如枪炮般轰击高森。这真是青天霹雳,尤其对颜如玉
而言,但她由始至终未抬起头来,无人能从她的表情上探知她的内心里。
「我这个局外人可不可以说句话?」做主人的罗和平现在才开口∶「如玉的
身体已经属於你,这是众人皆知之事,不瞒大家说,高云和我也发生了关系;她
属於我,我们彼此相爱,所以我对她有责任,非她莫娶。这样看来,你高森对如
玉也有责任,解除婚约就是不负责。」
「同学。」高森叹了口气回道∶「过去我反对你和我妹妹交往,经过件事情
後,我才体会到真正的爱情;我知道你们真心相爱,我把她交给你照顾,祝福你
们。」
「别转移话题,那你对如玉怎麽交代?」高静道。
「现在我不能否认,我爱阿兰,胜过爱她。」高森冷静地分析道∶「如果我
跟阿兰没有一个结果,贸然娶了如玉,对如玉也是不公平的,你说婚後她会幸福
吗?」
「都是阿兰那贱女人惹的祸。」高静不平地道∶「从前我不赞成你们交往,
是因为我了解她是个什麽样的女人,今天爱这个、明天跟那个约会,根本是水性
杨花,没想到你直到现在还相信她那一套,我不信她在台北没男人。」
最後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高静从未出嫁时就恨那阿兰了,只是她不便於
散齿的。
那时,她现在的老公才从士官学校毕业,每每穿着军服英姿焕发的返乡,却
总泡在阿兰工作的那家冰果店里,帮她端盘洗碗的,看在高静眼中极不是滋味,
从此将这女人视为眼中钉,只要是她身边的男人,不论有无血亲,她一个也别想
碰。这是她暗自发下的誓言,眼看已经成功了,偏偏她的亲大哥不争气,最後关
头仍要往里跳,怎能不吐血?
「她是什麽样的女人,我最清楚。」高森笑着说∶「我必须和她见一面,把
事情弄个明白,做一个解决,不管有没有结果,总要做一个解决。」
「那也不用解除婚约呀!」高云道。
「是啊!」和平也唱和道∶「等你回来再谈嘛!」
「随他去吧!」说话的人竟是如玉,吓了大夥一跳。
但见她抬起了头,眼角闪闪烁烁地,一直看着高森;沙沙哑哑地道∶「我有
错,错在不该爱上你;但我这个人很傻,要错就错到底,不会回头。你尽管去,
我只求你记住我曾对你说的那句话,在伊拉桥畔说过的那句话。」
她走了,步履摇摇晃晃的。
2
高森也出发了。
在出发前,他特地回雾台村向巴太郎告别,告知他要找寻凶嫌的原因,巴太
郎极为感激,要致送他旅费,却被拒绝了;此外,他并未去他未来的岳父母家辞
行,主要是他无言以对。虽然他想退婚,但毕竟未正式提出,因为牵涉太广,甚
至可能使父母在当地难以立足,岂不太不孝了?因此他接受了罗和平的建议∶事
缓则圆,一切都等到南返後再说。
当然,他还找了上回透露出阿兰在台北讯息的那位李兄长,向他要了他弟弟
的住址,便打算以他家为中心点,搜寻他的两个目标。
要找出拥有那把凶刀的通仔,真如他弟弟高豹所言,是海底捞针吗?事实不
然,他拥有的是报社的背景,在北上前主任便为他和总社通过电话,要求支援;
总社答应指派一位跑社会新闻的何姓记者协助他,提供必要的讯息。
跑社会新闻的,多半熟悉黑白两道,高森便不再忧虑了,一到台北,便欢欢
喜喜地接受了同乡李兄弟的招待。
原住民很重同乡情谊,皆因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所致;尚且沦落天涯
皆属异类,受到的歧视、不平待遇多得不可数?他们可不学汉人「老乡碰老乡、
两眼泪汪汪」那样,生性开朗的他们,乃是将眼泪化为水酒,将悲伤融入歌曲,
酣酒而高歌,不枉此生。
「我在医院遇到马来幽默。」席间,李兄弟向他述说那次的巧遇∶「那天我
小孩发烧,一大早我就赶到医院去挂急诊,看完病正要离开才看见马来幽默。」
「他到医院做什麽?」高森问。
「她带一个男人去看病,头上缠着很多纱布,好像受伤不轻。」
他没有言语,陷入沉思中。
「乌鲁谷┅」李兄弟顿了会儿说∶「听我大哥说,你跟如王订婚了。如玉这
个女人很不错,我看着她长大,为什麽还要找阿兰呢?」
他没回答这问题,反问他道∶「那个男人是她先生吗?还是她男朋友?」
「不知道哩!关系一定很深,否则怎麽一大早陪他挂急诊?」
这分析极有道理,不是亲密朋友为何一早在一块?不过他仍不死心∶「可是
她回雾台却是一个人的。」
「也许他还在生病,头上的伤还没有好。」
这李兄弟好像刻意跟他唱反调似的,真是无趣,他藉故上厕所松松气。
「不过可以肯定一点。」李兄弟在他回座後又补充道∶「她也在板桥,要找
她不会太难。」
这才像句人话嘛,远来是客,岂有处处为难之理?
3
杜幽兰对她家这两位客人也是极殷勤地,开始时还为他们准备早点,不过他
们从未动过。她後来才知道,他们是夜行动物。
三更半夜出去干什麽?家里为何突然多出两辆摩托车?程远又为何从不再驾
车而使得车身满是灰尘了呢?
最近一连串的怪事把她给弄糊涂了。程远对她的好本来也算怪事,近来倒习
以为常了,只是她不甚明了,从前吸过安非他命精力旺盛频频作战的他,居然会
有做一半萎缩的现象产生,而且毫不恋战了,难道与他头上的伤有关?
现在他都将精力发泄在刻东西上头,时常做到深夜,然後睡到中午後又外出
了。这男人明显改变了,她觉得可以依托下去了。
事实上,经他们三人联手又弄走了几辆车,完全依照松木师的指示作案、销
赃,一切顺利。不过程远亲睹一件事,令他对通仔有些忧心起来,觉得这小痞子
表里不一,恐怕是个祸害。
有一晚,他这干「内勤」的一时兴起,想跟他们一道出去,看看他们师徒二
人是怎样作案的。师徒二人骑一辆车,他另骑一辆,越区到了新店一带,在小巷
内穿梭。终於,在一条新开马路旁看中一辆九成新的汽车。
唐老鸭示意通仔过去开锁,他三两下便开了门,接着又发现有排档锁,便拿
着手电筒去开。他随意走到车头边往上一靠,向周遭把风起来;奇怪,感到屁股
热热地。他一摸引擎盖,居然很烫手。
「老唐。」他走到唐老鸭身边说∶「不太对劲,引擎才刚熄,车主会不会还
在附近?」
「不妙。」老唐暗唤一声∶「小家伙太大意。」
他立刻向通仔示警,要他放弃这辆车。不料,正在此际,草丛中冒出一个人
吼道∶「你们干嘛,想偷我的车?」
「快闪。」程远呼叫他们,并加油冲了出去。不过才骑数公尺之遥,他发觉
他们并未跟来,转头一瞧,通仔竟已与那人打了起来。
「老唐┅」他再呼喊。
「通仔┅」老唐跨在一辆车上也喊。
通仔充耳未闻,打得很激烈,又叫又嚷。他慌忙下车冲上前要去拉开,尚未
抵达时,车主已经倒下了。通仔还高扬着手臂,被他一把扯住,这才看清通仔高
扬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扁钻,而地上的人则环抱着肚子。
「快走。」他怒斥道,连拉了两回才拽动通仔。
飞快返回住所後,在灯光下,他才发觉通仔右边身躯有一大片血迹,而自己
身上也泄了些。
「你为什麽要动刀?」他吼道∶「我们走人就得了,伤人干什麽?会把事情
闹大?」
通仔一双眼睛红通通地,还紧紧握着那把扁钻不放,还是老唐机伶,先安抚
道∶「乖徒儿,没事了,把刀放下。」然後慢慢缴了他的械。
「程哥。」通仔这才清醒一些,讷讷地说道∶「我┅┅我是怕他开车来追我
们┅┅」
「三对一耶!他敢吗?」他馀火仍未消。
「通仔是怕那家伙开车来撞我们。」老唐打圆场说∶「他四轮,我们二轮,
谁怕谁?你假仙第一次出马,万一有个什麽事情,那对大嫂不好交代嘛!」
「现在怎麽办?捅了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条子一定大张旗豉抓人,如何
善了?」程远除了那次躲警察爬楼摔下之外,还从未碰过这麽惊险之事,自然担
心得多。
「别嚷嚷,把嫂子吵醒了不太好。」老唐安抚他说∶「假仙,你们先把衣服
脱下,通仔拿到浴室去好好的搓乾净,记住,一点血迹都不能留;後各自回房睡
觉,明早起来,就当一切事情都没发生过,也不许再谈起,知道了吗?」
事发的次日晚报,就登出了这件案子。
报载,一名男子在夜归途中,因肚子不舒服,急忙下车於荒地中解手,完事
後竟发觉有三人正在偷窃他的车子;喝止时,对方一名青年非但毫无惧色,且跟
他打斗,意图改偷为抢,最後,窃贼竟抽出预藏於身上的扁钻,刺中该车主的腹
部,然後三人逃逸无踪。
该车主忍痛自行驾车就医,所幸血流无多,尚无大碍。据车主回忆,打斗时
他听见三人互相呼喊绰号,可惜当时情况危急,未听仔细,以致没能留下线索。
警方怀疑这是某个窃车集团所为,且与最近一连串的失车事件有关,已加紧追缉
中。
程远看完这篇报导,知道自己这趟浑水,淌得有多深。
4
高森接到了何姓记者的电话。
「打了好几通都找不到人,怎麽回事?」
「我,我出去找朋友了。」他老实说。
这几天,他没事就借了李兄弟的机车四处乱逛,希望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像
李兄弟那般巧遇阿兰,可惜他没这好运道。
「看到那篇报导没?」他说∶「有关一个窃车集团行窃时伤人的案子。」
「啊!」他又兴奋又有些惭愧∶「没有,请快说。」
「有三个人在新店窃车,不幸被车主当场抓到,打了起来。其中一个年轻人
动了刀子,把车主给杀伤了,但人却没抓到。你说,这件案子像不像是你要找的
人?」
「很像,像极了。」他更着急了∶「请接续下去。」
「我在采访被害人时,曾私下问过他,当时喊叫的绰号,是不是通仔?你知
道吗?他说很像是。」他有些得意地笑了出来。
「你刚才说,窃车地点在哪里?」他想起来问。
「新店。不过根据经验判断,那不太可能是他们的落脚之地,否则就是一窝
子笨贼了。」
「我明白。」
「还有一条情报。」何记者侃侃而谈∶「前不久发生过一个案子,一个绰号
叫唐老鸭的窃车大盗,偷了一部宾士,正想转手弄到国外去借尸还魂,没想到车
主是纵贯线的一位角头老大;这老大相当生气,认为丢车事小,面子难看,便动
员兄弟明察暗访,终於查出作案者,就逼唐老鸭出面解决,并且还放话说∶不还
车是一条命,还车是一条手臂。你知道吗?吓得他赶紧还车,还不敢出面躲了起
来。这件事在道上很出名,几乎无人不知。」
「会跟这案子有关?」
「极可能。唐老鸭躲了一阵子,大概盘缠用尽,又出来作案了,那通仔说不
定就是他的徒子徒孙。」
5
举凡小奸小恶在历史上所谓的「小人」者,该如何对待他呢?我读过一篇文
章写得真令人拍案叫绝。
作者列举出历史上许多的知名小人来,他们大多都由小奸小恶起家,但因不
是十恶不赦,所以吃亏受累的人多认为忍一口气海阔天空,遂更助长了小人的气
焰,终致於乱朝坏纲,迫害忠良,成为一个朝代的终结者。
他的文旨是∶对付小人,不能手下留情,要嘛就一南傍国打死。你休想他会有
改过向善的一天。
程远这种典型的痞子该给他个什麽样的结局呢?在接近尾声时,这问题是否
引起你的兴趣?他是大奸大恶之人吗?不是!虽然他干不法的勾当、算计朋友、
欺凌弱女子、不事生产,但至少他在通仔杀人时还知道出面阻止,看起来似乎是
比通仔那小夥子好一些。所以,你若对结局不满意可以自行修改,完稿请寄台北
县土城市看守所程远收。
为何要寄给这个痞子?对不起,因为他是唯一的评审老爷、又为何他是唯一
的?再对不起,因为奖金是他一个人出的;若你不嫌他的钱脏,尽管投稿,且不
必附回邮。那又为何要寄看守所不寄他板桥的家呢?问得好,因为届时他已经被
削(被抓)了,蹲苦窑(监狱)去也!
在此之前,他还有任务未完成呢!趁三人因窃车杀人案爆发,不敢继续到街
头作案之际,他决定完成这次任务後就远走高飞,离开这魔鬼一般的师徒二人;
还有远离那魔鬼附身的阿兰。你瞧,别人都是鬼,只有他自己算是个--人。
「还记得我上次告诉你的那条路子吧?」程远对老唐说。
「咱们现在可是龙困浅水了,既不能找轮子下手,那不妨换个方向。」
「当然,我现在连门都少出了。你知道吗?每次出门我都有被跟踪的感觉,
不是条子就是那老大的人马。」
「你想太多了。」程远笑了起来∶「根本是杯弓蛇影嘛!」
「师父,怕什麽怕,我技痒呢!」徒儿通仔说。
「痒的是你妈的!」老唐骂道∶「要不是你这小养的,老子也不会落得
这个下场。」
「好了,好了。」程远制止他师徒二人∶「所谓的吃好倒相报。老唐,你知
道我好赌对吧!」
「这我晓得。」
「听好。我以前常到一个场子去打麻将,场主姓周,他妈的这场子玩得多大
你们绝对想不到,动辄百万输赢呐!周姓场主的卧室有一个保险箱,现金全搁在
里面,少说有百万以上。这一票作完,咱们就可以撑过难关了,先找个地方避一
避,等风声过後再想办法。」
「好耶!」通仔叫道。
老唐却沉思起来,隔了好一会才问道∶「真有这麽多?」
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就找出问题的重心。
「你当我摆你道?」程远恼羞成怒了∶「不干算了,大家散摊吃自己。」这
话摆明了,不干,就此分手,形同陌路。
「家里有这麽多现金,难道没有小弟看管?他自己呢?还不是抱着保险箱睡
觉?」老唐是个谨慎之人,仍不罢休地提出问题。
「问得好。」程远真是水来土掩∶「他的确没有小弟,一个人干。到我们要
动手的那天,我会把他支开。他搞场子,别人捧他的场,他偶而也得捧别人的场
吧!他一离开,你们就动手。」
你知道了吧!程远这痞子有多坏,他为了报复周场主对他那副自摸大四喜不
算,又出言糗他,要他要把筹码留着自己用,不够的话还多送他几盒的那一番话
语,居然想出了整他的这个点子,怎不教人佩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