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徐君房死死攥着把手,心里呯呯直跳。不到一刻钟,车辆便驶出隧道,重新沐浴在阳光下。他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程公子以前可是来过太泉古阵?”
程宗扬道:“没有。我是头一次来。”
“那公子可是见过这种玄兽?”
“算是见过吧。”
程宗扬道:“不过比这个要小。”
徐君房道:“难怪公子操纵兽壳,能如臂使指。”
程宗扬放慢速度,打量着这所谓的“太泉古阵第二层”和第一层相比,这里的阳光强了许多,太阳的位置也移到西方,假如说第一层是清晨,这里更像是午后。
公路两旁陆续出现一些建筑,但门窗都空空如野,看来没少被人光顾。大约走了十公里左右,前方出现一个十字路口。
“当心!三眼魔咒!”
徐君房指着前方道:“此眼变化无穷。绿眼开,百无禁忌。黄眼开便需谨慎,一旦瞳仁变为血色,便有天大的事也要停下来,不然必遭守阵力士的追杀!”
程宗扬看着那架红绿灯,一边减速停车,一边佩服地说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徐君房深沉地点点头,“太泉古阵凶险四伏,可谓是步步杀机,便是名震一方的高手,殒身其中的也不在少数。比如周围这些白房子,每年都有不少人进去寻宝,结果无一出来,名列太泉古阵十大绝地之一,公子且莫打它的主意。”
路旁是一排长度超过三公里,高近十米的巨大白色建筑,外型方方正正,就像一堆盒子,冰冷的结构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寒意。
程宗扬一眼看过去,立刻道:“你放心,就是给钱,这地方我也不进!”
白色的建筑物上,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三角形图案,黄色的底漆上绘着三个黑色的扇页--萧遥逸道:“这些符咒很诡异啊。难道里面封印着什么宝物?”
程宗扬道:“别琢磨了!见到这种符咒有多远躲多远,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老头道:“那是麻风院!小萧子,你要进去,小心染一身大麻风,一张脸烂得你爹都认不出来。”
徐君房顿时对朱老头刮目相看,“朱大爷,行家啊!”
朱老头胡子都翘了起来,“不是跟你吹!这太泉古阵大爷闭着眼就能走个来回!小徐子啊,有大爷在,你这一天一个金铢可挣得太轻松了!”
程宗扬道:“老头儿,你别绕着弯地提醒我。一天一个金铢请徐先生带路我乐意!让你带路,一个子儿我都嫌多。你要不高兴呢,自己下车,爱泡温泉你就好好泡温泉,等我们回去接你。”
朱老头恬着脸道:“这话咋说的?俺提一个字要钱了吗?提一个字了吗?小程子,大爷这一片好心,可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你要是头驴,驴肝肺肯定早就被狗吃了。”
程宗扬看了眼小紫,死丫头今天有点儿邪门儿,一路都没怎么吭声,两只眼睛一个劲儿乱转,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都坐稳了!”
绿灯一亮,程宗扬立刻加起油门,远远离开这片不知道是核电站还是核污染区的地域。
整个第二层以工业为主,公路两侧随处可见各种布满管道的巨型建筑,至于里面到底生产的是什么,从外面看不出半点端倪。
程宗扬也没心情在外围浪费时间,他已经有九成把握断定太泉古阵是一座失落在时光长河中的未来之城,那么对他而言,最有价值的区域莫过于商业区和住宅区。
从太泉古阵的布局来看,第一层是郊区,第二层是工业区,第三层很可能是将居民与工业区隔开的绿化带。
徐君房的描述证实了程宗扬的猜测,“古阵第三层又称琳琅洞天,周边巨木参天,中间有四个相互通连的湖泊,每一个都不下千亩。一路行来,各种奇花异草络绎不绝……”
武二道:“有赤阳圣果吗?”
徐君房道:“赤阳圣果却不在此处。”
“没有你瞎咧咧啥呢?”
武二道:“赶紧找到果子,二爷好寻几件合手的玩意儿。”
“等等!”
程宗扬忽然踩住刹车,望向路旁一块岩石。黑色的玄武岩一侧被打磨光滑,上面用粗犷的痕迹刻着自己看不懂的符号,但最上面一个飞扬跋扈的“段”字分外触目,后面还有一串令程宗扬心跳的数字:2019。
程宗扬压下心头的激动,“这是谁刻上去的?”
徐君房看了一眼,“哦,你说这个啊。那是好几十年前了吧,有位自称段皇爷的外地人来太泉古阵,气派大得很,单随从就带了好几百名,让人搭了梯子,亲手在上面刻的。”
“后来呢?”
徐君房咧了咧嘴,“段皇爷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第三层的琳琅洞天最忌讳的就是随地吐痰,乱丢物品,更别说乱刻乱画了,结果字还没刻完,段皇爷就被守阵力士抓走,到现在还没出来。”
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这里的守阵力士未免太霸道了,一关几十年,那位段皇爷的骨头也该变成渣了。
程宗扬“啧啧”两声,如果这位段皇爷线年,那他可比那位穿越成太监的赵鹿侯还倒霉呢。
“这都第三层了,看来挺顺利的嘛。”
徐君房道:“公子连九天玄兽都能使唤得动,又沿着太泉凶地一路走来,自然群邪辟易。若是徒步,就算能躲过林中觅食的兽群,也少不得会撞上阵中的机关险阻。”
程宗扬深以为然,如果不是一进来就让自己捡到一辆汽车,恐怕大伙儿这会儿还在路上跑呢。
徐君房又道:“况且公子实在是好运,这一路都未曾遇到守阵力士。”
他们口中的守阵力士,多半是城市中用来服务的机器人。自己这一路未曾遇到,不见得就是运气好,更大的可能也许是那些机器人只查外来行人,对原本属于此地的车辆直接就放行了。
程宗扬笑道:“看来这一趟太泉古阵之行,大家都能轻松些了。”
“哪里轻松得了?”
徐君房与朱老头异口同声说道:“前面便是奈何桥!”……
“奈何桥是进出下层的门户。人称太泉古阵第一险地!”
“古往今来,无数豪杰在奈何桥饮恨而归。”
“守桥力士被称为太泉古阵最霸道的存在。”
“不仅刀枪不入,强悍无比,手中的暗器更是雷霆万钧,无人能挡。”
“当年汉国第一暗器大师试图过奈何桥,结果被守桥力士截杀,身中九九八十一镖。”
朱老头摇头道:“最后收尸的时候是用勺捞的。”
“唐国硬功天下第一的金刚大侠过奈何桥,以硬对硬,以强破强,结果被守桥力士拧断一臂两腿。”
“一旦踏上奈何桥,必须足不停步,飞驶而过,才有可能避过守桥力士的耳目。”
徐君房扼腕道:“可恨奈何桥长近六里,有些豪杰轻功虽然卓绝,耐力却是不济,行至桥中便被守桥力士追上。”
“宋国智谋第一的智多星在桥头坐了月余,最后留下一句话:此桥非五级修为难以逾越。”
“无数江湖豪杰用血的事实证明了这句话。此言愈传愈广,后来成为太泉古阵的标尺,想要深入古阵的寻宝客,至少必须具备五级修为,否则即便能进,也难以出来。”
徐君房无比慎重地说道:“公子千万当心,那奈何桥不是轻易过的。”
平整的地面上,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将眼前的大地划分为阴阳两界。一边阳光普照,另一边则如同雾气弥漫的黑夜。
程宗扬蹲下来往深渊中看了片刻,然后抬头望着对岸。
旁边一座笔直的长桥凌空跨过深渊,桥上的路灯在雾色中闪烁着,伸向对岸未知的黑暗中。
程宗扬听朱老头和徐君房一唱一和说得凶险,也有些不放心起来。离奈何桥还有一里多地就停了车,徒步过来察看。
桥前的广场已经聚了几帮人马,每个人都神情慎重。一名汉子“呼喇”一声解下腰间的链子枪,厉声道:“这么多人难道被几名铁疙瘩力士吓住了?我燕三不信这个邪!哪位兄弟与我闯一闯?”
周围的人一个个面无表情,显然跟他没什么交情。燕三冷笑一声,飞身朝桥上掠去。
后面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等燕三掠出数十丈,同时纵身登桥。一直按兵不动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一名大汉翻身上马,“铁马堂的好汉,跟我来!”
说着纵马驰出。
另外一队人马中,一名老者道:“少主,咱们也跟上去?”
旁边一名汉子道:“少主,我们兄弟修为都差了点儿,要不留在这边替大伙看守帐篷?”
“用不着。”
那名老者阴声笑道:“此地的守阵力士虽然厉害,终究数量有限,燕三那蠢材当先闯桥,若被守桥力士抓住,咱们便可趁乱过去。”
他话锋一转,满脸骄傲地说道:“何况少主是大陆上难得一见的妖孽级天才,同级之内再无敌手!何必怕这几个守桥力士?”
那位少主冷冷哼了一声,“急什么?再等一会儿。”
除了这队人马,其他人都乱哄哄涌上桥去。
徐君房想张口又闭上了,在后面急得跺脚,“这些人来太泉,怎么就不找个本地人领着呢?这下可是麻烦了!”
“走错路了吧?”
徐君房愕然道:“公子怎么知道?”
“标志牌都在右边,肯定是右行。那些人一窝蜂都走得左边--这可是逆行啊。”
程宗扬仰脸看着桥头的警告标示--虽然这里的文字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但蓝底白字的标示牌内容很简单:一个数字60,然后画了一个圆圈。
“限低速60公里……”
程宗扬嘀咕道:“这太泉古阵不会是德国的吧?一路只见限低速,没有限高速的。”
桥上蓦然传来一阵呼喊声,那位燕三似乎已经和守桥力士交上手。程宗扬好奇地往桥头走去,想看看桥上执法的机器交警什么模样,却被一名大汉挡住。
“没看到我们周族的少主在这里吗!”
那大汉板着脸道:“让开些!”
如果武二在这儿,早把这不长眼小子打得满头是包,可惜武二爷赖在车上不肯下来,说自己还没坐够。剩下程宗扬和徐君房都不是那种让人瞪一眼就要杀人全家的菜刀大侠。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脸不解地说道:“哪儿来的周族?”
“井底之蛙!”
那大汉拇指傲然一挑,“我们周少主乃是妖孽级的天才!三岁学艺,五岁便越过十级大关!十岁迈过三十级,如今已是五十级的高手!并且我们少主最擅长越级挑战,便是六十级的高手,也不是我们少主的对手!”
程宗扬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五十级!要知道王哲才八级巅峰!五十级的修为放个屁都能把王哲崩死!一拳下去,起码能砸碎半个地球。
那老者踱着步过来,“吵什么呢?”
那大汉弯下腰,陪笑道:“两个不开眼的小子,打听少主的来历。”
那老者立刻来了精神,“小子,看你年纪轻轻就能来太泉古阵,想必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才吧?”
程宗扬道:“这你可问错人了。我就是个普通人,稍微有点特别,加起来就是特别普通。”
“休得瞒我。”
那老者阴沉沉道:“以老夫的眼力,想必你也有五十级的修为了吧?”
“打住!你给我打个一折得了。五十级?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
“井底之蛙!”
这都被人说了两遍井底之蛙,程宗扬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土狗了,他扯了把徐君房,“你师傅的修为多少级?”
徐君房也是目瞪口呆,期期艾艾道:“徐某根骨平平,至今未能筑基。”
“没问你,我问你师傅,鬼谷先生。”
“哦,好像是五级的修为。”
“听说过五十级的高手吗?”
徐君房头摇得拨郎鼓似的。
老者嗤笑道:“无知之徒!世间修行分为九境:筑基、内视、生象、入微、坐照、通幽、归元、至臻、入神!每一境都有十级!我们周族少主便是第五境坐照大圆满的绝世天才!”
程宗扬脸顿时一黑,自己听到五十级吓得肝儿颤,没想到是因为人家的剧本设定跟自己不同。五级坐照境的颠峰,虽然以那位周少主的年纪而言挺了不起,但自己屁股后面现放着一个小狐狸,一个武二郎,论年纪也不比他大几岁,论修为哪个不稳压他一头?
老者道:“看你的气息,多半也已经踏入第五级坐照境,四十二级还是四十三级?”
程宗扬谦虚地说道:“照您老的说法,四十一级吧。”
老者道:“看你的年纪也在三十上下,五岁开始修炼,二十五年修为突破四十一级,比平常人快了六七年,如何不是天才?”
如果他知道自己才修炼一年多,不知道什么表情?
以前在南荒时自己和朱老头聊过,所谓的修行时间大致是个平均数,一个资质普通的平常人,每天两三个时辰修炼下来的时限。按朱老头的说法,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只不过是用不用心和下不下功夫的区别罢了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 高级硅胶视频范冰冰下体真实状态倒模而成 高度仿真阴部外形,肤质柔软细腻!内置大颗粒突起,贴近女性生理构造,体验更真实感受...吞吐有致,不可抵挡!点击进入。
死老头虽然不靠谱,这话自己自己倒是听进去了。眼见面前这老头又是一番论调,程宗扬忍不住道:“我说大爷,我都算天才,这天才也太不值钱了吧?”
“可笑!世间天才层出不穷,岂是凡人所能知?我们周少主可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
“老家伙!再说一句妖孽,信不信我整死你!”
老者脸色阴沉下去,“好胆!少主!”
那位周族少主一步踏来,挡在程宗扬身前,接着身体一抖,猛地散发出一股霸道的气息。
程宗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远躲在后面的徐君房,有点儿拿不准地问道:“什么意思?”
那位周族少主微微一笑,“能在我庞大的气势下寸步不让,你是第一人。”
程宗扬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我说大哥,你没搞错吧?难道你以前都不动手,全靠抖啊抖的,把人吓死?”
“巧言令色!”
那位周族少主退后一步,喝道:“让开!”
周围人连忙散开,让出一片空场。
“我周飞出道以来,从来都是越级而战,永远都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
那位周族少主傲然道:“但是从无败绩!所以才能一手缔造我大周之族!”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总打越级战,那还设定级别干嘛?好玩吗?哦,对了,忘了你自己设的级,四十一打四十二,四十二打四十三这种越级……”
他琢磨了一会儿,一脸向往地说道:“好像很刺激呢。”
周飞负手而立,冷冷道:“准备好便放马过来吧。我周飞从来不先动手,但我警告你,一旦动手,怎么收场,只有我说了算!”
周族众人脸色都紧张起来,低声道:“少主这次只怕麻烦了。”
“对手实在太强大了!”
“我看败局占了九成九!”
一名汉子握拳眼含热泪:“我周族人宁折不弯,就是必死也要一拼!”
“喂!喂!喂!”
程宗扬叫道:“咱们不认识吧?替我助什么威呢?”
众人同声嗤笑道:“井底之蛙!谁给你助威?我们是给少主助威!知不知道我们少主每次都是越级挑战,面对必败的局面!我们这样喊,他胜了才能给大家惊喜!让我们对他佩服得更加五体投地!”
程宗扬哭笑不得,“这次我级别比他低好不好?”
“不能打!”
那老者猛然省悟过来,急忙叫道:“少主!他级别不及你,如果动手,会坏了你的名头!与比自己级别低的动手,虽然少主绝不会输,但即使赢了也没有加分啊!这场比试一旦传扬出去,少主的追随者起码会少一半!请少主三思啊!”
周飞这位周族少主迟疑地停住手,过了一会儿沉声道:“我觉得他不是四十一级,很可能是五十一级的修为!”
老者应声道:“正是如此!险些被他骗过!”
程宗扬骇笑道:“干得漂亮啊,周少主。不过这样一来,我比你年轻几岁,修为还比你高,天才的名头是不是该换换了?”
周飞道:“你有三十五岁?”
程宗扬道:“说良心话,我还真没这么老。”
周飞断然道:“你瞒不过我!”
说着他厉声喝道:“我用的兵刃乃是大霸王天龙大王之大神枪!小心了!”
程宗扬感觉就像被人泼了一身的狗血,“你是大马韩还是大辰韩人?怎么跟大字较上劲了?”
周飞狂喝道:“大弁韩!”
说着从身后拔出一柄五尺长枪,飞身朝程宗扬直逼过来。
妖孽般的天才周少主拔枪而战,枪尖的寒光仿佛一点流星划破夜色,天际的群星也在他这一枪之下黯然失色--这是周少主和他的手下们说的。事实上程宗扬根本就没看到周少主使枪的英姿。因为周少主身形刚一动,一个巨大的钢铁怪兽便直冲过来,“篷”的一声将周少主撞得飞起,从天际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然后坠入深渊……
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嘴巴张成O型,呆呆望着场中多出的一头黑壳黑甲的九天玄兽。那玄兽口鼻高高昂起,碰撞的地方连漆都没掉,两只怪眼放出雪亮的光芒,霸气十足。
武二“腾”地跳下车,大呼小叫道:“丫头,你撞着人了!”
车窗中露出小紫娇俏的玉脸,只不过她已经从旁边的副驾驶换到了主驾驶席上,纤美的玉手握着那只比她还大的方向盘,神情似笑非笑,一点都没有新手出事故的紧张感。
萧遥逸靠在窗边一迭声道:“撞到哪儿了?撞到哪儿了?”
徐君房颤声道:“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众人呆了半晌,那老者才揪着头发叫道:“这……这……怎……怎么回事?天……天啊!”
程宗扬急忙道:“车祸!车祸!别紧张,就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别傻站着!赶紧去找周少主!失踪没办法要保险!”
周族众人乱纷纷涌到悬崖边,程宗扬赶紧跳上车,等武二郎和徐君房上来,“呯”地合上车门,然后挂上挡一踩油门,车辆猛地冲上奈何桥。
程宗扬把小紫挤到一旁,一边换挡提速,一边叫道:“死丫头!我说你一路怎么不说话呢,原来在打它的主意!干!你怎么会开车的!”
小紫抱着雪雪道:“上面的圆盘管方向,下面两个铁板,一个进,一个停,中间的杆可以调速度。好简单呢。”
“这么简单你还会撞到人?”
小紫笑吟吟道:“人家是故意的。”
“等等!死丫头,这事儿我得先和你说明白--这叫汽车,是交通工具,不是凶器!不是专门用来撞人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果是撞人的,前面起码要装个冲角吧。”
小紫抚着粉腮想了想,笑道:“程头儿,你的主意真好呢。”
“喂!我不是出主意让你去撞人的……”
萧遥逸挽着袖子道:“让我来试试!”
“这是太泉古阵,不是驾驶学校!”
“哇!圣人兄,你重色轻友啊!”
“死狐狸,你怎么才知道?”
朱老头忽然道:“哎!哎!打起来了哎!”
一群人都挤到车窗边,“哇,真的啊!”
右边四条车道空荡荡的,左边却是人声鼎沸。几名头顶闪着红蓝光芒的机器人发出一阵怪声,然后用人类的语言道:“警告!警告!本桥属于高速公路,限低速六十公里,严禁畜力拖车、逆向行驶等各种违规行为。一旦违反交通规则,对当事人处以七至十四天拘留!”
“兄弟们!并肩上!杀了这些条子!”
“别管他!咱们绕开!”
“合则力强,分则力薄!大伙联手才是上策!”
厮杀声中,另一名机器人用冷漠的电子声道:“警告!警告!立即停止袭警行为,否则我们将采取法律规定的自卫措施。”
燕三振臂一呼,“兄弟们!跟我来!”
徐君房在车内叫道:“看!守桥力力士的暗器!”
程宗扬赶紧去看,却见一名机器警察抬起手臂,亮出肘下一柄巨大的枪械,接着“呯”的一声巨响,燕三惨叫着扑倒在地,整条大腿几乎被枪弹打断,场面惨不忍睹。
那群人也有高手,一柄开山斧趁乱狂劈过来,将机器警察的枪支击飞,接着双方一团混战。
对向车道一片混乱,这边程宗扬将车速保持在六十公里以上,一路无惊无险地驶过奈何桥。
当车辆穿过桥头的石拱,徐君房终于松了口气,他回头张望着,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就这么过来了?”
武二大咧咧道:“瞧你吹得!二爷还以为多了不得呢!”
徐君房争辩道:“若非程公子能使动这九天玄兽,哪儿这么容易过呢?”
程宗扬道:“限低速六十公里,百米六秒,还要一口气跑上三千米,全程不超过三分钟--老徐,真有人能用轻功穿过来吗?”
“当然有!”
徐君房叫道:“那不就是嘛!”
程宗扬往倒车镜里看了一眼,果然一个火红的身影沿着桥栏疾掠而过,正是瑶池宗奉琼三仙子之一的朱殷。
程宗扬“啧啧”两声,“真了不得啊。能有这等轻功的,整个六朝也没多少吧?朱老头,别说你不知道还有别的方法过这奈何桥。”
“有啊。”
朱老头乐呵呵道:“桥上走不了就走桥下,轻功要是差点儿,用壁虎功从桥底一路游过来也是个法子。”
“……那还不如练轻功呢!”
程宗扬从倒车镜中看着朱殷的身影,忽然咧嘴一笑,放慢车速。朱殷轻风般掠来,擦肩而过时讶异地看了眼这头疾驰的九天玄兽,待看到里面竟然有人时,神情顿时一滞。
程宗扬看准时机,猛地一打方向,汽车几乎贴着朱殷的纤腰驶过,车身带出的狂飙将朱殷火红的长裙卷起,宛如风中一朵火红的蔷薇。
朱殷飞身避开,玉脸惊得雪白,待看清车内那年轻人戏谑的神情,顿时恼怒得握住剑柄。
程宗扬打开车窗,与萧遥逸一道挤眉弄眼地吹了几声口哨,眼看着朱仙子的俏脸由红转青,才猛地一踩油门,车辆疯狂提速,把朱殷远远甩开。
武二道:“程小子,你这可不地道啊。一个娘儿们,你跟她闹啥别扭呢?”
“我没撞过去就是好的。”
隔了一会儿,程宗扬道:“她是瑶池宗的。”
武二道:“程小子,你和瑶池宗有仇?”
程宗扬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小狐狸,墨枫林有下落吗?”
萧遥逸道:“四哥专门去截过他一次,被姓墨的溜掉了。这次秦太监来太泉,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来。”
藏锋道人因为力竭而断然自尽的场景,自己还历历在目。六朝六大宗门,与星月湖大营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其中最恶劣的,似乎就是瑶池宗。别人来太泉古阵还有可能是寻宝的,瑶池宗肯定是来找岳鸟人报仇的。
小紫笑道:“瑶池宗有些事很有趣呢,程头儿想知道吗?”
“你那个小侍奴?”
小紫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没有记错,惊理也出自瑶池宗。但程宗扬有些怀疑,惊理资质也不算差,如何会成为瑶池宗的弃徒?
徐君房怕晕车,照程宗扬的吩咐,一直扶着椅背,伸头看着前方,忽然惊叫道:“迷魂桥!这么快就到了迷魂桥!”
第八章
“百回千转迷魂之桥,桥如其名,不小心上了桥,百转千回也难以下桥,曾有人在桥上走了月余,直到力竭身死也没找到出口。”
徐君房说得慎重,程宗扬却有些不以然--他们说的“桥”其实就是自己司空见惯的立交桥、高架桥,所谓桥下无河的诡异之处,在自己看来没有半点稀奇。不过到了那座“迷魂桥”跟前,程宗扬心里也不禁一阵发毛。
和自己驾驶的车辆一样,眼前这座立交桥规模大得离谱,单自己看到的就不下六层,足有十几层楼高,更上面的部分则被夜色笼罩,只能看到一些缥缈的光影。
太泉古阵每一层的时间都着微妙的改变,这里已经是夜晚,但路上的灯光设施极为齐全,无数灯光仿佛飘在空中,勾织出道路纵横交错的轮廓。
无论道路还是周围的设施,都像新的一样,没有任何被时光侵蚀的痕迹。规模如此恢弘的道路,只有自己一辆车在上面行驶,徐君房等人倒没什么,程宗扬却有种错觉,似乎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梦境,下一瞬间道路上就会重现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吾师鬼谷先生在太泉古阵探究多年,”
徐君房的话语将程宗扬拉回现实,“曾说迷魂桥是整个太泉古阵的中枢,分别通向古阵五至十层,但吾师穷数十年之力,也只带着我探寻过第七层。”
前面依次是郊区、工业区和绿化区,如果鬼谷子说得没错,这里的第四层应该是整个城市的交通枢纽,那么五至十层,就该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居民区和商业区了。
“第五层有什么东西?”
徐君房精神一振,“第五层是太泉古阵最值得去的地方,里面的宝物堆积如山!那些房子都是用巨大的石块建成,墙壁浑然一体,没有一点缝隙,房子里盛满了数不尽的宝物,一座座连绵如山,只要能进去,就发了大财了……”
难道是仓储区?程宗扬疑惑地问道:“老徐啊,既然有那么多宝贝,你又去过,怎么不捡几样呢?”
徐君房叹道:“能进古阵第五层的莫不在宝山流连忘返,吾师鬼谷先生却心如止水,非但一芥不取,还不让我去拿。”
程宗扬来了兴趣,“第五层的路你还记得吗?”
徐君房神情笃定地说道:“若是旁人,上了迷魂桥早不辨西东,但徐某随师父来过多次,上了桥,一路右行便是。”
程宗扬扭头道:“丫头?”
小紫笑道:“去看看好了。”
“小狐狸?”
萧遥逸“啪”的打开扇子,悠然道:“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去看看!”
“老头,你说呢?”
朱老头乐呵呵道:“去!去!大伙儿都去!”
武二不乐意地嚷道:“程小子,你怎么不问二爷呢?”
“二爷,要不要咱们去瞧瞧,有什么好东西,给你的苏荔族长带点回去?”
武二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快点啊!你小子还耽误啥呢!”
上了桥程宗扬感觉真像是进了迷魂阵,主道、辅道、侧道、左行、右行、上行……层层叠叠的道路像拧麻花一样拧成一团,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全是蜿蜒连绵的道路。
程宗扬忽然叫道:“干!徐大忽悠!这回可被你坑了!”
徐君房一头雾水,“没错啊,右转就是啊。”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立交桥上全是右行道,你给我找个左转试试!”
徐君房愕然道:“有这等事?”
“一路右转咱们就该回去了。”
程宗扬道:“想想,有什么标记没有?”
徐君房攒着眉头想了半晌,“好像有个符咒,是第五层的入口……”
程宗扬仰起头,道路上方悬着一排交通标示,上面标注的文字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但图形还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有限速、禁止停放、限制行驶……还有一个绘着一个女性图案,上面打了个叉,似乎是禁止步行。
徐君房忽然叫道:“那边就是第五层的门户!”
程宗扬扭头看去,远远能看到下方一片灯光,所谓的门户,就是路口的检查站。
但看见归看见,怎么开过去,程宗扬一点头绪都没有。望着那一堆乱麻般的交通网,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设计师可缺了大德了……
小紫却道:“走这边啦。”
程宗扬愕然道:“死丫头,你怎么知道?”
“呶。”
程宗扬低头看去,却是仪表盘旁边有个小小的投影,此前程宗扬只以为那是个结构复杂的商标,根本没有留心,这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细细的白色光线依稀就是眼前立交桥的模型。这个立体地图虽然逼真,可实在太小了,与庞大的车身完全不相衬,即使自己也得趴过去才能看清--这辆车原来的主人有如此庞大的身躯,难道还有如此犀利的视力?
程宗扬把车开到暂停的辅道,琢磨了一阵,有些失望地说道:“就算这是地图,可不知道咱们在哪儿也没用啊。”
“就在这里啊。”
小紫指了指投影的左下方,“这个紫色的光点一直在动,现在停下来了。”
程宗扬竭力去看,也没看到那个所谓的紫色光点,“哪儿有啊?”
小紫坚持道:“就在这里。”
程宗扬抬起头,“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一起摇头。
程宗扬道:“死丫头,你不会见鬼了吧?”
小紫道:“往前第三个路口右转。”
这会儿满车的人没一个能认出方向,如果调头回去,恐怕还不到路口就会被机械交警拦住。要因为逆行被拘留十天八天,再留个案底,这太泉古阵自己就算能活着出去,恐怕也进不来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程宗扬抱着一丝侥幸,按照小紫的指点往前开去。
“沿着桥绕两圈,然后是条下行的道路。”
“向右,上行,一直往前走。”
“右转,第一个路口。”
远处的路口时远时近,有几次车辆都背对着出口越走越远,让众人都怀疑是不是指错了路。但一刻钟后,当车辆驰入检查站,众人的怀疑都烟销云散。
朱老头道:“丫头,你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啊。”
武二一听不乐意了,“胡咧咧啥呢?二爷早就说过,跟着紫丫头走没错!”
程宗扬低声道:“真有光点?”
小紫点了点头。
“紫色的?”
“没错啊。”
程宗扬深深吸了口气,“干!紫外线仪表盘!这是什么鬼东西用的车啊!死丫头,你是不是连红外线也能看见啊?我说你怎么跟妖精似的……”
“看!宝山!”
随着徐君房一声大喝,一座巍峨的山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那山的结构十分奇特,下方是徐君房说的巨大的围墙,通体毫无缝隙--其实就是个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士敏土筒。无数所谓的“宝物”堆积其中,隐隐能看到几个白色的物体在顶端飘扬。
“此地的宝物数不胜数,单是那水晶袋便是奇物!”
徐君房侃侃言道:“透如水晶,薄如蝉翼,入水不侵,用来盛放物品,数月不腐。但忌金、火二物。遇金则碎,遇火而化,委实神奇……”
程宗扬看着那几个迎风招展的塑料袋,然后一打方向,直接调头离开这片所谓的宝山。
武二郎叫道:“干嘛回去啊!二爷就缺个水晶袋!”
程宗扬喝道:“一个垃圾场有什么好看的?别耽误时间了!”
自己早该想到的,这么大的城市怎么会没有垃圾场?自己要是带着这一群人爬到垃圾山去寻宝,那脸可丢大了。
方向盘在程宗扬手里,众人干着急也没用。程宗扬道:“老徐,第六层是什么?”
连车都不下就这么空手走掉,徐君房虽然也心痛,但他好歹比武二郎多点见识,闻言道:“是山洞。”
“什么山洞?”
“里面是一个光秃秃的大山,满山全是洞口。也不太深,大概七八丈,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第七层呢?”
“是若木。”
徐君房老实道:“但我只去过一次,那些树都高得很,师父一个人上不去,让我帮忙递绳子。”
“第八层呢?”
“我没去过。师父说里面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烂泥。第九层师傅没提过,第十层入口在桥下,”
徐君房道:“走路就可以到,因此进太泉的人都会聚在那里,比别的地方都热闹,只不过第十层的隧道比第二层的还长,也更危险,所以很少人敢进,都在隧道入口处落脚,在四周找找东西。胆子大的就上迷魂桥往别处寻宝。”
徐君房停顿了一下,提醒道:“中诅咒的,不少都是进了第十层的隧道。”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死丫头,看看下桥的路口在哪儿。”……
车辆悄无声息地驶进树林,程宗扬俯身看着仪表盘,上面密密麻麻映射出各种符号,却看不出哪个是油量的。按道理说,任何车辆最要紧的就是油量表,这上面一点类似的标记都没有,除非这车压根就不用标记油量或者电能。
徐君房道:“离入口还有一里多路。咱们坐着九天玄兽过去,只怕吓住人,不如停在这儿,咱们走过去。”
武二赖在车上道:“开过去多风光啊,到时候二爷一露脸,肯定把那些孙子都给震了。”
朱老头道:“二啊,听大爷的,起来走两步,这一路你都躺在车上,迟早懒出病来。”
“那是富贵病!你想得还得不上呢。”
武二悻悻下了车,藉着佯怒的模样,一件行李没拿就溜了。
整个太泉古阵到处都被树木覆盖,林间一片空地已经聚了不少人,但众人都小心避开中间的路面。
篝火前,一名赤膊的汉子正说得口沫横飞,“……刚进来就撞上一头九天玄兽!活的!马老六跑得慢,险些被玄兽吃掉!”
马老六灌了口烈酒,“那鬼东西能吞火!我举的火把被它一口吞掉,连烟都没吐!”
一个轻柔的声音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马老六陪着笑脸道:“我们几个武功低微,本来都想打道回去。可左护法在这里,少不得硬头皮闯一闯。哥儿几个倒是走运,正赶上奈何桥乱成一片,要不也进不来。”
忽然有人叫道:“咦?那不是武二爷吗?”
武二郎刚想开溜,人群中就站起一条汉子,铁中宝嚷道:“二爷!二爷!这边!是我啊!老铁啊!”
这下武二郎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装作没听到,他背着身抹了把脸,然后气宇轩昂地走过去,抱拳道:“原来是铁兄弟!好!好!好!”
铁中宝开心地说道:“在外面还找二爷呢,没想到二爷倒先进来了!你看这位是谁!”
武二往人群中一看,半个脸熟的都没撞上,倒是中间一个女子,二十余岁年纪,穿着橙黄的衫子,臂上绕着七彩丝带,容貌颇为艳丽。
武二浓眉一挑,半惊半喜地说道:“左护法?”
萧遥逸一脸偷笑,难怪当初武二叫嚣自己与丹霞宗左护法的交情如何如何,铁马堂那些汉子的表情那么古怪呢,原来左护法是个女的。武二那张大嘴巴一嚷嚷,这位左护法不定让人在背后说了多少闲话呢。
左彤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位是?”
武二热络地说道:“上个月在长安,听王老七说左仙子要来太泉古阵,我二话不说就来了!武二!武二郎!”
左彤芝娥眉微挑,“白武族的武二郎?”
“可不是嘛!我只怕耽误了路程,一路紧赶慢赶,结果倒赶到左护法前边来了,要不是碰上老铁,这下可错过了。”
铁中宝在旁边道:“二爷可是仗义人!”
左彤芝似笑非笑地看着武二,然后抱拳道:“多谢武兄。”
武二胸口拍得山响,“咱们的交情还用说这个?进了太泉古阵大伙儿就是一家人!江湖好汉同气连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一趟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武二郎一席话说得气壮山河,正对了凉州盟好汉们的心思,周围的汉子们都大声叫好。
程宗扬想笑又不敢笑,木着脸在旁看热闹。萧遥逸露出一脸纯真的笑容,对武二道:“二哥,这就是你常说的左姊姊?哇,好像仙子一样呢。”
左彤芝笑得花枝招展,佯怒道:“武二,你在背后又乱嚼什么舌头了?”
武二一脸憨厚地小声道:“别听这小家伙瞎说。来来来,我给大伙介绍几位朋友,这是老程,一手刀法名震三朝!这是小萧,盘江萧家的小少爷!上面七个哥哥,号称八虎!这是朱老……呸,赶车的,别理他。这位紫姑娘是盘江派的高手,我跟你们说,惹天惹地也别惹咱们这位小姑奶奶。这位徐先生,苍澜本地的高人!不是我说,人家练的功夫,你们拍马都摸不着边。”
众人一阵大笑,接着武二又半个主人般介绍道:“老铁是老熟人了,铁马堂的副堂主!一身横练功夫比二爷只强不弱!”
铁中宝脸上有光,连忙拱手,“不敢当!不敢当!”
“这位左护法,丹霞宗的护法长老!咱们凉州盟内外全靠左仙子一手撑着,响当当的女中豪杰!大伙儿这就算认识了!往后多打交道!”
众人纷纷拱手,各道:“久仰!久仰!”
眼看气氛热闹起来,武二郎趁人不注意,溜到树后,解开衣衫扇着风,“瞧我这头白毛汗。”
程宗扬道:“二爷,你脸皮那么厚,居然还能出汗,真是奇事一桩。”
武二伸头看了看,低声道:“老程,小狐狸是不是对左护法有啥想法啊,头次见面就说这么开心?”
“啥想法?还不是岳鸟人给闹的。小狐狸这是套话呢。”
朱老头抱着块羊肉过来,一见两人也在树后,赶紧想溜,却被程宗扬一把拉住,“给我们送肉的吧?放这儿就行了。”
朱老头紧紧抱着羊肉道:“这点儿肉哪够你们吃啊……”
程宗扬一把夺过来,“够我吃就行。你再给二爷拿一份大的。”
朱老头跳着脚道:“缺德啊,小程子!”
“有日子没听见你骂我了,还真有点儿挺想念的。”
萧遥逸这会儿也凑过来,“有羊肉?给我一口!”
程宗扬愕然道:“咱们人都出来了,他们跟谁说得那么热闹呢?”
“老徐在呢。放心,他那张嘴,顶咱们十七八个还富余。”
萧遥逸撕了口羊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先说好的。”
“凉州盟不是来找岳帅复仇的。”
“坏的呢?”
“他们是来找赤阳圣果的。”
萧遥逸道:“丹霞宗的宗主修炼时受了点伤,要赤阳圣果疗伤。”
“这么隐秘的事都被你打听到了?”
“这不刚认了个干姊姊嘛。”
萧遥逸道:“我瞧着她有些话当着众人不大好说,只含糊说宗主练功时出了岔子。依我看,八成是被人打伤的。对了,左护法邀咱们一起走,程头儿,你看呢?”
程宗扬想了一下,“既然不是岳帅的仇家,咱们便一起走,多些人也好多点照应,遇到赤阳圣果,有两个就分一个给他们。也不好白吃了人家的羊肉。”
“赤阳圣果要只有一个,咱们的羊肉不就白吃了吗?”
“那是你欠凉州盟的人情,回头记着还啊。”
萧遥逸叹了口气,靠着大树坐下,“我怎么一点感应都没有?”
“什么感应?”
萧遥逸道:“岳帅如果在太泉古阵,我肯定能找到他。”
朱老头嚼着羊肉,含含糊糊道:“多半是被黑狮犬吓住,不敢出来了吧,哈哈!”
程宗扬道:“老头,你也知道黑狮犬?”
“瞧你说的!”
朱老头翻了个白眼,“那狗原来就是大爷的。”
程宗扬想起岳鹏举去南荒的事,“岳鸟人被咬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朱老头气哼哼道:“谁让那厮不长眼睛?”
“我明白了,是不是岳鸟人调戏叶媪,老头你放狗咬了岳鸟人--”程宗扬道:“结果你仇没报成,连狗都被人逮走了,哎哟,这么丢脸的事你都好意思往外说?”
朱老头脸都红了,梗着脖子道:“咋丢脸了?咋丢脸了?”
正吵闹间,树外一声娇笑,“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左彤芝笑靥如花地过来,一手挽着臂上的彩带,一手拿着酒囊道:“老武原来躲在这里,人躲得了,酒可躲不了,来尝尝我们凉州的烈酒!”
武二郎也不含糊,接过皮囊豪饮一口,“好酒!”
“萧弟弟,你也来一口。”
萧遥逸跳起来,“左姊姊给的酒,我怎么能不喝呢?二哥!你别拦我!”
武二郎一把夺过羊皮酒囊,虎着脸道:“年纪轻轻喝个什么酒呢?长几岁再说!”
说着他抬头道:“左护法,我这兄弟年纪小,家里交待过不能饮酒,这酒我替他喝!”
左彤芝笑着看武二郎一番痛饮,再想不到那个俊俏的后生是在躲酒。
程宗扬走到林外,却见小紫一个人抱着雪雪坐在林侧,他蹲下来,“丫头,你真能看见紫外线?”
“什么紫外线?人家才不知道呢。”
自己都看不到的东西,实在没办法给她解释。据说鱼类和某些动物的视觉能够看到人类所无法察觉的光谱,小紫出身碧鲮族,也许具备同样的视觉。可这辆车的原主人究竟是兽人还是鱼人呢?
小紫逗弄着雪雪,一边笑吟吟道:“程头儿,你的小香瓜也来了呢。”……
幽暗的树林中,两道纤美的人影交错而过,朱殷身体微微一沉,脚尖在细枝上微一借力,然后轻掠而起,立在枝头,接着“锵”的一声,回剑入鞘。
“鹤羽剑姬,果然名不虚传。”
月光下,映出一张娇艳的面孔,潘金莲一袭白衣,玉容像冰雕一样没有丝毫表情,然而她美目盈盈如水,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天生的几分风流媚态,把她冰若冰霜的气质化解大半。
另一边,一个少女盘膝而坐,她长剑横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努力表现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可那双水灵灵的美目不住乱转,心似乎早就飞到外面。
潘金莲淡淡道:“承让。”
朱殷犹豫了一下,展颜笑道:“仙子此行,也是为那个人么?”
潘金莲红唇轻动,“我与师妹只是为采药而来。其他事情与我光明观堂没有任何关系。”
朱殷轻笑道:“光明观堂想撇清关系,又哪里能撇得干净?无论那人此番是死是活,只要水落石出,光明观堂总是能松口气吧。”
“师门之事,我等无可奉告。”
潘金莲转身离开,对乐明珠道:“走了。”
乐明珠像小兔一样跳起来,“那边有人烤肉,好香!”
潘金莲递给她一只篮子,“你若饿了,便先吃吧。”
乐明珠苦着脸道:“我不要吃水果……”
潘金莲气恼地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你已经辟谷了,哪里整天还想着吃?”
乐明珠小声道:“师傅说,即使辟谷也可以吃些果脯啊,蜜饯啊,瓜子啊,还有肉……”
潘金莲认真道:“我再警告你一次:进了太泉古阵,除了自己带的,任何东西都不能随便入口。”
乐明珠咽了口口水,无精打采地说道:“人家记得了。”
说着她又扬起脸,好奇地问道:“潘师姊,你为什么骗她,说我们不是找那个人的?”
潘金莲险些从树上栽下来,“谁告诉你我们要找姓岳的?”
“师傅说的啊。”
潘金莲头痛地抚住额头,“燕师叔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呢?”
“好啊,你还有事瞒着我。”
“闭嘴!”
看到乐明珠垮下的小脸,潘金莲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来太泉古阵,找姓岳的还在其次,要紧的是找燕师伯。”
乐明珠惊讶地说道:“燕师伯?她也在这里?”
“不知道。”
潘金莲低声道:“但她当日和姓岳的一起消失,如果能找到姓岳的,多半就能找到她了。”
“潘师姊,我们去哪儿?那边人好多呢。”
潘金莲眉头轻皱,“我不耐烦和他们打交道,还是避开吧。”……
程宗扬一阵心跳,“真的吗?在哪儿?”
“据说光明观堂来了两个人,一个眼如桃花的大美人儿,还有一个大眼睛高胸脯的小美女。你猜会是谁呢?”
程宗扬身上一阵燥热,恨不得把小香瓜揽在怀里,狠狠温存一番。
“她们多半也是来找岳鸟人的,这回可真热闹!”
忽然有人叫道:“妖兽!护阵妖兽!”
林中一声咆哮,冲出一头巨大的怪物,它比武二郎还高出半头,浑身黑毛根根竖起,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皮甲,看似柔软,可众人射出的弩箭、暗器打在上面都被弹开,却是一件坚韧无比的护甲。
当即就有人叫道:“是我们洛帮先看到的!这甲归我们洛帮!”
“有本事拿到你再说吧!这畜牲扎手得紧!”
那妖兽看轮廓仿佛是一头黑熊,可它庞大的躯干上却长了一个不相衬的小脑袋,咆哮声中,它抡起一截斧柄,在举过头顶的刹那,斧柄光线闪动,凝出一只三尺来长的斧轮,接着狂劈下来。
一名汉子好不容易闯过奈何桥,来到古阵深处,没想到头一个撞上太泉古阵的护阵妖兽。他举起镔铁打制的短枪奋力一挡,“叮”的一声,斧轮劈开枪杆,切下他半边头颅。
这下洛帮的好汉们都忘了鼓噪,惊呼着四散逃开。
妖兽发出一声嗜血的嚎叫,旋风般扑向人群。刚才还口沫横飞的好汉们一窝蜂地逃开,露出林侧一帮人马。
那帮人头发剃得千奇百怪,身上斜披着羊皮,露出肌肉虬结的肩膀,却是在阵外遇见过的那队胡人。他们本来待在树木边缘,与众人互不来往,这时人群散开,反而首当其冲成了妖兽的目标。这会儿他们在林中或坐或卧,一如游猎的牧民,但遇到危险的刹那,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拔出兵刃,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坐在正中间,她一手拿着盛酒的银爵,美目冷冷看着冲来的妖兽,充满了难以触犯地威严感。
在她旁边坐着一名胡人老者,他举起一根木杖,往地上一刺。妖兽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将它庞大的身躯陷进一半。
一声鸣镝的尖啸掠出,接着十余枝利箭同时飞出,落点精准地选在妖兽眼、口、喉头等部位,鲜血顿时四下飞溅。
妖兽嚎叫声像被利刃截断一样,林中变得鸦雀无声,本来不少人都对这些胡人抱有敌意,没想到这些胡人如此剽悍,眨眼间就把这头妖兽当场射杀。
那些胡人胆子甚大,当即出来几个人,咬着短刀把那妖兽从土中拖出,剥下那件皮甲,然后呈给那名胡人老者。老者审视了一下,双手捧给那名少女。少女接过来,有些好奇地摸了摸皮质,然后道:“乌护大叔,这件皮甲应该是你的。”乌护苍老的声音道:“如果部族的巫师也需要披甲,部族就危险了。”
“那么就是拔也古的。”
第一个射出鸣镝的勇士道:“这件皮甲太大了,我只要一半。”
少女道:“一半太小了,没办法做成一件护甲。”
拔也古道:“如果为部族冲锋的勇士还需要背部的护甲,部族就危险了。”
“那么留下一半,作为献给长生天的礼物。”
妖兽的巨斧也作为战利品,被胡人收起来。周围的汉子虽然眼红,但惮于对方显露的实力,一时没有人敢出声争夺。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响声从远处传来,连脚下的大地都微微颤抖。
徐君房脸色大变,“是兽群!快走!”
程宗扬拉住他,“哪儿来的兽群?”
“太泉古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兽群出没。一旦被兽群围住,任你武功再高,也难以逃生--”徐君房手掌有些发抖地说道:“那些兽群里面可是有会飞的鸟妖!”
徐君房这句话让周围几名准备上树躲避的汉子打消了念头,身后的响动越来越近,徐君房叫道:“跑不了了!进隧道!”